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如仇?这话说地有些过激了吧?”屠十方乍一听这个词,心里就有种莫名抵触的感觉。
夏易却是摇头,这种事,在另一个世界看新闻见的事情多了去了,很稀奇吗?
夏易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偏激的认识,很多人挟恩图报,贪婪索取,必然会将恩情耗成仇恨。而院长大人是整个大商王朝第一位五品大宗师,身份高贵、地位崇高,哪怕是商帝,也会对他尊敬有加。可是在他的周围经常有人说起,我对他的突破有恩,一次两次地院长不会在意,可是说地多了,你认为院长大人会不会生气呢?”
“院长肯定不会……”屠十方嘴巴里说着话,可是话到半截儿,他就停住了。
屠十方把自己换在院长的位置上,周围不断地有声音响起说,夏易对自己有恩,是因为夏易自己才能突破到五品境界,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响起,听的多了,心里莫名地有一丝别扭。
夏易一直都在观察屠十方的动静,看到他脸色僵硬的神态,便明白他已经自己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不爽?明明是自己地努力突破了境界,可是所有人都在提另一个人的功劳,你对那个人的感情是不是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夏易淡淡的笑着,对这样的结果他不出意料,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屠十方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点了点头,嗓子干哑地说道:“总是听见有人这么说,确实心理会有些不太痛快。不过,以院长如今的身份地位,应该没人敢在他面前不断地提起这件事啊。”
夏易却是摇头,不赞同屠十方的想法,他提醒道:“这种事都是长久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而且,你我都不是五品境界,都不知道院长会不会听到别人的议论声,万一他能听到我们的讨论呢?而且,当其他人在夸奖我的时候,不断提起这些事来作为对我的恭维,无形当中就是在提醒院长,他受过我的恩情。这种消耗是无形的,也是会加快情绪地逆反变化地。”
屠十方听着夏易的分析,长久都没能从不解中想明白。
夏易拍了拍屠十方的肩膀,见他还有些发愣,便安慰他说道:“我说这么多,不是要指责院长什么,而是想告诉你我的处境。院长知道了讲堂上发生的事情,未必猜不到我的小心思,他老人家若是能理解我,肯定会跟我保持一定的默契,让这件事自然地发展下去。”
屠十方连连摇头表示不解:“明明是一件好事,为什么想着想着,就变成了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了呢?”
夏易嘿嘿笑道:“因为人心是复杂的啊,人的思想也是多变的。”
“你还能笑得出来?”屠十方瞪起眼睛来。
夏易却耸耸肩,表现地浑不在意,好像之前那些话都不是他说的:“既然能想到这些,那就不要对别人要求过高,而是自己试着去理解、去包容,在不伤害到对方的前提下,能够容忍这种阴暗面的存在,这就是一种境界,‘看透了生活的本质,却依然热爱生活’,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屠十方愣愣地看着夏易,怎么都想不通,这明明是一个年轻人,为什么却对人生有如此地感悟?
夏易走到屠十方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后,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道:“人生有时候就需要难得糊涂,看得清、想得开,就是一种难得糊涂。”
屠十方下意识地问道:“你都是怎么悟出来这些道理的?你的人生过的未免也太艰难了些。”
夏易心里却是得意,多看看书还是有好处的,当你每天能接受无数个信息的时候,你一天当中也能有无数的感慨,背出许多条人生格言来。
夏易拉着屠十方返回自己的府邸,既然见到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心里的芥蒂给化解了吧。
夏易派人到屠十方的府邸将厉幸童请来,中午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众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大喝一场,将屠十方心底的芥蒂化解掉。
到了宴席的最后,所有人都喝得微醺,脸上带着傻笑,一个个拉着人说掏心窝子的话。
屠十方坐在夏易的身边,粗壮的小臂搭在夏易的肩膀上,他面带红霞,神态微醺,拉着夏易说着心里话。
“你说,今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就是什么‘认清了真相还要热爱’什么的,还有那个‘难得糊涂’,你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让我不要对你隐瞒院长交代的任务的事情再介意了?”
夏易心里想要摇头,可是手上却不听使唤地竖起了大拇指,比到了屠十方的眼前。
屠十方一巴掌将夏易的大拇指给拍飞了,伸手在夏易的脑袋上狠狠地捏了几下,夏易感觉自己的脑壳都要裂开了,微醺的酒意瞬间就变得清醒许多。
“我一猜就知道,你小子就是想跟我求和呢,还费了那么多的口舌,还跟我讲故事,你小子想地这么多,就不能对我说一声‘对不起’?你要是说了,我还能一直介意到现在?!”
夏易听着这话,嘿嘿笑着,却没有说话。
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无非就是一个就坡下驴的借口罢了,即便当时夏易说出了歉意,依着当时的情形,屠十方也不会真的接受,相反,他还会刻意地回避夏易的歉意。
不过夏易并没有反驳,只要芥蒂消失了,现在说什么都可以,有时候目的达到了,就不要去纠结那么多过程和细节,喝酒的作用不就在于此嘛。
这一顿就喝得值,临到屠家的仆人来把屠十方和厉幸童接回去之时,屠十方搂着夏易的肩膀,大喇喇地拍着胸脯作保证:“你放心,那些事情我是不会告诉院长大人的!”
夏易心说你说话的声音再大一些,院长在家里都能听到你的喊声了!
他懒得跟一个醉鬼纠缠那么多,大手一挥,屠家的仆人们赶着马车,把自家主人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