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绱勉为其难的战胜礼数,手臂缠绕上他的肩膀脖颈。其实顾大人走的挺稳,后背宽阔又暖乎乎的,还有熟悉的香味,令她昏昏欲睡。以至于走到月宴门口,桦绱都没有醒过来。
行臻世子叉腰站在月宴门口,身后的石狮子高大威武,好像助长了气势。一群仆从跟在身边,皆挺肚站着,黑夜中看不清表情,约架一般,带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他们不坐下完全是因为坐不下了,撑得不停地走动,好消化消化食,外人看来就像等得不耐烦了,被吓得纷纷绕道而行。
“你二人可是回来了。”世子拧眉过来说。侧头瞧看了下顾琰羲的身后,桦绱还趴着一动不动。
顾大人轻轻唤了两声,桦绱醒来,睡眼惺忪。顾琰羲放下桦绱,小乙与连翘过来扶,行臻让他二人先带着桦绱回去,明日再说。
顾琰羲问世子:“世子有事?”
世子虚扶了下顾大人的后背,一同进门,义正辞严的一通说教:“你,北辰枉你也是做人兄长的人,竟然不理解本世子的担忧,你也不瞧瞧现在的时辰。虽你二人有婚约在身,可是毕竟没有成亲,若是传出点儿风言风语可怎么是好?我家妹妹可是要吃亏的,我自然要在这里等着桦绱回来。”
顾大人作揖认错,世子忙扶了下,二人对视了眼,世子凑近问:“谈的怎么样?”
顾大人挑了下剑眉,回以别有深意的一笑,世子笑语:“极好,极好!你办事我放心。”
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觉睡到天亮,可真好。桦绱翻了个身,眨眨眼,抬手摸了摸滑软的薄被,慵懒的轻轻叹了声,然后爬起身。刚要伸个懒腰,余光瞥见地面上颀长的影子。
扬起的胳膊还僵在那处,桦绱霍然转身,一人背光倚靠窗边,长腿一条曲起,一条伸直,抱臂幽幽看着她。
晨光耀眼,桦绱眯眼适应,看清那人一双黑眸满含戏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惊愕。
他直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俊庞勾起慵懒的笑,一股子风流劲儿,真是地道的纨绔公子!平日一身官服,给他遮掩了,道貌岸然!登徒子!桦绱在心中好好问候了几句。难不成这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他的无耻令人汗颜,枉他是学礼懂法的文人。
“这是女子的闺房。”桦绱冷着脸提醒他。
他弯身直视她喷火的眼,说:“放心,我不是谁的都进。”
她是不是还得感动他的‘自觉’。
“你若不是一直躲着我,我也不至于追到闺房堵人。”顾大人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这一夜应当是睡得不错,看着气色不错,眼下乌青淡了。
所以,怨她喽?桦绱用意志力忍住将要骂出口的词语。
顾大人好像看不见她的愤怒,潇洒的甩袍坐于床榻边,没头没尾的说道:“昨日,我与徐思勉等人去‘琼楼’赴他们举办的诗会,期间下了盘棋,写了几首诗。后来徐小姐去了,她弹古筝我吹笛,但不是只有我们二人,旁人你可能不认识,薄太傅家的小姐与白家姑娘,她们也演奏过。”
这事儿也是昨晚躺床上突然想起的,本来也没有在意,可偏偏她反问了他。那语气,那眼神,带着讥讽。所以,有必要亲自过来解释清楚。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等等,桦绱想起昨晚怼了他两句,不自在的拢了拢薄被,小声说:“你不必跟我解释。”
他轻笑一声,说:“还是报备一声,免得被误会。”鼻端飘来一股淡淡甜香,屋内摆设无一不精致,女子的闺房果然令人向往。
桦绱脸颊一点点粉色,水眸盯着锦被,可是唇角却微微要上扬。墨发从肩膀滑下,垂在胸前,她视线也落到了领口上。她还穿着清凉的小衣,领口因一夜翻滚早就微微敞开,桦绱蓦地抬头去看他。这人舒适又自在的横卧在床尾,右胳膊肘支在床上,那双长眸正盯着一处,异常入神。
桦绱忙拉紧薄被遮着胸前,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她左手边的床头,淡淡的粉,一块绸缎交叠放着,是她的肚兜!这人!
“顾琰羲!”桦绱羞愤难当,压低声音呵斥。一把抓起肚兜掖在枕头下面,起身扑过去要遮他的眼。
顾大人攥着她的手腕,见她恼羞成怒,解释道:“你若不生气,我也不太肯定的。”所以他才盯着看了那么久,以为手帕,以为猜错了。
桦绱因起身,小衣下摆露出小节腰间肌肤,雪白纤细,顾大人没有来得及闭眼,看了满眼,又舍不得闭眼。
桦绱大怒,铆足劲儿挣扎,可是力量悬殊只得坐回去,累得气喘吁吁俏脸生霜,冷声娇喝:“放手,你走!”她的手腕还被他牢牢控制着,动弹不得。
正这时,外间传来开门声,桦绱惊得睁大美目,用眼神催他从窗离开。
顾大人并不理会她的眼神提点,起身优雅的整理了下衣袍。然后,抬头看了眼房梁,飞身上去。
海棠与兰芗在外间放下洗漱用品,刚要进来,桦绱连鞋来不及穿,冲到门边,将里间门反插上。兰芗听着动静,推了推门,小声唤:“公主?醒了?”她要唤公主起床并整理床铺的,公主怎么把门锁了?
桦绱紧紧攥着门栓,指尖都发白了,就怕被推开,紧张的说:“我自己换衣就成。”
“哦。”兰芗一头雾水,与海棠对视了眼,走了两步又回来凑近门缝问:“公主,月事来了?”
所以要自己换衣?其实公主要自己更衣不奇怪,但是锁门自己更衣就有些怪了。
“不是!”
这不耐烦的口气,让兰芗委屈巴巴的抿了唇,转头求助海棠。
海棠过来:“公主,熬了醒酒汤,穿好衣衫就出来喝吧!净面的水都准备好了,我们去院中准备早膳。”
“好。”
海棠拉着兰芗离开,临出门又看了眼紧闭的里门。
走远了,桦绱用力抓着门栓的手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