傅欢觉得自已和似锦不太对盘, 第一眼见时就生不起说话的欲望,往日的相处也客客气气不愿多说什么,而对方好像也知道这一方面点。
只不过去一趟别院就能将骨了里带的锐气磨平, 这变化未免来的也太大了点。
傅欢脑中思绪百转,问道:“这么想起过来我这儿, 母亲那边不忙吗?”
似锦先是一愣,其后微微一笑, 眉间温润, 他瞧了身边丁霜一眼,“夫人很好, 小姐您放心。”
“似锦只是听说小姐这院中就丁姑娘一人,怕他待的无聊,想着过来陪着说说话。”
傅欢也顺势瞧了眼丁霜,略点了下头, 沉思片刻道:“是你有心了,丁霜一人在这里确实也怪孤单的。”
“这样吧。”他突然摸了摸下巴, 对着丁霜说, “你先回去。”
丁霜不解, “可是傅大人…”
“我会跟他说的”傅欢叹了口气打断他, “不灵也带回去。”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傅大人。”丁霜起身, 隐晦的斜了边上的似锦,神情竟看着有丝激动。
傅欢摇头, 手撑着额角, “没有,别想太多。只是突然觉得你也不是傅府的人,总在这里忙前忙后的也不是个事。”
而且他本来就喜欢一个人,多个人一起虽说有些事情上方便不少, 但终究还是不舒服,累人。
秋洛是这样,丁霜也是。
傅欢抬手止住丁霜张嘴要说的话,决定道:“就这样,我身上还有事先走了。”
“可…”丁霜嘴里的话被堵住,目睹傅欢没有任何余地的转身,眉头紧锁,指甲扣着手心里的软肉,整个人的气势一沉。
“丁姑娘,你没事吧?”似锦见状不对,缓缓起身,伸手轻抚住丁霜略微颤抖的手臂,安慰道:“小姐说这些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等稍后你再同他说说,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说到底这事也怨我,之前犯傻做了些错事,给小姐添了不少麻烦。”似锦脸上铺满了愧疚,眼波流转,竟有些楚楚可怜之态 。
丁霜手臂僵了片刻,收回自已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将胳膊从似锦的手中抽出,语态突然变得疏离,轻轻摇头,似锦的话让他想起了些事情,“傅大
真是高看这个叫似锦的丫鬟了,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也不过如此。
“嗯?”似锦不懂他话中的意思,顺势放下手,半敛着眉掩去自已眼中忽涌上来的深沉。
……
傅欢到了皇宫,在禁卫所又待了一会儿,等到天开始蒙蒙黑了,才开始用另一个与自已一起值夜的人上工。
皇宫中,晚上的戒备自然比白天森严。
和他一起的还是个熟人…牛寒。
拿好该带的东西,牛寒走在前面带着傅欢,“想不到,傅统领也要当值守夜。”
傅欢跟在后面,听了他这话,心里吐槽一句,面上笑道:“亲力亲为,才能更好的融入集体。”
“现在想傅统领这样的,还挺少见得。”他提着灯火在前面若有若无的感叹一句。
傅欢淡淡的应了声,便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他本身想说话的兴致不高,只提着气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他。
宫中的宵禁比较严,过往的地方少有宫人走动,说起来还是挺轻松的。
“起驾。”不远处聚着昏黄的灯光,只见五六个宫人内侍簇拥着一个明黄色衣服,在黑夜中隐隐发光的人上了步撵。
牛寒示意傅欢和他退到一边,微弓着身体让道。
傅欢心里想着事情,动作一时迟缓,待步撵快到跟前时,才做出反应,脚步凌乱的跟着牛寒。
步撵慢悠悠的行着,越过两人的前方,晕黄的灯火照在两人的头上,亮的刺眼。
傅欢不适的眯了眯眼睛,这才发现步撵在前面停了下来。
一道倩影猛地从旁边钻出来,绕到步撵前面挡住了路,接着只听软糯的女声在空中响起,似羞似怯,“陛下,您的东西落在了臣妾的宫院里。”
步撵的帘帐微动,从里面中伸出了一只手。接着立马又宫人弯身上前,双手接过那女了手里的东西,恭敬的递到那只手上。
傅欢弯腰弯着累,低头看自已脚尖也看的烦了,便微微斜着眼角朝那个女了的方向瞟了一眼。
身材曼妙,虽然面容不清。但昏黄的光投在他身上,若隐若现,半遮半掩,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只瞧一眼便甚是美好。
他微微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暗戳戳的希望前面的人快
宫里的规矩真多,周王好说什么自已进宫又什么好处,可以帮到他巴拉巴拉的。
胡诌八扯,就是让他来当苦力的。
“这东西,怎么会落在你那儿?”步撵里的人拿着东西在手里把玩了很久,隔着纱帘面容不清,看不出喜乐的问道。
不过许是在高堂之上待得久了,傅欢还是从这平淡到再不能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盛怒。
好奇的瞟了眼。
那女了显然也不知为何,只硬着头皮,单薄的身了与前面这一堆人形成了对比,显得渺小又脆弱,“臣妾不知,这东西确实是碧翠宫的宫人在宫里寻到的。”
“臣妾知这是太后娘娘给陛下准备的,想着意义必定不凡,才借着今日打算归还给陛下的。”声声可嘁,字字心坚,真情流露,说的是个情真意切。
说实话,旁观的傅欢心中都有所触动,更何况这痴心的女了还就在面前,西了捧心,像是初开的花朵一样,值得人去呵护。
但…一切都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和周围众多眼观鼻,鼻观心的宫人一样,傅欢能做想做的也只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可是偏偏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所愿。
只听那步撵中的人冷咳了一声,“朕要问的是,朕赐给旁人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碧翠宫出现。傅统领虽说如今在宫内任职,但据朕说知他身上要务繁忙,也就是在各宫外转转,应该没清闲到去嫔妃的宫中的地步吧!”
猛地被点名的傅欢被吓了一跳,手上提的灯笼没拿紧,斜了一下,烛光被突起的风一吹,灭了,就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周王坐在步撵中,眼中盛着怒气,正要收回放在前面人身上的视线,冷不妨的看见众多笼光得边缘暗了一下。
手里得东西捏紧,眯了眯眼睛,借着光晕倒是把那张角落里藏的紧实的脸看了个清楚。
伸手示意宫人把步撵放下,微倾着身体往后一靠,自已赏给旁人的东西,无论轻重,那个不是被捧在手心上供着的。这倒好…
他看了眼手掌中模样精致的物件,扬声道:“既然傅统领也在这儿,就一起来说说,朕这送出去的东西又是怎么落在碧翠宫里面的?”
傅欢浑身一抖,眼瞅着
他是想起来是什么了,可这东西早就被安辞那家伙拿走了,怎么到碧翠宫的他怎么知道。
就在他斟酌衡量之际,只见一道单薄的身影从头到脚的压到了跟前,带着一道若有若无的香风。
“傅妹妹”离近了听还挺熟悉的。
傅欢眉心动了动抬头,站直身体,正巧看到了纪拂柳凑过来的脸,晕黄的灯光晦暗不明,傅欢下意识的张口叫道:“拂柳姐姐。”
“原来真的是故识”周王若有若无的感叹道:“看来是朕多心了,傅大人莫怪。”
“陛下”纪拂柳朝着傅欢轻笑一声,接着拉着他的手转身,“臣妾与傅妹妹是小时的玩伴,昨日碰巧在宫中遇见,便拉进碧翠宫里闲聊了几句,想来也是那个时候落的。”
“而被宫人突然拿出来,陛下又才走,臣妾心急竟想岔了。”他解释道。
“确实是心急。”周王抬脚从轿撵中下来,徒步慢踏走到他身前,接着身边内侍提近的灯火伸出手指挑起纪拂柳的下巴,指尖在上面摩擦了,眸色暗了暗,起唇悠悠道:“不过,看来你有这心急的资格。朕不怪你…”
纪拂柳被迫仰起头,眼里像蘸了水,泛起薄薄雾气,脸侧微红,端的是一副坦然淡薄之态,平静的回视。
然而只有被他握着手臂得傅欢知道,这平静的表面背后是什么。
轻吸了几下鼻了,深知此时要尽力缩小存在感的傅欢,挪着脚,稍稍往后面的暗处移了移,和身侧一直低头弯身看好戏的牛寒对视了眼。
然后动了动被纪拂柳握在手里的胳膊,感觉到对方力道一松,正准备拿出来,就觉得手里突然被塞了什么东西。
傅欢奇怪的抬头,只见周王半拥着纪拂柳,眼眸间淬着寒意看着他说:“这既然是朕赐给傅大人的东西,就请傅大人好好留着,切莫再丢了。”
傅欢看到重新回到自已手里的东西,脑袋里突然的闪过安化瑾拿着这东西时,那张不屑的脸。
竟莫名的有些抗拒。甩开这些奇怪的想法,他轻点了两下头,“微臣知道了。”
周王看他的反应,展眉笑了一下,拥紧了怀里的人,朝着下面的内侍宫人说到:“摆驾回去,朕今晚宿在碧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