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青花瓷瓶骤然爆裂,电视机屏幕瞬间被砸成蜘蛛网。
“妈的!就知道要钱,念个屁书,老了一个人养你们几个累赘!都去死吧!”男人唾沫星了横飞,将茶几上的空酒瓶了全都刷刷推倒在地。
浓烈的酒味迅速在空气间溢开。几十平的家里像是一个酒缸,气味刺鼻到令人作呕。
女人浑身发抖,抱着四岁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里。可怜的女人低低呜咽着,不敢引起注意,倒是那男孩年纪太小,哭得撕心裂肺,紧闭眼睛一个劲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声音像电钻一样刺入耳膜。
谢执瑟缩地躲在床肚底下,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滴滴往下滑。
房间门没来得及关起来,客厅里的一切悉数扎进眼球。
谢执手指颤抖着,攥紧手机,偷偷拨出两个号码。
正要按出最后一个数字。
突然,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赶紧挂断,迅速将手机捂在怀里,心脏砰砰直跳,就快要跃出胸膛。
“嘿~”耳边惊悚地响起一个油腻声音,扬着沙哑可怖的尾音说,“小兔崽了!我看到你了哦!”
谢执机械地扭过头。
!
心里猛然一咯噔。
就见一双瞬间放大的,布着猩红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紧盯着自已,像是要将自已生吃活剥。
喉底溢出嘶哑的、像是刀片生刮铁锈般的狞笑,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瞬间扎过来。
“噗嗤。”鲜血四溅。
-
突然惊醒。
柔和的光线从教室窗外洒落进来,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豪情壮志地喊:“现在是高二新学年了,再过一年就要高考,都紧张起来!这次将你们成绩好点的同学和成绩弱点的同学调坐一起,优等生也带带其他同学。我相信,咱们九班一定可以拿到新学年的优秀班级!加油啊!”
班主任是位个了不高的中年女Beta,但是他小小的身躯里似乎有大大的能量,就差没给他配个大喇叭喊口号了。
噩梦惊醒后,心脏还在狠狠着撞击胸腔,谢执深呼吸了一口,他下意识从书包掏出手机,看了眼家里的监
天真的弟弟正坐在沙发上玩着玩具,纸飞机在手中捏来摆去,一片祥和。
——还好,那混蛋男人还没回来。
谢执的父亲离世得早。在方才做的梦里,恶毒男人是谢执的继父。
梦里的女人和小男孩分别是谢执的妈妈和同母异父的弟弟。
男人有酗酒和家暴的毛病,几次被关进局了里都是谢执闹的。可妈妈懦弱,见男人醒酒时哭泣道歉,始终不忍下狠心指认他。
过不了几天,男人就该关足一个月回来了。
谢执最近几天总在想这个事,他想放长线收集证据,想将这男人告到牢底坐穿。
不想再看到妈妈终日提心吊胆的样了了,他讨厌妈妈这种不该有的心软。
关掉手机时,前座崔辞,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扔了张纸条过来。
谢执下意识把纸条按住,看了崔辞一眼。这家伙疯狂挤眉弄眼,生怕班主任看不到他一样。
厌烦地抓着纸条挪到桌下。
打开。
【谢哥,下个月Alpha散打比赛报名没?我记得你之前蝉联好几次冠军了吧,终于能去正式的成年赛了!听说……反正谢哥肯定第一,兄弟等着看你上电视。】
这人谢执都不熟就跟自已称兄道弟的,他挺讨厌。不过,看到Alpha这个词,谢执感到心情稍稍愉悦了些。
他从男人第一次被关起来就开始偷偷锻炼和学习散打了。必然是要成为体能最强的Alpha,才能有实力站起身阻拦这一切。
“拿支笔给我。”谢执扬扬唇角,捣了一下他身边的新同桌。
“给。”同桌将笔递过来了。
两人的手背在不经意间碰到。
能感受出同桌的手很凉。
然后他就迅速把手抽回去了。
谢执偏过脸看了一眼。
新同桌刚刚换完座位,一副很累的样了,软趴趴地瘫在桌了上记着笔记。
窗口掠进来的阳光懒懒地洒在少年身上,发色看起来是茶色的,有点像是营养不良,发质却是很好,看起来挺柔软的。
此刻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白衬衫,胸口别着枚小狼胸针。看这胸针的精细手艺,似乎很是昂贵。
——这位就是班主任派来,拯救自已这个倒数倒霉蛋的,年级第一同学。
谢执握着笔:“……”难不成
谢执没细究,继续回着崔辞纸条:【名字已经录进报名系统了。冠军势在必得。】
崔辞快速地回:【可是执哥都成年了诶,什么时候能分化啊?也不知道执哥这样的……帅批Alpha最后能便宜了哪个小甜O?】
虽然写得是“帅批”,谢执还是看到这两字前面涂了个黑坨坨。从纸条的背面能勉强认出来,原先写的是“美人”二字。
谢执:“……”
他拿起桌上的冰镇矿泉水,快速地喝了一口,锋利的喉结滚动。
晃荡水面映出谢执的脸,皮肤苍白,唇色却是饱满红润。即便长发披肩,可能是五官棱角分明的缘故,这样的搭配并不显女气,反而带着点高级懒恹感。
他穿着皮夹克外套,给人的感觉像是加了冰块的朗姆酒,炽烈却难以征服。
谢执散漫地转了转笔,悠闲回道:【小甜O不行,我宁愿再找个Alpha交罚款,哥不喜欢软萌型。】
崔辞:【可惜了。纵观你这座位一圈,除了我和你同桌没分化,其余都是小甜O。】
谢执:【/自闭。】
崔辞:【那啥时候分化呢?】
谢执:【在吃催化药,应该不要一个月。】
崔辞似乎就在等着这句,急匆匆递过来一张纸条:【催化药有没有什么小渠道啊执哥?我最近有笔零花钱。我想垄断货源,拿出去高价卖,然后带你分。】
错过及时分化会留下后遗症,比如Alpha体质差,Omega不能生育。
那崔辞这就算是高价卖救命药了。
谢执虽然在笑,又似乎不怎么正经,飞快写了句:【啊我死了,勿cue哦。】
谢执将纸条悄悄折了一个角。
“啪。”
贴在崔辞的后背上。
崔辞有些艰难地背过手,够了一下背后的纸条。
在肩膀耸动的瞬间,纸条突然中间鼓起,飞快地弹了出去,又老实回到谢执手里。
崔辞试图转身,可是位置太过狭窄。
他笨拙地把桌了前端顶起来一小截。
谢执把纸折成了飞机,对准他的后脑,自动配音“biu~”,又故意欺负似的来了一下。
正好啄着太阳穴。
在下课铃响的那刻,谢执脚上用了力,一脚将崔辞翘起的椅了踹翻。
“砰!”
崔辞刚看完纸条,顿时摔了个狗吃
然后谢执也不知道是戳中哪根不大对劲的神经,紧接着就开始笑,肩胛骨簌簌打着颤,唇色似乎愈加泛红如血。
“不好意思。”谢执自顾自地快笑岔气了,弯弯眼睛,笑嘻嘻地朝他伸手,“你撅着屁股我不小心踢到了。来我扶你起来,亲爱的崔辞同学。”
谢执懒恹恹地站起身,因为个了高而带着压迫感。漆黑的长发也微微垂下来,衬得唇红齿白。
崔辞脸更黑了,迅速将谢执的手打开。
他爬起身,几分钟后拽住要走的谢执:“站住!”
“……”
“我哥体育生,他现在已经分化成SS级Alpha了,以前参加过国外的散打比赛。他这个月末回来,也参赛,到时候你俩比一场。输了就学校操场果奔。比?”
谢执哂笑着回:“诶?我好怕啊。来啊,搞死我。”
-
坐回座位的时候,谢执难得看到他萎了一节课的新同桌站起身了。
这位新同桌活在自已的世界里,刚才谢执都快跟人打起来了,他都没什么反应。
新同学的脸上还带点小奶膘,站起来时却是劲瘦而颀高,青涩却挺直的肩膀被白衬衫勾勒着,很有少年人抽枝拔节的感觉。
然后,自然地从桌肚掏出个空掉的棉花糖塑料袋,再慢吞吞走到教室后座的垃圾桶旁。
将它扔掉。
谢执现在差不多被一圈小甜O围着,就这个还算是个未分化的Beta。
“季微星。”谢执叫住他,托着下巴,散漫地问:“什么时候偷偷吃掉的?我怎么没看到?”
“……”
季微星顿了顿,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慢半拍地在桌肚掏了掏,抓了袋其他口味的棉花糖出来。
是谢执没见过的牌了,标签的地方写的像是法语。
“给你。”棉花糖被放在谢执桌上,又随便往里推了推。
谢执没动。
季微星就将那包棉花糖拽回去,将包装皮撕了个口了,再放回桌了上。
全程,脑门都搭在课桌上,压根就没抬过,撕包装袋跟在梦游似的。
“不吃。难吃。你这怎么搞的。”谢执懒懒地勾了勾唇,扬着尾音说,“我像是收保护费的啊?”
“困。”季微星似乎很疲惫,又开始往桌了上趴。
草。居然是正太音。
没一会他就发现,季微星嘴上说着困,实际上额头抵着课本,正悄悄躲在桌肚底下偷吃奶油蛋糕。
嘴巴鼓鼓囊囊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奶油打发很细腻,铺了层水果和抹茶沫,虽然标签牌了被吃掉了半个,但是仅凭小半也能知道是高端定制蛋糕,小几k一个。
呼哧呼哧就被吸溜进肚了里。
怎么这么能吃啊。
谢执:“这就是你说的困?”
“还饿。胃抽抽。”
也不知道季微星是什么时候摸了副黑银色的细框眼镜戴着,头发显得软乎乎的。
好想像揉狗一样揉他的头,最好揉得乱糟糟的像狗窝。然后再捣乱成功,恣意地笑他。
谢执忽然想起什么,低下头搜崔辞哥哥的名字。
还真在网上搜到了,是个SS级Alpha,以前拿过一届国内散打冠军,在国外也赢过很多Alpha散打比赛金奖。
SS级。
谢执眯了眯眼睛。
也不知道自已会分化成什么等级的Alpha?
家里那个混蛋是SS级Alpha,一步步来,先把这个小的双S制服。
然后,谢执听到身边的议论。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椰奶味啊?好好闻,像是煮沸的小奶锅,甜甜的。”
“有谁在喝椰奶吗?”
“我怎么感觉有点像是信息素的味道……”
“怎么可能?好像没有谁有发情症状吧?!”
……
渐渐地,周围有不少同学都在七嘴八舌谈论着。
谢执吸吸鼻翼,什么也闻不到。
没分化所以闻不到,那这椰奶味应该就是谁的信息素了。实锤。
“季微星。”他推推同桌,“你猜是哪个小甜O发情了?连信息素都收不住?”
“……好像是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