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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1 / 1)

窗外的声音好吵。

子绘川想要不在意,但是逐渐地,不仅仅是谈论,还发展为了争吵,隐约中还能听到一些金属交击的声音。

声音远去,又传响回来。

似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子绘川整理了一下养在陶罐里的木兰花瓣,最后还是打算瞧上一瞧那外面发生的情况。

后院有什么异响……可是她这个小院落甚是偏僻,真的有什么人闯入,也不该会在她这儿逗留太久。她早就不是什么中心人物了。又没有什么利用……蹑手蹑脚打开屋门,偷眼缓步往后院走去,子绘川的心思百转千回,直到,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在挂有藤萝的木架旁,她看见有深色的液体从那黑暗的一角蔓延到了她的眼前,褪去月光清辉,她能够清楚分辨出,那是红色的血。

血液的源头,是几具尸体,而那些尸体的主人,子绘川并不陌生。是二房的人。还有些不认识的面色狰狞之人。

都死,了吗?怀着这样的疑问,子绘川再往前迈步,只是不到两步,她又停下来了。

隔着尸体,隔着月光的清辉,子绘川看见的是谁呢?

前几日才送给她木兰花的人,宋太子公子戴昌意。子绘川记得宋国史官所著的公子昌意的传记,抬头第一句便是:昌意,美姿仪。

这夜再见,子绘川只在心中暗叹:公子果然好颜色!

对于眼前发生的事,子绘川多少,其实是知晓一些的。二房的人会在她的墙角处谈论那些东西,并不是空穴来风,实在是来了此处专程教训她,教训完出了门,才停在那里说那些根本不惧她听到的话罢了。

还是不到一刻钟之前的事……

【你这没用的贱婢!都被你毁了!】

【好歹也流着子姓萧氏的血,织出来的绢布竟然那么差劲。就是因为你,染色才没有染好。】

【所以乐氏那帮家伙才会瞧不起我们。】

被拉扯着头发甩到一边,很疼,但是子绘川对于这样的教训早已习惯,她并不能说什么,只需要等在旁边,让那几个人口头上过一阵瘾。

【竟敢瞧不起我,哼,也不想想我是谁,我们祖上是谁……】

中途却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字句。

【说起来,绢布没有织好也不全是你这贱婢的错,是因为乐氏最近花了大价钱收买了宫里的人,负责审查的大夫指定了乐氏的绢布,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是,这个乐氏靠的是匪盗发家的,京中谁不知晓呢?但他们竟敢妨碍到我们做生意,太不自量力,绝对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宋国重商,萧氏与乐氏在绢布丝绸等买卖上,在国内是无出其右的。在子绘川的爹娘还在世时,萧氏还能稳压乐氏一头。可等子绘川的爹娘离世后,萧氏的二房本就是游手好闲之辈,根本不懂其中机要,不善护理桑树,不懂养护蚕虫,织机老旧不管,熟练的工人多数流失,捣药染色的技术也被乐氏偷学了去,到了今日,也算是到了日暮穷途。

于是,萧氏与乐氏的争斗臻于白热化,依照二房的性子,会做出什么胆大包天,不可理喻的事,子绘川都不意外。

左右子绘川不想再待在这座府邸,不管之后是谁赢了,混乱之中,消失了一个长房的孤女,也该是不会有谁在意,不是吗?

为此。子绘川已经准备了近两年。

但是意外就是这样,谁会想到在逃离的必经路线上,会遇到公子昌意呢?虽然能够想到公子昌意目前有护卫国都的职责,但就萧氏与乐氏的争斗,应当不至于让公子昌意掺和进来的。这样的状况……公子昌意会做什么呢?被看见了,再要趁乱往外跑,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子绘川一声赞叹之后,心中生起的又是许多愁绪。

“萧氏赠予乐氏的布匹被人动了手脚,染料中含有剧毒,不说用作裁衣穿到身上,只要用水加热到一定温度,闻上一会儿,人就会浑身无力,气息衰弱而死。作为赠物的来源,萧氏有很大的嫌疑。”看见了子绘川出现在院落里,十二岁的公子昌意并不惊讶,她似是在表明来意,却又没说完,仅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子绘川一惊,便是连忙摆着双手道:“不是,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乐氏是依仗匪盗起家,不用你们萧氏,我也会亲自把他们给拔除掉。”

“什么?”子绘川感觉事态变化的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但还是来晚了一些。乐氏打击的对手有许多,萧氏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是在国都,不是在陶邑,没想到乐氏的胆子还那么大,竟然如此不加掩饰招了匪徒过来。稍有不慎,这些见惯了钱财,只知道烧杀抢掠的人会把不相干的行人都会卷入进来的。到时候可不是简单的夷灭三族就能解决的。”公子昌意的目光向下,瞧着不远处的几具尸体道,“但这个男人是被匪徒杀死的,不过我视力还算好,远远看见他身上当时也佩剑了,手臂上的肌肉不像是没有力气,但是匪徒一刀过来,竟然一刀都没接下来。好像是事先被服了软筋散或者闻了些使人无力的熏香……”

听到这里,子绘川的脸色便是一变。

“……算了,这样的结果对于你来说,算是好事情吧?”公子昌意的问话并不是在追究,子绘川仔细听,还能从中感觉到一丝安慰。

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吗?子绘川不敢确定。

积攒下来的金银装在一个小袋子里绑在腿上,子绘川两手交握,伤口叠着伤口,抱着双臂,双腿十分沉重地后退,她面色惊慌,眼中亦是被冤枉了那般的一种惊恐:“什,什么?公子您这是在说什么?我对这些事,完全是不知情的。”

“这不是越解释,越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公子昌意有些好笑似的用本是执戟的右手按压了一下后颈,迎着月光笑道,“知不知情什么的不重要。既然你说你不知情,那就不知情吧,反正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

“这里恭喜一下你吧,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受这些人的压迫了。”

呼吸放缓,几乎令人屏息,面部表情恢复和缓,几乎是要回以笑容。子绘川能够懂得公子昌意的这句话,可是,身为宋国公子,公子昌意和她这么说,真的可以吗?

一阵风吹过来。子绘川那出来时随手带上门的便是被风吹开了。

破旧,不知是何质地的几案上摆放着一株养在陶罐里的木兰。

子绘川发觉的当时,感觉是有什么秘密被不仅允许摊开讲明了,要屏住的呼吸一下子乱掉,笑容来不及回应就僵硬在了脸上:“不是,这个,嗯,那个……”

十二岁的少女,从来没有如此语无伦次过。

公子昌意却像是没有察觉那般,嘴角噙着笑道:“哦哦,前几日送你的木兰,你还留着啊。”

好像脸上的热度一下子上来,整个人臊的是要随便找个地方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幸好夜有微风,没过多久,子绘川脑子勉强清醒住,不至于让自己流露出更加失态的举动。

然后子绘川才发觉公子昌意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了,公子昌意是在看那株木兰,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子绘川问出了口:“公子您,是在想什么吗?”

“在想你。”子绘川看到公子昌意的目光从那株木兰转到自己身上,“之后该怎么办。”

子绘川心头脉流的激荡在公子昌意的后半句话出口后一下子变成了燕地冬日的冰河,陡然静默下来,突然之间,应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被压迫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他们都死了,萧氏没有男性的继承人,大概率是会被有所觊觎的人抢食殆尽,你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就会被踢出局。有想好之后该怎么办吗?”

“我……”子绘川之前还只想过逃离,至于逃离之后的计划,她心中其实是没有概念的,毕竟,外面的世界,她见识的还很少,可公子昌意那么问了,她也只好答道,“暂时没想好。”

“你要是不介意,我会把萧氏的店铺产业都要下来,名义上是我的,但我不懂经商,所以实际上还是你来打理。这样,我也算物归原主了。你看可行不可行?”

这哪里是可行不可行的事啊。子绘川还从没想过这么好的事。拿回家族产业,还有公子昌意的庇护,人生还有什么需要再去渴求的吗?

——其实,还是有的吧?

在齐国铁骑要踏平商丘时,子绘川跟随最后一批高门豪族逃出城,她回头时,依稀还能看清在城墙之上的公子昌意。

两年间,公子昌意变了许多。事务繁忙,没有必要的交集,两年,已经足够公子昌意忘记子绘川她这个人存在了。

谁让公子的秘密有很多,偏偏都是子绘川无法涉及的呢?对于公子昌意那说,子绘川的那一番遭遇仅是他的一次无意之举吧?!

但,子绘川仍会祈求神明:请让公子昌意,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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