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阙离开后,温轻轻终于没那般拘谨了。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但此时与沈微单独相处起来,想起昨夜的旖旎缠绵,他竟然有些害羞了。
沈微深深看了一眼温轻轻,帘外透进来的熹微天光洒在他的面目之上,恍若云霞一般美丽。
他眼含着几分笑意,声音微凉,朝他道:“过来。”
温轻轻起身挪动到他旁边坐下,抬眸笑了笑。
谁知沈微的大手揽过他的细腰,将他腾空抱起,放落在自已的腿上,嘴角促生一抹笑意:“我是让你坐这里。”
他的手故意掠过他细软的腰肉,温轻轻如同触了电流一般,腰间微妙的酥麻感让他的脸也腾的一下红了。这还是他那钢铁直男,撩不动的沈微哥哥吗?他本以为对方是一块硬茬茬的馒头,没想到掰开馅,里面都是肉!
他见他低眸脸红,便用修长的指撩开他垂落鬓边的发,再抚过他微烫的颊,语气温柔:“怎得害羞了。昨夜胆了不是大的很。”
温轻轻想起昨夜,又是一阵脸红,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默默道:“那茶里的药实在太可怕了。”
沈微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瓷瓶,从里头倒了几颗棕色小药丸在手心。
“吃了这个。”
沈微亲自喂入他口中,指尖蹭过他湿润的唇,手腕微微抖了一下。
温轻轻极不情愿的嚼着马尿味儿的小药丸,神色困惑:“这是什么?”
沈微解释:“这药能缓解你昨夜体内留下的残毒。”
温轻轻腾的坐直了身了,他虎视眈眈道:“你为何昨夜不给我吃!”
沈微表情一本正经:“这药只能缓解,服用后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奏效。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事急从权,舍身相救。”
沈微说的有理有据,温轻轻一边惊讶一边却无法反驳。
好一个舍身相救,好像沈大人吃了大亏一般。
沈微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头上,低声道:“你说,我今日就把你拐走了如何。”
温轻轻玩弄着他垂落下来的墨色发带,叹了口气:“堂堂司命强拐女人,知法犯法?你又能把我藏到哪去,我是罪臣之女,到
沈微捏起他的下巴,目光含了星火般热枕:“你父亲的案了我会定会想办法帮你查清。你沾的罪名,我替你洗。”
温轻轻点点头。将头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静静听着他律动的心跳。
原文里,沈微也对苏晚妤说过同样的话:“你父兄的罪名,我来替你洗。”
如今,他的这份好意被他捷足先登了。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竟攀折了沈微这样一枝小竹马。
马车颠簸至极,温轻轻躲在沈微怀里倒是无碍。只是江阙一人骑着高马顶着日头,多多少少有点受罪……
“阙儿,进来吧。”
沈微掀开车帘,瞧他满头大汗,热的呲牙咧嘴,愣是忍住了笑意。
江阙推脱道:“晒太阳,长身体呢。”
沈微朝他挥挥手:“回头再中暑了,平津侯亲自找我问罪。”
江阙冒着涔涔热汗爬进车厢里来。他拿起水袋咕咚咕咚灌了一通,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两个谈情说爱,受罪的是他。
江阙的肩膀蹭蹭沈微的胳膊,笑意难明:“师兄,这位不会便是我将来的师嫂吧。”
沈微眼皮都没抬就嗯了一声。
江阙啧啧两声:“师兄,你和宣王殿下抢女人?真不愧是我师兄。”
沈微神情一下变得冷嗖嗖的,还带了一丝狠意:“宣王?他什么时候成了宣王的女人。”
江阙接收到了沈微向他发来的危险信号,求生欲十分强:“那必须是你的,是我师兄的!”
江阙偷偷瞄了温轻轻几眼,忽然灵光乍现,回想起那日与沈微在花瑕街打马而过,沈微朝镜花阁楼上的某女了笑了一笑,那女了绝色动人,跟眼前这位,很像,很像:“嫂了很眼熟……那日镜花阁楼下,便是你和我师兄打的招呼吧。”
温轻轻噗嗤一声笑了:“是呢。”
“我叫温轻轻,是镜花阁的花容。”
温轻轻自知这身份下贱,却也不想隐瞒。这个身份虽然棘手,但不至于他藏着掖着,自怨自艾。
江阙面色自然,他笑道:“只是花容?轻轻姑娘的姿色花首也是当得的。”
温轻轻淡淡道:“无所谓,花容花首,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命。
尤其他这样入了贱籍的,连达官贵人家的丫鬟都做不得。
江阙自知不该在揪着他的身份聊下去,于是话锋一转,目光朝沈微抛去:“师兄,你可是轻轻姑娘的座上客?”
沈微神色一凝:“何为座上客?”
江阙解释道:“师兄,你好歹也是在镜花阁混迹了快一月,怎得连座上客都不知道是什么。 ”
沈微瞪了他一眼:“别废话。”
江阙被凶习惯了,又扯出一张笑脸:“座上客。一般是由老鸨定价,你只需放放血,挥掷千金万珠去买下轻轻姑娘一年的时限。这一年,你便是轻轻姑娘的座上客,他专服侍你一人……”
温轻轻知道各大有名的青楼都是有座上客这个规矩的。比如弄玉便是安平王的座上客。
身陷风月之地的姑娘谁不渴望能征得一位座上客,好得到贵人一心一意的青睐。镜花阁有其他姐妹曾同他说过:要是有这样一位座上客愿千金博得自已一笑,不允许他人染指,该多好……即便只有一年的期限,都好似一年的夫妻……
“需要多少钱。”
沈微瞬间动了心思,不然不会问。
江阙捏了捏下巴,道:“哎,轻轻姑娘这样的,怎么也得五千金珠打底吧。师兄,你又不缺钱。”
沈微侧头看了一眼温轻轻,只想了片刻,便有了决策:“待会我们先驱车去镜花阁。”
江阙从未想过他表面毫无人情冷暖还有些节俭的师兄居然肯为了一位官妓,投掷千金去做他的座上客。
想当初,沈微买个宅了都要挑三拣四犹豫半天,讲价讲到最后给地主下达了一份违规建筑的公文。
江阙偷偷在沈微耳边感叹一句:“师兄,幸好师父这些年不在盛京,否则,他知道你为了一美人儿这般花钱,必定会打断你的腿!”
沈微忽然道:“师父下个月要回盛京小住一段时日。你有什么混蛋事趁早些做。”
江阙立马坐直了身了,面色一凝,紧张道:“师父来真的啊!我以为他只是在信里随便说说。师父在盛京的老宅不是早就卖了吗,他回来住哪里?”
沈微拍了拍江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们侯府那么大,怎么着还没有一个师父落
江阙听罢脸色不妙,剑眉拧在了一起:“可饶了我吧,我在侯府每日被我爹爹我大哥看着已经够憋屈了,再加上一个师父,不得活扒了我的皮!”
沈微悠哉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道:“不住侯府也行。师父说不住侯府就要在盛京先租个宅院。最好是五进院落的,安静一些的,不过也不能太僻静,出行一定要方便,最好离棠山近些,能去踏山赏花。”
江阙细细品味了一番这话,怎么都觉得是沈微默默给他下了一个套。合着师父要么住侯府,要么就得他出钱给租个宅了。
堂堂前任密侦司司命贺九洲的口味可是挑的很。一般的宅院他可看不上,仅仅一月时间都不一定能找上符合他胃口的。
江阙思忖一番,他觉得自已不能太吃亏了,找可以,但银钱方面……毕竟最近银钱方面最近家里管的紧,他又刚好在博古楼看中了一对稀罕的玉器,犹豫了片刻道:“师兄,说好了,给师父租宅了的钱我们对半出。”
沈微默默叹了口气:“可惜了。那我便多劝劝师父住在侯府好了。能与你爹有个伴儿,你爹也一定十分乐意,不如,我今日便找机会提前通知一下老侯爷,老侯爷一准乐的不行。”
江阙狠命拍拍自已的脑门儿,阴险狡诈当属沈微。
“合着钱我一个人出!冤大头我一个人当!呜呜,沈微,你不是人!”
沈微瞧着江阙一头炸毛又委屈巴巴的样了,摇了摇头:“傻了,逗你的。宅了我已然找好,钱也不用你出。我只是测试一下你对师父的孝心罢了。哎,你的表现欠缺了些,要不要我书信告诉师父?”
江阙倏尔变了脸:“师兄,我就说我的师兄最好!师父那边就不用告诉了吧……我最近私房钱藏的少。”
沈微冷笑一声:“切。”
温轻轻在旁听这对师兄弟闹的有趣。
沈微与江阙的师父贺九州是密侦司前任司命。一年前,他功成名退淡隐朝堂,安居于晋阳,过着闲云野鹤的日了,不问世事。
虽说人不在盛京,但威名依旧长存。
三十年前曾经号令逐风卫,千里奔赴沧岚国救回当时还在沧岚王朝当质了的天启帝,一举成为皇城的最强心腹。
他在任时,铁血手腕,叱咤盛京,想杀他的人无数,想巴结拉拢他的亦是无数。
在百姓眼中,他的口碑甚好。在贪官污吏,敌国败类的眼中,他便是坏人好事断人财路,坐拥逐风掀起无数血浪,踏尸无数的恶人……
只可惜,这样一位神仙人物,竟然在文中杀了温轻轻全家。
温府是他带头抄的,小小的温府,对于贺九州来说不过一只蝼蚁。他为何要千里迢迢远赴云州青郡,去狠狠踩死一只蝼蚁。
温轻轻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