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道越发觉得此时的武玄月奇怪得很——
这丫头摆明想要多看自己两眼,却又不敢大大方方的看自己,低眉顺眼,侧眸瞟之,这样小心翼翼偷窥之举,越发引起武明道的好奇心。
到此,武明道坏心眼再次泛滥,他突然压低身子,故意把自己的脸拱到那武玄月的面前,出其不意,就看这武玄月是什么态度。
果然,当武明道的脸突然袭击而来,武玄月惊慌失措,躲避眼神,竟然身体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两步。
武明道紧追不放,继续狐疑追问道:“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武玄月眼神左顾右盼,上下瞟移,就是不往武明道的脸上看去,这样心虚的表现,虽说是可笑,却又增添了武明道的疑虑。
武玄月一边躲闪,一边口不应心道:“当然,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说着,武玄月身子不自觉地向后探了一探,她暗自心道:
我去,你小子跟我适可而止吧!你什么好?武玄月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老爸!你可知道你几十年后,怎么虐待你的女儿我的吗?威严来势,苛责训练,若不是你严加管教我的武技,我武玄月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有现在不凡的身手~当然,你和我母亲强大的基因,也是我武玄月在武学方面天赋异禀的根源所在。
武明道不依不饶,上前两步,依然拱脸而去,始终保持自己跟眼前女子的亲密距离,目的在明显不过,他这是要逼着武玄月就范。
武明道故装正经道:“既然你没骗我,你心虚个什么?”
武玄月慌乱应答:“我……我……我心虚什么了?”
武明道嗤声一笑道:“你心虚什么我是不知道,当清楚的是,你从头到尾都不敢大大方方地看我的脸,若不是我脸出了问题,你怎么连正眼都不敢看一眼呢?”
武玄月登时心急,硬着一口气,将自己的目光移至武明道的脸上,秉着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两眼瞪裂,血丝布满眼球——
一秒、两秒、三秒……
看着自己父亲这张既有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尊容,武玄月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就差一口气,就跳出了嗓子眼了。
只记得小时候,自己父亲从自己有意识一来,从来都是一副一丝不苟,认真扳着脸的姿态。
武玄月每每见到这个时候的武明道,心惊肉跳,不敢与其亲近半分。
因为只要是父亲扳脸将至,武玄月自知道自己厄运来临……
势必,这个时候的父亲要对自己严加管教,督促之练武学习,根本不给自己一丝松懈的机会。
一个四岁的孩童知道什么?并且还是一个女子……
武玄月何尝不羡慕那个时候的武朝阳,比自己年长三岁,却可以过着无忧无虑,前呼后拥公主般的生活。
自己呢?却要在小小年纪,练习武术基本功,从腿法动作开始,直摆性腿法,屈伸性腿法,扫转型腿法,跳跃性腿法,这还算什么,各种练习武玄月的协调性,柔韧性和力量速度性。
武术的基本步法,更是让武玄月咬牙切齿,却也要忍着性子,憋得满脸通红,还要坚持的武术练习。
武术五个步型,弓步,马步,扑步,虚步,歇步,一个步伐维持不动,就是一个时辰,对于一个四岁的女孩,简直就是酷刑……
想到自己曾经习武的经历,武玄月历历在目,而只要想到自己习武的经历,她就不得不浮想起自己父亲的容貌。
每每自己泪流满面,向自己父亲投以哀求可怜的目光,父亲不但不心疼自己,反倒是拿着小竹篾,东敲敲西点点,严苛要求自己动作规范。
那个时候的武玄月是憎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能够这么狠心,非得让自己一个姑娘家习武,为什么同样都是武家的女儿,她武朝阳可以随意游玩,任人奉承,而自己呢?
这样天下地别的待遇,让武玄月心中积累了不少的负面情绪,她一意孤行地认为,自己的父亲根本不爱自己,自己根本不是他武明道的亲生骨头,自己就是父亲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所以才会放在家中随意凌辱。
那个时候的武玄月是畏惧自己的父亲——即便她心中愤恨,不公,恼火,天天充斥的她的大脑,而却因为自己力量太过单薄,反抗不得,除了在自己的淫威之下,变成对方想要自己变成的模样,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受制于人,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寄人篱下,势必要看人脸色忍辱负重。
这些道理,还有些只有她一个四岁孩童早已经扭曲的价值观,曾经一度让武玄月叛逆而又愤恨。
而当她把自己的情绪,完全发泄出来,扑到在自己母亲怀中滔滔大哭,发泄情绪之时——
“我就不是父尊亲生的,她除了虐待我,苛责我,教化我,还能够干什么?朝阳姐姐也是父尊的女儿,你看看人家过的什么日子,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仆人前呼后拥,而我呢?我就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听到这里,俞氏愣住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身心受伤女儿的内心。
待自己女儿发泄完情绪,从刚开始嗷嗷大哭,变成了小声抽泣,俞氏适才语重心长,安慰道:“丫头,你在哭什么呢?你父亲因为爱你,才会训练你,你可知道你父亲这辈子一路坎坷艰辛走到现在的位置,万人敬仰,受人尊崇,他可以给你武玄月一时的荣华富贵,却保不了一辈子的周全,他把他这辈子最大的财富都教授给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有这武技傍身,安身立命之余,更是靠着自己双手为自己争取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父亲这辈子的财富,就是他身上坚毅不懈的品质,和取之不尽的武学,天下之人拜崇他的原因,就是想要从他身上得来那来之不易的武学本领,他却将自己一身的本事毫无保留地传给你,你说说到底哪个是偏心,哪个是喜爱呢?”
此话一出,武玄月恍然大悟,虽说一个四岁的孩子,听不懂什么大义言谈,但是她母亲的话总归没有错,她说父亲教授自己的天下至宝,没有理由拒绝,武玄月照单全收,并且心之若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