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武玄月应上官侯爵邀请,一同道司徒府上做客。
龙王、雀皇两位高位大驾司徒府,有史以来,司徒府哪里有过这样的荣宠?自然是要精心准备着。
从接到圣旨的即刻起,司徒府上上下下忙里忙外,手脚不带停歇,司徒勋(司徒兰的父亲),深思远虑,清楚这事态的严重性。
作为司徒家家主的司徒兰似乎并不太上心这等事务,自以为多排上几场精彩的戏码招待客人便足矣。
而事情哪里向司徒兰想象的那么简单呢?
作为老家主的司徒勋可不比这司徒兰心大,老家主司徒勋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自知道兹事体大,这天大荣宠降临自己家司徒府,虽是好事,那是把事情办得体面妥帖,若是稍稍出了些许差池,这可是祸及满门,司徒家谁人都套不了干系。
所谓伴君如伴虎,没人能够摸得清楚上官侯爵的心思。
司徒勋本以为自己的大儿子跟上官侯爵鞍前马后效劳这么多年,多少能够摸得清楚上官侯爵的心思,结果呢?自己这不争气的嫡长子,虽是跟在上官侯爵身边多年,这德行一点长进都没有。
司徒勋惋惜自己三个聪慧的儿子,尤其是自己的三儿子,都是自己的儿子,这三儿子跟在司徒诸侯的身边,比着他这个不争气的大哥,不知道灵光多少!
只是……可惜了了——
跟错了主子,结果可好,三个自己最看好的儿子,一个斩首,一个入了大狱,一个则是被流放。
司徒勋一夜之间白了头,虽是自己筹谋多时,本想着三个儿子扶持上官诸侯上位,日后司徒府便可扶摇直上,全族荣宠,结果倒落个这个下场。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大儿子一直追随上官侯爵,上官侯爵年纪贴身侍卫护主有功,算是放过司徒府一马。
若不然,就凭自己另外三个儿子那些年为上官诸侯效力的实事,司徒府早已经牵连其中。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总归你人筹谋再久,算计的再周全又如何?搁不住老天爷的旨意。
上官侯爵登上九五之尊王位,提拔了一些人,惩处一些人,罢免了一些人。
司徒勋知道,自己的三个儿子曾经那些作为,已经得罪了上官侯爵,自己爵位不保,若是再强撑下去,结果只有一个——
司徒兰另立门户,其余司徒家人受其牵连,到时候连自己这个做家主的老臣,下场……
想到这里,司徒勋老谋深算,还未等上官侯爵来得及腾出手脚料理自己的时候,他便亲自送上门去,主动请辞,放弃爵位,自己只做一个颐养天年的王爷,而司徒府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就交给司徒兰这个长子。
上官侯爵正愁着该怎么收拾司徒勋这个老贼,惯会投保压注,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混在了上官家子弟的身边,不管上官侯爵家哪个儿子上位,他司徒府无疑都是安全,这样精明算计的老狐狸,有时候真的很不讨人喜。
这人太聪明,太世故,就少了些许忠心的味道,在这点上,司徒勋倒不如东方明让人舒服。
虽说东方明这个人耿直了些,在上官侯爵争王位的战争中,完全站在了上官诸侯的一方,但是至少证明东方明是一个内心坦荡,立场分明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上官侯爵表面会严惩,毕竟关乎自己的脸面和立场的问题,马虎不得;但是,私下里上官侯爵还是内心钦佩东方明的为人。
况且,东方明的夫人是自己姑母,即便再如何严惩,都是自己一家人,又能够严惩到哪里去?还不是做给外人看看?
而对于司徒兰这等刁滑又世故的奸臣,上官侯爵表面笑盈盈,以礼相待,只是这内心早已经对东方明有了定论。
司徒勋这般聪明敏感,自然清楚,上官侯爵对待自己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和,官场上越是合气,越是笑盈盈,越是生疏客气罢了。
司徒勋聪慧,这一个请辞,倒是让上官侯爵没有办法执行对司徒家的惩处。
上官侯爵总不至于向一个请辞的老臣要求甚多吧?
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这司徒勋也算是前朝元老,在权门赫赫有名的宰相大人,你能怎么严惩呢?
上官侯爵应允了司徒勋的请求,并未让司徒兰另立门户,而是在司徒门府中直接封爵。
然而,上官侯爵到底年轻,不比这司徒勋老奸巨猾。
司徒勋虽是表面上退避三舍,实则则是以退为进,从台前推到了人后。
逢人谁不知道那司徒兰不务正业,不喜人际关系,更不愿涉身朝政太多,即便是封了她司徒兰为爵爷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若是这一局走得好的话,司徒勋倒是在司徒府中更加得心应手了。
果然,司徒勋算计的好,这司徒府向来掌握军机情报的府邸,各国之间的情报往来,都是由司徒府来打理,而现在司徒府上固若精汤,司徒兰有空有虚表,挂了一个空职的爵爷的位置,根本如聋子的耳朵,纯属摆设。
上官侯爵每每让司徒兰送情报的时候,司徒兰不是含糊其辞,就是报平安敷衍了事,这样的形势,让上官侯爵越发不安了起来。
上官侯爵登基一个月,其他三国无事安宁,这怎么可能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司徒兰在司徒府上根本没有实权,被人给架空了,还乐呵乐呵地醉生梦死与戏台之上。
想到这里,上官侯爵气的那叫一个雷霆震怒,自己到底是扶持了一个什么东西?
上官侯爵一想到司徒兰,就皱眉烦琐,提不到三句,就是憋闷的怒气,无从发作。
自己封司徒兰为爵爷,是为了更好地监视其他三国,而现在呢?
武明道在上官侯爵身边服侍多时,自然看得懂上官侯爵的心思,司徒兰却是有些玩忽职守,主次不分明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上官侯爵看上了司徒兰,就是因为他牵扯司徒家的关系不是很深入,自顾自地独爱戏剧,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现在,司徒兰依然没变,局势变了,关系变了,上官侯爵倒是厌烦其曾经的司徒兰的种种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