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州狠狠蹙眉,这丫头是故意的吧?这么关键时刻,竟然着急上火,流鼻血?
而且,血流不止。
他哪里还有别的心思,立刻让她脑袋扬起,用冷水拍打她的额头。
可根本止不住,依然流着。
她捂着鼻子,但是却堵不上,鼻血从指缝间流走。
这是她第一次酒后如此清醒。
她甚至怀疑,以前喝醉了,是不是也这样勾引顾寒州的?
顾寒州无法,只能匆匆忙忙叫来了医生。
医生赶来的时候,塞鼻子的卫生纸都丢了一大堆。
她都觉得自己流了整个姨妈血了,耗费量太大。
医生检查了一下,道“你心脏怎么跳动这么快,血脉膨胀,所以才导致流鼻血的。再加上浴室里水汽氤氲,会麻痹人的神经。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顾……顾老三的……”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
顾寒州闻言,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孩子还敢再实诚一点,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家庭医生闻言,心知肚明的看向顾寒州,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如此,先生……要注意啊。”
注意什么?
他分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干。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撑起帐篷,就被她吓坏了!
最后好不容易止了血。
许意暖失血过多,都有些头晕目眩。
医生走后,她连连摆手“睡不动了,我脑袋有点晕,我好虚。”
“许意暖,你是上天故意来折磨我的是吗?”
顾寒州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真的很想睡你,但我觉得有必要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不可草率,每次不是你倒霉就是我倒霉。不行,再这样折腾下去,我怕没睡到你,我就要亡故了。”
“呸呸呸,小孩子童言无忌,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顾寒州面色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有些生气了。
她吐了吐舌头,转身钻入他的怀中,选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眯着眼睛,忍不住感伤的说道“顾寒州,我毕业了,相处了四年的同学就要分道扬镳了。”
“一个宿舍的,除了小兰还在帝都,以后还能碰面,其余两个,下次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明明知道离别是常态,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干妈去世的时候,心里疼得要命。如今宿舍空空如也,我也难过的要命。你说我们会不会……”
“你我之间的宴席,不到生命结束,不会停下。”
“那就好,谢谢你陪我长大,陪我结婚,陪我到老。谢谢你把我从许意暖,变成顾太太,谢谢……顾寒州,我爱你……”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架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见自己穿上了婚纱,很漂亮,上面缀满了碎钻,熠熠生辉,纯白无瑕。
隔着头纱,她看到身旁的顾寒州,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上铺着玫瑰的红毯。
有人拿起圣经,说出那神圣的结婚誓词。
她们交换戒指,拥抱在一起。
……
许意暖很快处理完学校的事情,答辩完,搬离宿舍,最后大四生走的七七八八。
整个楼道都显得有些荒凉。
垃圾口堆得满满的,都是别人搬家不要的东西。
许意暖也扔了很多。
塞得满满的宿舍,渐渐变得干净起来,大家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
许意暖是最后走的,把她们一个个送走,最后上了顾寒州的车。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但不得不告知她一个消息。
“暖暖,温言结婚了,和克里斯蒂,婚期很早前就定下来了,就在下周一。以晴让我们现在就过去,给温言祝福。”
“什么?”
许意暖听到这话,震惊不已。
她们才分手几个月,温言竟然结婚了?
“为什么现在才通知?”
她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顾寒州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沉默。
“以晴姐是怕我知道后,告诉白欢欢,欢欢不甘心还去找温言是吗?”她猛然想到这个结果。
不然准备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顾寒州不应该现在才知道。
顾寒州没有回答,代表她说的是对的。
“在以晴姐眼中欢欢就是这样的人吗?”她突然有些心寒。
她对温以晴的印象很好,知性优雅,成熟干练。
是个好妈妈好妻子。
可现在……她却觉得如鲠在喉,无法正视这个人。
以前所有的好感,宛若一张白纸,如今却有了墨点。
她想要视而不见,但是太难了。顾寒州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按私人感情来说,你偏向白欢欢。但我也能理解温以晴的所作所为,她……很不容易。她远比你想象的承担要多,对她来说,爱情可能不是最终的
归属,只有家人,才是她想要的。”
“她和你阿姨一样,为了家族,可以牺牲一切。她现在牺牲的是温言的爱情,必要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命都能够舍弃。”
“可你不是这样的啊,我们为了彼此,都可以放弃掉性命。”
“那是因为,我们无所畏惧。”
顾寒州声音低沉沙哑,侵染了厚重的腔调。
她竟然从里面听到了淡淡的悲哀。
“你对许家感情不深厚,言家有恩有你,季家和你血脉相连。你有诸多牵绊,但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因为你知道,失去你一个,她们还有更在乎的人。”
“而我,是我白手起家,顾氏家底雄厚,哪怕我死了,也可以让顾顾和微微撑着。我可以输得起,但是……以晴不可以。温言、顾顾、伯父,她缺一不可,这是她活下去的信念。”
“而我活下去的信念是你,你明白吗?”
“因为遇到你,我才想要好好活着,想要活的更久。为了活下去,跟你在一起长长久久,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最后一句话,格外的暗哑。
他凤眸深邃,外面日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明明很亮堂,可是她却看不穿他眼底的一片迷雾。
凤眸深深压下,长而卷翘的睫毛投下一片厚重的阴影,遮住了里面幽邃的颜色。
他在想什么?自己一点儿也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