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房子毫不为过,虽然是在院中,却是可以通过敞开着的门看过通透。
房子倒是有三间,中间是客厅,放着一张大大的黑桌子,供奉着不知名的神像,看香炉的灰烬,应该有些日子没有烧香了,供奉的盘子里面也是空荡荡的。
在上首的房间,只有一张古老的劣质木床,大红漆皮已经变得斑驳无比,床腿被白蚁啃得矮下了一截,用石头垫着。床上挂的蚊帐已经变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黑色。
另外一间房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面上铺着几块木板,木板上面放着一些脏兮兮的被褥等物,看情形,应该是周森睡的房间。
周森和搂神仙大眼瞪小眼,都停止了吃喝。
“你们继续吃吧。”少女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周森的身上。
“你们几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如何吃得下啊!”搂神仙看着两个虎视眈眈的大汉,哭丧着脸道。
“哎。”周森叹息一声,难得的好兴致,却是被破坏了。
“你叹什么气?”少女笑道。
“如果你吃得好好的,突然被一群彪熊大汉破门而入,然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吃肉喝酒,你会开心么?”周森道。
“我可不是彪熊大汉。”少女嘴角本是浮现一丝盈盈笑意,却硬是被克制住了。
“你身后两个是啊,喂,两位老兄,别老是板着脸,能不能够笑一个!”
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依然屹立如山,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
“好吧,就算我求你了!你们那僵尸脸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致啊,要不,咱们一起喝酒吃肉也行。”
“你们站到外面去吧。”
少女朝两个大汉挥了挥手,两个大汉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六姨,确定六姨不反对之后,这才走出小院子,顺便把两扇木门小心翼翼的关上,动作极为谨慎,似乎生怕弄出什么声响一般。
周森和搂神仙相视一笑。
少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感觉好多了。
“坐坐,还有椅子呢!”
搂神仙从屋子里又寻了一把椅子,用袖子狠狠的擦拭了几下,放到了身穿华丽长袍的六姨身前,可惜,六姨就像哑巴一样,看也不看搂神仙,只是低垂着目光,站在少女身后一动不动。
搂神仙这种老江湖,自然是看出一些门道。
这少女身份尊贵,这身着华服的女人决计不会与少女平起平坐。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姑娘不请自来,不知道是鸿儒还是白丁?”周森见两个大汉出去,顿时抚掌大笑。
“公子上午的时候还谦逊有加,为何只是几个时辰,就变得如此轻狂?”少女听到周森前面所诗,一脸动容,到了后面,轻皱眉头。
“哈哈,读万卷书,养浩然之气于胸。海纳百川,才能够成就其广袤!”周森倒满一大碗酒,一饮而尽,长发飞扬,眉目之间,狂放不羁。
“是不是我陪你喝酒,就是鸿儒?”少女冷哼一声。
“姑娘果然是天资聪慧之人。”周森赞叹道。
“不喝,就白丁!”少女脸上露出不悦。
“一般的女人不喝酒,女人不喝一般的酒,喝酒的女人不一般。女人喝酒,是把生命的悲哀倾于杯中,把希望的绝唱托于掌心,入口是青涩涩的生活,入梦便是净化的先知,指的就是喝酒女人的那份心境。那亭亭玉立的酒杯,会让人联想起一位穿着长裙的女人以及她的曼妙身段;那华丽而芳香的液体,又会让人联想起女人的红唇我曾经有一位朋友这样描述自己对酒的感受:‘像长发美女窈窕的背影,微风轻轻地飘起她丝绒的裙角,远处有柔柔的音乐演奏着’”
“把生命倾注于杯中”少女喃喃自语。
“搂神仙,还不上酒!”周森见少女被自己忽悠得魂不守舍,连忙趁热打铁。
“是是!”搂神仙早就准备了一只碗,满满倒上,放在少女前面一把小木凳上面。
“公子,你说过,一般的女人不喝酒,女人不喝一般的酒。你这酒,我如何喝得下”少女看着那残破的酒碗,淡淡道。
“姑娘,你可知道,喝酒喝的可是一个心境!”
“愿闻其详。”
“送上一首诗为姑娘助兴,姑娘听了之后,必定会有豪饮之心!”
“请!”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周森朗声而歌,到了后面,仰天饮尽碗中酒。
“好诗!公子借景抒情,目接风送秋雁之境,精神为之一振,烦恼为之一扫,感到心与境合得舒畅,酣饮高楼的豪情油然而生,最后几句,特别是那‘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却为何露出消极出世之心?”少女惊讶的看着周森,她想不到周森居然出口成章。
周森身躯一震,突然之间,他宛若大梦初醒。
难道,自己因为重伤在身,失去了斗志?
不行!
不行!
周森很清楚,斗志对于修炼无敌秘籍的作用,修炼无敌秘籍,就是要有坚忍不拔的毅力,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精神。
在大草原上奔袭数千里,一路风驰电掣势如破竹,都得益于无敌秘籍那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战意。
莫非,穿了这一身书生衣服,也染上了书生的酸腐!
没有的神通,就变得如履薄冰!
绝对不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姑娘,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姑娘不喝也罢,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事儿,还是交给我们男人干吧。”
周森夹起一块猪头肉送进嘴中,大嚼。
少女一阵沉默。
这个文弱书生,不仅仅是骨子里有着一股子狂放不羁的傲气,还有飞扬的文采,谈笑之间,皆成文章。
“我陪你喝一杯!”少女端起酒碗。
六姨见小姐居然端起碗,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走前一步。与此同时,少女轻轻的举起左臂,六姨见状,立刻止步。
“好好,喝!”周森哈哈大笑,长发无风自动。
“喝!”
少女浅浅的尝了一口,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潮红。
看着少女脸上那一抹红晕,周森顿时痴了。
“放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周森赫然清醒过来,只见那少女身后的女人一脸冷若冰霜,眉宇之间,露出一股掌管生杀大权的威仪。
“呵呵,我还以为你是哑巴,来来!一起喝一碗。”周森对女人的严厉浑然不觉,哈哈大笑道。
此时的周森,已经是念头通达。
是福是祸躲不过,既然不知道,又何必让自己压抑憋屈。
六姨正待说话,却又被少女示意制止,只能怒视着周森。
“喝酒!”
“对,喝酒喝酒。”
周森已经悟了心中魔障,长身而起,双手捧起一个大酒坛,对着酒坛一阵豪饮。
酒水淋湿了周森的衣裳。
酒水淋湿了周森的长发。
此时的周森,根本是无所顾忌,对那冷目而视的女人视而不见,也不劝那少女和搂神仙喝酒,自顾自的豪饮,酣畅淋漓。
只从受伤以来,周森慎小事微,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不停的压抑着自己的性格,这让他差点误入歧途。
万幸一句诗词道出了自己心中的黑暗,让这少女点醒。
在修神界,领悟是一种最高境界,任何修神秘笈,都会有一个“悟”作为宗旨,很多人因为一个“悟”,枯坐数十年乃至数百年,求的就是一个瞬间的念头通达。
性格的压抑会让周森变得消极。
过于的小心会让周森失去战斗意志。
如履薄冰会让周森变得慎小事微。
从无敌秘籍这本书名就可以看出,已经注定了修炼者无法孤独,它是人性的释放,也是原始野性的释放。
无敌秘籍作为一本大路货,却鲜有超能力者有成,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它与其它的修神秘笈截然有异,其修炼过程完全是背道而驰。
在大汉帝国,除了强者,从来没有超能力者以战斗为主体修炼的修神秘笈。
一般的超能力者,动辄就是闭关数年乃至数十年,可以说,无敌秘籍的修炼方式,完全与之相谬。
喝酒!
无须质疑,喝酒是宣泄的最好方式之一。
周森借着狂饮,把内心的黑暗宣泄而出。就在此时,周森的身体,出现了奇异的变化,那两道本是微弱的超能力——炉鼎之火,居然开始反扑那神秘的功术符文。
周森的身体本身就是炉鼎,理论上,可以淬炼身体里面任何外在的力量和器具。
人类的身体结构极为神奇,除了肌肉和骨骼,它还有无数神秘的经脉牵制着神经,而这些神经系统,反过来又会影响肌肉和骨骼。
能够影响神经系统的只有大脑。
无论是力量型的修炼还是智慧型的修炼,都万变不离其宗,需要大脑去思考。
周森颓废的时候,是因为大脑颓废。
周森豪气万丈的时候,也是因为大脑。
大脑的思维,决定着一个人的行为方式,也决定着一个人的未来。
而对于周森来说,大脑的思维,则是关系着他能不能够继续修炼无敌秘籍,他必须时时刻刻的让自己处于战意激扬的状态,意志消沉,只会形成恶性循环。
在周森的身体里面,那神秘的功术符文正与炉鼎之火交战,而炉鼎之火的力量之源来于无敌秘籍里面的雄浑之境,如果周森失去了斗志,也就意味着,雄浑之境也失去了力量的源泉,这就会引发骨牌效应。
周森被点醒后,隐藏在他灵魂深处的强大战意被激发,雄浑之境立刻获得了生命的本源,开始向两道炉鼎之火输送源源不断的能量。
两道超能力开始反噬
“搂神仙,我要作画了!”
感受到身体里面那奇妙的变化,周森豪气万丈,意气飞扬,手中酒坛狠狠的摔倒那土墙之上,剩余的酒水撒了一地,空中,散逸着扑鼻的酒香。
酒坛破裂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两个铁塔一般的大汉,两个大汉如同龙卷风一般冲了进来,见小院子里面并没有变化,互视了一眼,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院子。
搂神仙是个机灵人,立刻屁股颠颠的跑到大厅里面,就着酒劲,把那方桌上的神像香炉一股脑的扫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把桌子搬到了院子中间,又拆下一张门板搁在上面,为周森铺上笔墨纸砚,开始研墨。
少女端着酒碗,一脸淡然的看着周森挥毫泼墨。
此时的周森,衣衫尽湿,长发也沾上酒水,纠结成一缕一缕,随手一抹,便朝后顺去,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狂放不羁。
少女默不出声,只是静静的坐着,手中虽然拿着一只大海碗,却依然不失端庄秀丽。
少女盯着周森,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欣赏。那仅仅只是欣赏,并没有丝毫的爱慕之意。
此时周森微闭双眼,伫立于那门板之前。
少女自幼饱读诗书,擅长丹青,只是从周森极具大气的风范就感觉到,周森的确还是有几分本事。
有意无意之间,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站在少女身边的六姨看到少女那脸上的失落,暗自长叹了一声。六姨比谁都清楚,她知道少女是失望此周森非彼周森。
时间过得很快,特别是当一个人郁郁寡欢的时候。此时的少女,魂不守舍的想着那个传奇性的人物,根本没有心思看周森作画。
就在少女发呆的时候,周森已经撩起长袖,龙飞凤舞,手中狼毫翻飞顿挫,一副水墨画很快就跃然纸上。
“好了!”
周森哈哈大笑,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啦?”少女赫然惊醒,却是看到周森盯着作品,一脸呆滞之色,不禁好奇,连忙起身走过去。
“好画!”
当少女走到画前,纵然是以其之从容淡定,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是一副人物山水画。
山水为背景。
画面山峰巍峨,直耸云端,山间白云浮动,岚气弥漫,飘逸俊美,整幅画虚实相间,开合有度。险峻山峰用斧劈皴,以醒目的金粉做勾勒,金钩铁线,如刀劈斧削,全画以群山列阵、壁立千仞的排山倒海之势,营造大山大水大美之境界,整幅画苍深渊穆,天瀑空灵,雄伟瑰丽,气势磅礴,有如仙境,清逸绝尘,以雄浑畅达、浪漫精妙、神秘瑰丽,创造了人间仙境,画中雄魂,令少女震撼惊叹不已。
在山水之间,有一个身着紫衣华服的少女,少女在那仙境之中,长裙飘飘,长发如丝,宛若仙女下凡,充满了动感,令人为之神夺。
“这画,从大处入眼,以宇宙之大、莫过我心的气魄,运用大智慧,捕捉大感觉,抒写大印象,营造大境界,追求大视觉。从小处看,笔触流畅,曲折细致而又一气呵成,层次分明,林木人物安排疏密得宜,在不同的时空中自然地交替、重叠、交换,而在山川景物描绘上,无不展现一种空间美,可谓是美轮美奂,乃为上上之作,公子为何心神失守?”少女轻声道。
“我本是想画一个无忧无虑的仙女,却是画了一个眉宇充满了忧伤的女人。”周森叹息。
“忧伤的女人”
少女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婀娜多姿的紫衣少女在那山水之间,轻皱眉头,一副若有所思郁郁寡欢之色。
“你是以我为原型?”
少女开始被这水墨画那磅礴所吸引,并没有注意到那紫衣少女的模样,此时仔细一看,却是发现,那寥寥几笔,却是勾勒出了她的模样,极为传神。
“美酒佳人,如不画下,实乃暴殄天物。可惜,可惜”
周森连连叹息摇头,一手揭起宣纸,就要揉乱。
“你干什么?!”少女大惊失色,顾不得仪态,伸出一双柔荑,一把抓住周森。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此画,非我心中所思所想,不要也罢。”周森那深邃的目光之中,尽是落寞之色。可惜,那少女根本没有看周森那充满了男性忧伤的表情,一双美目紧盯着那幅画,生怕被周森弄坏。
“我喜欢!”
少女生怕周森毁画,一手按住周森的手臂,绕过去,推开周森,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画揭起在手中,让风尽快吹干。
“我们走吧!”
秋风干燥,宣纸很快就干透,少女卷好作品便在三人的簇拥之下匆匆忙忙的离开。
“哎”眼看着少女离开,周森郁闷的叹息了一声。
“你干嘛?”搂神仙鬼鬼祟祟的在门口观望了一顿,确定几人离开才返身,却是看到周森一脸挫败之色。
“费尽心思,想找个亲近美人的机会,人家压根就没有心思和我谈情说爱啊。”周森连连摇头,唉声叹气。
“你想泡她?”搂神仙张大嘴,一脸惊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极品美女当前,难不成我周森要暴殄天物!”周森淡淡一笑。
“嘿嘿,当然当然,其实,我对那女人也很有兴趣的”搂神仙一脸猥琐,嘴角都快流出涎水了。
“”
“周森,虽然你文采飞扬,让那女子崇拜有加,可惜,可惜”搂神仙嘿嘿奸笑。
“可惜什么?”
“嘿,我早就注意到那少女神情了,她对你虽然很是敬佩,却并无怀春之意,从她那魂不守舍之态看,应该是心有所属了。”
“搂神仙不愧是楼多了神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奶奶的,老子就不信,我周森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又学富五车,区区一个单纯无邪未经人事的少女也拿不下!”周森恶狠狠道。
“你,拿,不,下!”搂神仙一字一顿,一脸鄙夷。
“不急,还有八副画,只要画到第九副,保证那少女就会拜倒在我的才情之下。”周森信心满满道。
“你就吹吧不过我还真有点相信你,看你这样子,人模狗样的,肚子还有些墨水,拿下一个无知少女应该不是问题,到时候,我搂神仙也就不用每天搂神仙了,嘿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呸呸乌鸦嘴,老子可是净山镇大名鼎鼎的搂神仙,又不是鸡犬”
就在周森和搂神仙两人胡吹海侃的时候,少女在三人的簇拥下已经回到了旅店。
回到旅店之后,少女便把那画卷展开,点上熏香,一杯香茶,静静的坐着欣赏。
“啊”少女突然一跳。
“小姐怎么啦?”正旁边闭目养神的六姨吓了一跳。
“这画没有名字,而且,没有题词落款。”少女一脸郁闷。
“呵呵,小姐当时太激动了,拿了画就走。”
“我很失态吗?”少女拍了拍饱满的胸口,一脸羞红。
“那倒是没有,只是有些失礼。”六姨笑道。
“那那这画怎么办?”
“今天天色尚早,不如,我们现在去让他题词落款便是了。”
“嗯,今天题词落款最好,过了今天,那周森心境已经不一样,要想让题词落款融入画中就不容易了。”少女小心翼翼的卷起画卷。
少女和六姨,带着两个大汉,再一次往搂神仙那破落的房子走去
“周森,那少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如果你娶了她,立刻就荣华富贵,平地青云了。”搂神仙端着酒碗,嚼着冒油的猪头肉,红光满面,一脸憧憬之色。
“嗯,喝酒!”周森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随意敷衍道。
“哎,还是读书好啊,看看我老卢,一辈子在这净山镇搂神仙,操了几十年,也是身外长物,连个女人作伴都没有,这人生,真是失败啊!”搂神仙酒喝多了,不停的感概。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而反之,子非鱼,安知鱼之苦?你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清苦,但是,每天一碗清茶淡饭,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与那些餐风露宿食不果腹的人比起来,你已经很不错了。”周森一脸淡然。
“周森,我嘛,就想,找个有钱的女人养着,每天牵头恶犬,带着几个恶奴,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嘿嘿”
“你这理想倒是蛮崇高的嘛。”周森哈哈大笑道。
“当然当然。对了,明天给你置办一些新的床被。”
“我住不了几天,不用了。”周森婉拒道。
“不不,哪怕是住一天,也是要买的。”搂神仙一脸淫笑道。
“为何?”周森看着搂神仙那诡异的表情,不解。
“那女孩,只是一天,就对你崇拜有加,再过个三五天,你还不把她弄上床!到时候,总不能在那破木板上办事吧!你愿意,人家细皮嫩肉的,决计是不会愿意的。嘿嘿”
“”
“你说,买不买?”
“好吧,买吧买吧,这天寒地冻”周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蓬”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搂神仙那两扇歪歪斜斜早就腐朽不堪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开,在空中变得四分五裂。那磅礴的力量并没有就此消减,分崩离析的木门化为漫天的木屑激射,万幸周森和搂神仙在大门的侧面,不然,哪怕是不死,也要重伤。
饶是如此,搂神仙也被吓得双腿发抖。
倒是周森,依然端坐,从容不迫。
那身着华服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杀机四溢。
在中年妇女的身后,是那少女,少女冷若冰霜,而在那少女身后,则是那两个横眉冷对如同铁塔一般的大汉。
周森和搂神仙相视苦笑。
此时,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两人的对话被四人听到。
“真是祸从口出。”搂神仙叹息了一声。
“你可知罪?”六姨一脸肃然。
“何罪之有!”事已至此,周森倒也坦然。
“你背后亵渎小姐,可知何罪?”六姨冷哼一声。
“呵呵,你们人多,有钱有势,有保镖,杀个把人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千万不要随随便便给周某人戴上杀头之罪,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周森长身而起,热血沸腾,他感受到了一股凶猛的战意在奇经八脉之中流窜。
让周森惊喜的是,在那强大气势的重压之下,“力”之境蠢蠢欲动,而那本是气势凶猛强劲的神秘符文居然被硬生生的压制。
“你还狡辩!”六姨斥道。
“让他说说,我倒是想看看,他如何狡辩。”那少女缓缓前行一步,淡淡道。
“姑娘让我说,我就说,不过,姑娘可别生气,小人可是话糙理不糙,怕姑娘受不了,反起杀心。”
“说。”少女冷哼一声。
“姑娘也有十、八了,也是怀春的年龄,想必,姑娘也有梦中情人,姑娘初涉爱河,必定是魂不守舍茶饭不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每天想着与情郎想见”
“放肆!”六姨勃然大怒。
两个铁塔一般的大汉也前走一步,空气中,杀气奔腾,排山倒海。此时,那搂神仙被那激荡的杀气所摄,一双腿软了,居然一屁股瘫在地上。
“让他说,他说得对。继续!”少女一脸平静。
“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我周某人年方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姑娘貌美如花,我心生爱慕,难不成还有罪?”
“我也有爱慕之人,但是,我绝不会有你那龌龊之念。”少女冷哼一声。
“龌龊?!哈哈哈,姑娘实在是不会用词,这男女之事,鱼水之欢,本乃人之常情,怎到了你嘴中,就变成了龌龊?!姑娘难道没有看到,那朝堂之上,有多少道貌岸然之人,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但所行之事算了周某人只有一个脑袋,别又担上了个诽谤之罪。”
“既然你认为朝堂之上藏污纳垢,为何还要赴京赶考?”少女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我周森铮铮铁骨,自不会与之同流合污,如若我周森登上高位,必定助当今圣上涤清这大汉雾霾,还大汉河山一个清明盛世!”周森昂首大声道。
“好大的口气!”少女嘴角突然浅浅一笑。
“姑娘似乎不相信在下所言?”周森立刻看出少女的心思。
“大汉帝国,莘莘学子,何止千万,每一个人临考之时,都是豪言壮语,待得到了高位,却是另外一副嘴脸,你那嘴里的铮铮铁骨,又如何使人相信?”
“姑娘,这你就错了,像我这种天赋异禀的奇才,对这世间黄白之物已经失去兴趣的狂人,最大的希望就是建下不世功勋,名垂青史,登上高位,必定鞠躬尽瘁”
“天赋异禀呵呵,你还真是狂妄!只是,这红口白牙的,谁都会说,莫非,你认为,挖空心思就能够让我不杀你?”少女好整以暇,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森。
“姑娘又错了,你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就是了。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杀了,还要栽赃嫁祸而已。”
“好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服我,我凭什么相信你登上高位之后不会干贪赃枉法之事?”
“哎”周森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你叹息什么?”少女一愣。
“姑娘虽然是冰雪聪明,却依然是被女儿之身所束缚。”
“此话怎讲?”
“姑娘,以你之聪慧,认为,我周某人会缺钱吗?”周森凝望着少女那张冷艳高贵不失妩媚的脸。
“不会。”少女迟疑了一下。少女本想说周森临街摆摊,穷困潦倒,打击一下周森的气焰,但想到周森的绝世才情,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在大汉帝国,不仅仅是尚武,文风盛行,风花雪月,只要有真才实学,要想混个一官半职,或者是赚些钱财其实并不难。
“对!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一个男人,如果不缺钱财,那么,必定会想干出一番事业,我周森,千里迢迢去帝都,便是要出人头地,建下不朽功业,名垂青史,供后人千秋朝拜!”周森脸上,露出了无尽的狂热。
“好,暂且我就放你一马!”
少女思忖片刻,转身而去,一阵香风拂过。
“他们走了。”搂神仙待四人离开之后,连忙追到门口,鬼鬼祟祟的瞄着四人的背影一直消失才转身。
“奶奶的,太入戏了。”
周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连忙收拾门板上的文房四宝。
“你干嘛?”搂神仙见周森那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的样子,连忙问道。
“我得走了,那少女喜怒不形于色,意志力极为坚韧,又有高手保护,我刚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了一线生机,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为上策的好啊!”
“你不想征服她了?”
“大哥,命都没有了征服个屁啊!她都说了,早有仰慕之人,要想横刀夺爱,是要花费时间,而那少女身份尊贵,保护她的人几乎是寸步不离,我哪怕是再厉害,也是没有用武之地啊不行,还是赶快走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周森是一个做事极为果决的人,毫不拖泥带水。他刚才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那可不是恐吓,而是实实在在的死亡威胁,只要稍微回答不慎,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现在,周森没有自保能力,自然不想与几个危险人物纠缠。
雄浑之境虽然讲究释放原始的野性,但是,在生命处于威胁而又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时候,逃命也是一种本性使然。
恶狼再凶猛,也不会愚蠢到去挑衅狮子。
周森需要的是张扬个性,而非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以卵击石。
“那我怎么办?”
想到那两个杀气腾腾的大汉,搂神仙打了一个冷战
“没事,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不行,你走了,他们肯定会迁怒于我,再说,你拿了人家两万帝国币就像逃之夭夭”
“喂喂,什么逃之夭夭?我都给了她两幅画好不好!”
“我不管,反正,我要和你一起走。”
“这净山镇,可是旺你们卢家的”
“旺个屁啊,都几百年了,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算命的,老子还是一个算命的,长这么大赚的钱,还没有你一幅画赚的钱多,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咦你不是要赶考吗!我给你做书童也行嘛,为你挑挑担子背背书什么的。”
“书童!这么大年龄的书童”周森看着搂神仙那猥琐的面容,一脸苦笑。
“你歧视我!”搂神仙一脸悲愤的看着周森。
“那我们走吧,事不宜迟,别夜长梦多。”
“嗯,很快,我都没什么家当,再说,我们有钱嘛,有钱就是好,什么都可以买”
“”
在搂神仙喋喋不休中,两人很快就收拾妥当,沿着后门的墙壁,一溜烟的跑了。
此时,已近黄昏。
两人不敢在净山镇逗留,也不敢大摇大摆的乘坐乌篷车,好在,搂神仙对这净山镇很熟悉,专挑一些偏僻的捷径,连夜离开了净山镇。
离开了净山镇三十里地,两人到了一处驿站,上了一辆还有两个座位的竹篾马车。
两人乘坐的乌篷车是长途马车,驿站停留之后,便连夜赶路。
周森和搂神仙摸黑赶路,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上了马车之后,立刻蒙头大睡,待得第二天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不好!”搂神仙刚醒来,立刻就鬼哭狼嚎起来。
“怎么了?”周森本是惊弓之鸟,被搂神仙一惊一乍弄得胆战心惊。
“我们的钱被偷走了。”
“”
看着搂神仙被割破的衣襟和他身边空荡荡的作为,周森顿时黯然神伤,很显然,搂神仙身边所坐的人是个小偷,得手后,肯定是趁车夫不注意的时候跳车溜之大吉了。
这种长途竹篾马车,一般都不会有小偷,但是,并非绝对。
有些小偷,会花钱乘车,用几天几夜的时间观察旅客,遇到好下手的就下手。
搂神仙虽然奸猾,却是没有出门,并不如其他的旅客那样有着丰富的防贼经验,第一次出门,就中招了。
“看来,自己就是一个穷命!”周森叹息一声。
“还好还好,昨天我把车费给付了。”搂神仙居然庆幸道。
“这马车,到菊城还有几天几夜,我们吃什么?”周森苦笑道。
“没事,我还有祖传的宝贝,混几顿饭吃不是问题的。”搂神仙拍了拍行囊,嘿嘿笑道。
“那到了蓉城怎么办?”周森只从无法使用乾坤戒后,就穷怕了。文钱逼倒英雄汉绝对不是夸张。
“没事,你卖几幅画我们就发财了。”
“”
看着搂神仙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周森只能无声的哀嚎。
碰上搂神仙这样的损友,还有什么话说。
“小姐,那人油嘴滑舌的,为何不杀了他?”六姨一脸平静,杀人这种事情,在她嘴里仿佛吃饭穿衣一般平淡无奇。
“此人虽然狂放不羁,却也有些才情,杀之可惜,再说,他还欠我八幅画,待得他画完再说吧。”少女展开那副还没有名字的水墨画。
“小姐是起了爱才之心,就就怕他跑了。”
“呵呵,他要赴京赶考,又能够跑到哪里去?”少女浅浅一笑,眉宇之间,却是露出一丝忧伤。
“这人的确是有些才情,虽然和小姐只是初次见面,寥寥几笔,却是把小姐画得栩栩如生,那一丝淡淡的忧伤,更是跃然纸上。”
“那人还说画的不是我,这不就是我吗!”少女缓缓站起,走到窗前,看着太阳的余晖,那深邃的目光之中,依然是那化不开的忧伤。
“小姐,六姨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与那乌巢城的周森从未曾谋面,为何会钟情于他,念念不忘,乃至茶饭不思?”
“我不知道。”少女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红晕,令人心醉。
六姨轻轻叹息了一声。
“六姨,你有喜欢的人吗?”少女突然返身问道。
“我呵呵,我在宫中呆了数十年,除了一群太监,从未曾接触过男人,哪里会有什么喜欢的。”六姨笑道。
“难道一个都没有?”
“没有或许有一个其实,不仅仅是我,宫中的女人,十有都喜欢那男人。”
“啊十有都喜欢,是谁?父王?”少女惊呼道。
“呵呵,不是。”
“谁?告诉我嘛,六姨,我想知道,是什么奇男子能够获得六姨的青睐。”少女挽住六姨的手臂,娇嗔道。
“呵呵,他可真是奇男子,而且,喜欢他的女人如同过江之鲫,六姨喜欢他又算的了什么,再说,他都不认识六姨,六姨也只是偷偷摸摸的看了他一眼而已。”
“说嘛,是谁?”
“武远大将军。”六姨溺爱的摸了摸少女的头,无奈道。
“啊常将军!”
“是的,是他。”六姨那保养得不错的脸颊上,居然露出一抹少女般的娇羞。
“宫中十有都喜欢他!他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武远大将军当年被誉为大汉帝国的战神,在无数血与火的战争之中,再也没有人质疑武远大将军的统军能力,他成为大汉帝中的一代军人楷模、尚武精神的化身,一代战神。在当年,大汉帝国暗恋他的女子何止千万。”
“可是可是他都有几百岁了六姨你”
“武远大将军乃是超级强者,如果你看到他,就不会认为他老了,事实上,他现在看起来也只是和我差不多。”
“糟糕!”少女突然大惊失色。
“怎么了?”六姨看着少女,她发现,这个平素端庄稳重的女孩最近越来越喜欢一惊一乍了。
“据说,那周森也是强者,难道,他也不会老?”
“老是肯定要老的,不过,其年轻的时间要比我们普通人长很多。”
“那那那那岂不是我老了他还很年轻?”少女急道。
“理论上是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在他面前老,不行”
“小姐!”
“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
“小姐!”
“怎么办啊”少女心烦意乱,对六姨的喊声充耳不闻。
看着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团团转的少女,六姨只能苦笑,当年,她暗恋武远大将军的时候,也是茶饭不思,和小姐比起来,犹有过之。
看来,女人在单相思的时候,智商也会急剧下降。
“啊六姨,你喊我干嘛?”少女突然惊醒过来。
“”看着慢半拍的少女,六姨只能哑口无言。
“六姨,别生气嘛,我刚才是在走神。”
“小姐,那周森现在可是大汉帝国的通缉犯,你和他,身份地位悬殊,一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你担心那些干嘛?”六姨苦笑道。
“万一看到了怎么办?”
“咳咳”
“如果现在看到自然是不怕,万一等我老了他再看到我不行,我得想想办法六姨,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少女越想越怕,心急如焚。
“没有”六姨苦笑。
“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对了,强者,我可以修炼强者的功夫,武远大将军就是强者,他可以延年益寿,我也可以的。”少女急切道。
“女人不适合修炼那些强横的功夫,你听说过有女性强者吗?”六姨叹息道。
“强者不行那超能力者呢?对,就超能力者,我们宫里,不就有几个女性超能力者么!”少女顿时雀跃起来。
“圣上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六姨摇了摇头,长叹道。
“说什么?”少女一脸茫然。
“早在千年之前,先皇就制定了一套法则,不允许皇族人员修神。”
“为什么啊?”少女一脸不解。
“你想想,如果一个皇帝整天闭关修神,这偌大的国家,谁来治理?而且,一旦某个皇帝修成了神仙,那岂不是永远都是皇帝!据说,当年皇族成员和一些重臣都参与制定法案,认为一个长生不死或者是一个活太久的皇帝于国于民都是不利的,所以,严禁皇帝修神。”
“皇帝修神不利于管理国家,但是,为什么皇族成员也不允许?”
“如果皇族成员里面出了一个超能力者,有着漫长的生命和莫大的法力,他篡位怎么办?”六姨道。
“啊难道我们皇族成员,就没有人偷偷摸摸的修炼?”少女突然一脸窃喜。
“肯定有,不过,是不可能修炼成功的,因为,当年先皇请一个上古仙人,给皇族成员下了禁制,也就是说,皇族成员根本无法修炼超能力。”
“那我也不能修炼?”本是一脸窃喜的少女顿时一脸惊讶。
“是的。”
“如果我们皇族成员都不修炼超能力,万一有超能力者对我们皇族不利怎么办?”
“这个先皇早就想到了,从那上古仙人那里讨了一门很厉害的功法,称为帝王神功,这种功夫除了无法延年益寿之外,很是厉害,普通的超能力者都不是对手。”
“”
少女一脸沮丧。
“小姐,你也不会与那周森碰面,无需焦虑,平常心即可。”六姨安抚道。
“世事无常,万一那天碰上了怎么办?”少女一脸郁结之色。
“咳咳”
“总会有办法的。对了,六姨,你的武功也很厉害,是修神吗?”
“不是。在宫中生活的人,都要修炼帝王神功。”
“啊,你和父王修炼的一样的功夫?”
“傻丫头,当然不是,帝王神功分为九段,我的身份地位,只能修炼到第五段。如果小姐有兴趣,可以修炼的,对身体也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