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发怒,蓝衣妇人李氏才被真正的吓住了,她只不过是随意随口一说,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这一次只怪她大意了,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不然,自己怎么会惹怒了老夫人。
“老夫人,妾身无心之失,妾身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老夫人,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那萧阳公主何等的身份,妾身怎么敢诋毁萧阳公主!妾身只是看着……看着大公子受伤了,心里气不过,才说了这样无心的话。”蓝衣李氏慌慌张张的,生怕老夫人对她生了不喜,看着老夫人身边的武成绪,她眼眸一转,心里有了想法。
不过,即使被老夫人训斥了,她心里也是喜闻乐见的,被训斥了有如何,至少是让那个假得很的夫人也被老夫人训斥了,她有老爷的宠爱,和丛氏比起来,她可是幸运多了,无论老夫人说什么,她只要低头认错就好,其余的事情,自有老爷为她出头的,至于丛氏,既没有老爷的宠爱,也没有老夫人的看重,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吗?她也有,还有两个呢,总会比武成绪有出息的,有老爷的扶持,还怕她的两个儿子会没有出息吗?
“无心之失?一句无心之失就能抵消你的过失了?这件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这句话若是传了出去,不只是你,我们武安侯府都讨不了好,萧阳公主尊贵无比,岂是你这低贱的人能议论的,李氏,看在你生了两个儿子的份儿上,就去静心苑抄经诵佛一年吧,就算是为了哥儿祈福吧!”老夫人不经意的说着,神情依旧带着笑意,仿佛对李氏的惩罚在她的心里根本是毫无波澜,也并不在意。
这话一出,还是老夫人亲*待的,李氏哪里还能安稳,若是老夫人真的下定了决心,她到底该怎么办,一年,那可是一年啊,即使老爷再宠爱她,可是要在老爷的面前消失一年,她也万万不敢想象,到时候,她还有什么地位!
“老夫人,老夫人,求求您,妾身不能去静心苑,妾身还有哥儿呢,哥儿的身子不好,若是没有妾身,哥儿该怎么办!老夫人,您就发发善心吧,为了哥儿,为了您的小孙子,您不要让妾身去静心苑,好不好?”李氏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压根儿不是她一句无心之失就可以解决了的,原本的庆幸,早就消散了。
老夫人压根儿不将她放在眼里,依旧和武成绪说说笑笑,被武成绪逗的哈哈大笑,而跪在地上的李氏却是哭哭啼啼,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乱了,和言笑晏晏的武老夫人与武成绪相比,就落寞凄惨了。
“不是要去见你祖父和父亲吗?他们在刻铭堂呢,还有你二叔,无论有什么事情,你好好的与你祖父谈谈,总会有一点儿心得的,洛琨那里,你费点儿心思吧,你姑姑是没有那个精力了,若是我们外家还对他不闻不问,那洛琨才是没有活路了!”老夫人从容的拍着武成绪的手交待着,虽然这些话不用她多言,但是她还是要强调几句。
“是,祖母!”
武成绪一离开,厅中的氛围就压抑凝固起来,眼神扫过李氏,无比的冷漠冷厉,带着她的威严,对于李氏,武老夫人是早就有了要警告收拾的心态了,这几年来,李氏的心越来越活泛了,也生了许多不能有的心思,若只是恃宠而骄,武老夫人不会理会,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可李氏却身为下贱、心比天高,这样的女人就是乱家之源,若是不好好的打压打压,李氏或许就不知道这府里究竟谁才是主子了。
“李氏,你肚子里那些小心思,最好是给我收起来,不过是一个妾,惕儿或许会心疼,老身却是没有任何的顾虑,你也别想着你生了两个哥儿,就耀武扬威,不得了了,我嫡亲的孙儿多的是,一个、两个庶出的孩子,我还不会放在眼里,你若是想让两个哥儿好好的,那就收起你那点儿心思,也武安侯府不是任何人都能宵想的!”武老夫人怒视着李氏,几句话都离不了对李氏的贬低和警告,也顺便让她认清现实。
武老夫人的话字字诛心,将李氏那张虚伪的皮囊生生的揭开了,也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李氏,她的身份,就像老夫人说的,不过是一个妾,即使再得老爷的宠爱,她的孩子依旧是低贱的庶子。
“齐嬷嬷,将李姨娘送去静心苑吧,好好的伺候着,佛祖面前,可不能冲撞了,李姨娘这一次是为哥儿祈福,若是冲撞了佛祖,岂不是害了哥儿!”武老夫人轻声的交代着,更是提到了哥儿,为的就是打消了李氏在静心苑作妖的心思,她既然最疼爱她那个病怏怏的小儿子,那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是”
“李氏那些心思,你们心中有没有,老身也看不清楚,只是,老身今日说清楚了,我武安侯府,最忌讳的就是后宅不宁,这个武安侯府迟早是会交到成绪手里的,不是你们的,就不该宵想,若是你们有了那样的心思,也别怪老身不念亲情,虽然成绪并不在意,但是老身绝不会让成绪有为难的机会!”
武老夫人心里的那些想法,整个武安侯府的人都清清楚楚,谁敢存了那样的心思,只是这几年,李氏越来越得宠,人一得了宠爱,就容易徒增无数的想法,也让她们心里有了憧憬,毕竟谁都无法抵御这等诱惑。
武成绪匆匆离开后,往刻铭堂去了,这三年,他这三年,已经很少进刻铭堂,还是不知不觉的无意识就到了刻铭堂。
“侯爷,大公子回府了,正在堂外候着呢!”生看见武成绪身影的时候,就匆匆的进门儿通报了,他心里可是明明白白的,侯爷这两天儿是念着大公子的,他自然要赶紧的去通报给侯爷了。
武安侯正怒目圆睁的盯着武氿训斥,这三年来,武氿的那些荒唐行为,他是一点一滴、一言一行的看在眼里,一直没有过问,却并不代表他不会过问了,老伴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在自己耳边义愤填膺的说起老大的荒唐事。
“成绪回来了?这么快?他不是和景和长公主府的大公子一起出游了吗?”武安侯皱眉,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武安侯心里打鼓。却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有这么想像的那么简单,不然,成绪怎么会一回府就到了刻铭堂,自己这个孙儿,这三年可是很少进刻铭堂,他也总是和自己唱反调,觉得自己是一个老顽固。
只是,武安侯不知道的是,他的大孙子可不是一回府就想着去见他了,而是先去给安顺堂的老夫人,也就是他的老伴儿请了安,才匆匆忙忙的来了他的刻铭堂,若是知道了,恐怕他心里也会不好受了。
“是,正在在外面儿候着呢!”
“赶紧的,让成绪进来,我这儿还有事情呢!”武安侯急急的说,这几年,老大对成绪是不管不问,所有的心思都花到了他的贱妾庶子身上了,这个嫡子,反而越来越不受老大的喜欢,若不是有他看管着,老大还不知道会怎样的偏倚那母子三人。
得了自家老爷的话,生便喜笑颜开的出去请武成绪了,生是武安侯府的老人儿了,也算是看着武成绪从小小的婴孩长到今天的玉树临风,府中的这些龌龊事,他即使是侯爷身边的人儿,也只是下人,主子的事儿,他是插不了手的,对武成绪,生更是多了几分疼惜,每次见了武成绪,总是热情得很。
“大公子,您回来了,侯爷请您进去呢!”面对武成绪,生是恭恭敬敬的,半点儿没有平日里端着的架子。
武成绪温声说:“多谢叔!”
说完,武成绪就径直的进了刻铭堂,一进屋,就看见三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武成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也不慌乱,也不着急,就站在那儿静静的任由他们三人打量和思考,他压根儿不介意。
“祖父,父亲,二叔,你们看够了没有,若是没有看够,我可就走了,我这儿还有事情呢,耽误不得的,可没那闲心在这儿让你们欣赏!”眼看着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是紧紧的盯着他,武成绪不得不出声提醒了。
被武成绪揭了面子,武安侯和二爷武滁瑟瑟的摸摸鼻尖儿,轻咳一声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武氿却心有不忿,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呲了,他平日里最是好面子,顿时心里就已经不高兴了。
“武成绪,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也是,就你母亲那性子,能有什么教养,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孝不义!”武氿指着武成绪的鼻子愤怒的骂道,还牵扯出了丛氏,连带着贬低。
武成绪不怕被指着鼻子骂,这早就已经习惯了,却不能忍受他的母亲也被这样谩骂,这些年,他母亲过得也不容易,虽然他近来与母亲也有了矛盾,但是她却是为了自己,而武氿的话,却是彻底激起了武成绪这几年的怒气怨气。67
“我的教养,也就这样了,不过,这与我母亲却是没有多少关系的,从生下来,我就是有爹生没爹教的,还好,有祖父和祖母疼爱我这无知小儿,便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我的教养如何,我想,父亲应该问一问自己和祖父祖母吧,至于你说的大逆不道、不孝不悌,我却是不知道我怎么就这样了!”武成绪沉声道。
武成绪的脸色冷若冰霜,宛如冷寂的月光下清冷的昙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孤寂冷傲的气息,眼中的寒意,散发出无尽的漫漫痛苦。
“你……你……你……,果真是不孝啊!”武氿被气得前倾后仰,心里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是在痛斥自己的偏心啊,这里一个长辈竟然会被亲生儿子指着鼻子痛骂,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啊,老子被儿子训,传出去有何脸面。
武安侯脸色青黑,心里更是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应该叫老大一起的,对于武氿,武安侯是只有厌恶,虽然是嫡长子,但是却是最不得他的心就了,妇人之仁,还蠢得要死,自己却该不自知。
“你什么你,你要是再整幺蛾子,就给我滚出去,老子这儿还用得着你来吵吵闹闹的?我看你,整日的眼里脑子里就只知道女人,除了烟花巷陌、酒色寻欢,你还知道些什么?我和你二弟说了那么多,你能听懂什么?就你那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样子,你的确是赶不上你儿子,比起你来,成绪实在是太优秀了!”武安侯是怒气冲冲,恨不得一巴掌将武氿拍回娘肚里回炉重造了,越想越觉得有这样一个儿子,太丢脸了。
谁也不敢接话,武氿早就已经被训得瑟瑟发抖了,心想,我的妈呀,这也太恐怖了,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跟着的,这一次,自己是往枪口上撞了,还有武成绪那小兔崽子,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果真去李氏说的一样,武成绪和自己压根儿就是八字不合,这小兔崽子生来就是克自己的,总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成绪,你别搭理他就行了,他也就那德行了,以后他若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你也别管就行了,就他这样子,也只配颓颓废废的过了,以后啊,他还得指望着你过日子呢,和这样的人计较,不值得!”武安侯中气十足的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予武氿,领着武滁和武成绪就往内室里去了,压根儿就当没有武氿这个人。
武氿暗暗的摸摸鼻子,心里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上他们,去吧,都快被踩到脚底下了,也太没有脸面了,若是不去,那自己这一趟不是白费心思了,更何况,刚才可是听到了他父亲亲口说了那些话,凭什么自己以后就得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过日子了,他可是要袭爵的人,却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一咬牙,武氿就抬脚跟了上去,不为别的,至少要在老爷子跟前刷刷脸啊,而且,他得去守着,万一老二和那不孝子趁着他不在,就在老爷子跟前儿乱嚼舌根,泼他脏水,那他不是就吃亏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了要过几日吗?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武安侯皱眉问,他也是很担忧的,和武成绪相交的那些人,他不是不清楚,都是些皇室子弟和功勋贵族,若是出了事情,恐怕将是大事了。
武氿跟在身后,也进来了,三人只是轻轻得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所有人就当他不存在,当他是空气。
“是出了一点儿事情,这一次西山之行,不仅有乔预、虞萧,还有冷棱、云端,以及平日里一些相交甚欢的好友,祖父也知道,乔预和萧阳公主交好,这一次,自然是少不了萧阳公主和嫣然郡主,昨日,西山围猎,萧阳公主和嫣然郡主遇到了狼袭,也幸好萧阳公主聪慧,拼命给嫣然郡主找出了逃出的机会,我和虞萧才有时间去救出萧阳公主,我们三人都受了一些轻伤,为了安,才今日一早就回城了,毕竟狼都是记仇的畜牲!”武成绪平平静静的将事情得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半分没有危险的自觉。
武安侯和武滁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虽然知道狼群可怕,但是也没有像武老夫人那群女眷的惊慌,只是在听到武成绪说受了轻伤的时候,眉头微皱,不过,很快便舒展开了,平静的听着武成绪说话。
“萧阳公主,狼群,不可思议啊,这实在是太巧了,不过,没事儿,只要你们安然无事就好,你这一次,做得很对,萧阳公主是唐暮的和亲公主,她的存在,牵一发而动身,回想近几十年,与唐暮的那几次冲突,我们都没讨到好,即使现在的唐暮已经陷入了混乱,他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的,若是萧阳公主在靳国出了事情,这就是我们靳国打了唐暮的脸面,也给了唐暮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燕城韩骄手下的几十万铁骑可不是摆弄些玩儿的!”武安侯赞赏的说道,对于武成绪的做法,他是无条件的赞同的。
可以说,武安侯将唐暮和靳国现在的关系看得很通透,萧阳公主,既可以是唐暮和靳国交好的粘合剂,也可以是靳国的催命符,靳国的风云变幻,离不开这一位公主的暗中拨弄,武成绪给在她跟前儿讨一个好,对他们武安侯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祖父,经此一事,成绪觉得萧阳公主恐怕并非是普通人,更不是罕都传得风风雨雨的飞扬跋扈、骄纵刁蛮的样子,成绪与萧阳公主也有了数面之缘,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十分聪颖的女子,前些日子的风露庄赏菊一游,临时凑了一个菊花诗社,她便作了一首菊花诗,连成老爷子都赞许得很。”
对于七月,武成绪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按理说,他不应该存在这样的心思,只是,这几次相见,她总是能带来无限的惊喜,而且还总是意想不到的惊喜,尤其是今夜她留给自己的那一本游记,还有里面的字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