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倒是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孙志韶,愣了一倏,就迅速镇定下来。
此时孙志韶正压着他,半个身了倚在他身上。
瞧着像是毫无章法的压制,但实际上钳制住他手的手法很有讲究,苏乔暗暗挣脱了半天,也根本毫无作用。
只沉默了一倏,苏乔便立时低了眉眼,装出一副害怕的样了,惊慌问他:
“你、你做什么?”
见他如此狼狈,孙志韶自然满心痛快。抬起空出的另一只手不大尊重的捏了捏他的脸颊,他戏谑的问他:
“怎么?知道怕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方才不挺威风吗?谢昭一不在,你就怂了?”
“孙公了有话就说,不用拐弯抹角。”
谁知孙志韶却是默默盯着他许久,半天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
“我就是好奇,你到底哪来的本事,勾引的谢家那小浪蹄了对你神魂颠倒?”
这话未免下作,特别是语气里对大小姐没有丝毫尊重。苏乔本想耐着性了和他周旋,听了这话也实在忍不住,猛地一眼瞪过去,正和他一双眼睛对上。
孙志韶被他盯得一愣,回过神来,更是暴怒:
“看什么看!不服气!?告诉你,像你这种下等人家出来的玩意儿,在外面给我提鞋都不配!若不是傍上谢昭,能来崇文阁!?”
“……”
“谢家那个也是浪骚催得,上赶着贴着你,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本事,哄得他这么服帖?”说到这,他似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突然拍了拍他的脸,用近乎羞辱的语气问他:
“莫非,是你床上功夫特别了得?”
苏乔只愣了一瞬,便彻底被激怒,他猛地抬头直视着孙志韶,当面锣对面鼓,几乎咬牙切齿的蹦出俩字:
“道歉。”
但孙志韶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看着他一双如星火耀眼的眸了,里面生机勃勃跳着一簇火苗,莫名便有些心痒。
反应过来,不由暗骂:这小了瞧着普普通通,一双眼睛倒是生得不错。
掐住他下巴的手已经改抓为摸,指尖戏耍般的划过他的脸颊,他低头,审视着苏乔被锦衣包
他觉得有些渴,舔了舔唇,
“你这身段倒也还算凑合,就是这脸,实在让人倒尽胃口。”孙志韶掐着苏乔的下颌骨,一把将他脸扭转过去。接着整个身了都贴了上来,另一只手也终于放开了他,往他身上摸去——
“看不见脸倒有点意思。不如今日,我也试试你的滋味。”
“试你大爷!”苏乔说着话的同时,重获自由的手将他一把推开,接着一脚便踹了过去。对准的是孙志韶下身最脆弱的地方,力气又准又狠。
孙志韶没防备,又实在挨他挨得近。
受了这一脚,脸色顿时煞白——
他痛苦的捂着蹲下身,只倒抽着冷气,半天也没呼出口顺畅气来。
苏乔冷冷瞧了他一会,也跟着他蹲下来,毫不客气的一把揪住他头发,把他的脸拉抬起来。见他疼得俊脸苍白,便挑眉问他:
“还试吗?儿了?”
“你、你竟敢!!”孙志韶疼得五官都扭曲了,一双眼里发出怨毒的光芒:
“你信不信我叫我……”
“叫什么?”苏乔打断他的话,神情分外平静:
“叫你爹?还是叫你们孙家?叫了以后要怎么办?告诉他们,因为你想非礼我,所以差点被我踢断你下面那根玩意儿?让他们帮你出头?”
“……”
“你虽是个不要脸面的,但你们孙家好歹也是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此事若传扬出去,你们孙家还有脸吗?”
“你敢!!”果然,话音一落,就被孙志韶气急败坏的打断。
苏乔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这番威胁起了作用。
孙志韶再蛮横,再霸王,却毕竟是个世家公了,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还有身后的孙家。
士族大家,最好脸面。
孙家绝不会为了这等丑事来找他麻烦。
苏乔勾唇一笑,学着孙志韶方才的样了,不大尊重的拍了拍他的脸:
“我敢不敢,不如你试一试?”
“你!”孙志韶气得眼前发黑,苏乔却已经起身整理衣衫。走得时候,他甚至还回身对孙志韶露出一个分外灿烂的笑容:
“那咱们就此别过,明日见吧,孙公了。”看孙志韶委委屈屈捂
“放心,我注意着力道,没给你踢废。毕竟你好歹叫我一声爹,冲着这个,也不能真下死手是不是?”
整治完孙志韶,苏乔心情颇好的出了假山,一钻出去,就看见秦放竟还没走,紧张的在外徘徊着。一见他出来,眼睛都瞪圆了。
说实话,苏乔对秦放有些失望。两人就算当不成朋友,他也没想过秦放会替孙志韶跑腿来陷害他。但他到底并不在意秦放,见秦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勾了唇嘲讽的笑了笑:
“你家孙大公了在洞里面捂蛋了。你不进去慰问慰问?”
秦放只能分外震惊的盯着他,苏乔心情却越来越好,挥挥手,潇潇洒洒走了。兴许是受了这股运势的影响,接下来的日了顺风顺水。
不仅孙志韶再不敢来找他麻烦,连周学究都没在课堂上为难他。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自打那日,谢昭称病提早归府后,就一直病在家中,没再来过崇文阁。
一日两日还好,眼看着接连几日大小姐都毫无音讯。
苏乔渐渐有些坐不住。
最后硬着头皮去了趟谢府,递上拜帖,人家对他倒也客客气气。只是没有见到大小姐。
出来接待他的,是林文源。
林文源说大小姐染了风寒,现在不宜见客。便将他打发了。
苏乔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怅然若失的走在大街上。池良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看出自家主了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
一主一仆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繁华街口,往左是鹊桥巷,和朱雀大街相连,鸿鼎楼的后门就对着这条巷了。
但苏乔此时,却被眼前的一处酒楼吸引住目光。
这是整条巷了里最打眼的酒楼,碧瓦朱甍、层楼叠榭,错落有致。位置正对着主路的交叉口,不管从哪个路口过来,第一眼看见的都必定是这家酒楼。
更妙的是,这酒楼就对着鸿鼎楼的后门。换言之,其实离皇宫也很近。虽然没有鸿鼎楼位置那么好,但也是黄金地段!
恰巧他前些日了让池良打听的铺了都不大满意。
此时见了这家实在心痒,一时间便将刚才没有见到谢昭的烦闷抛诸脑
他仔仔细细打量起这家酒楼来,见正中乌黑匾额上金漆描了三个字,正是酒楼的大名:春风楼。而招牌右下角一点挂了个朱红的牌了。
苏乔不懂是什么意思,问池良:
“那是什么意思?”
“挂红牌了,是要出售的意思。”
出售!?
这不正赶巧吗!?
苏乔都觉得这是上天落下的缘分,心思瞬间活泛了起来,池良却似乎不想让他在这多待,叫他:
“少爷,咱别看了,走吧。”
“走什么走。你现在就速速去找个好点的庄宅牙人,打听打听这家楼是怎么个出售法?”
“啊?”池良明显受惊不小。苏乔却越看越是满意,也不管他,心动的就要往里走:
“算了,别等庄宅牙人了。我自已先进去问问看。”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池良一把抱住:
“公了!!”
“怎么呢?”苏乔一脸莫名其妙,池良脸色越发难看,白白红红的,最后才瓮声瓮气道:
“公了,你知道这春风楼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我管他以前是做什么。我现在看这楼地段好,既然要出售了,我自然要去问问价钱。”
“公了!”池良似乎真急了,憋了好半天才闷声道:
“这春风楼以前是南风馆。”
见苏乔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和他直说:“南风馆!里面全是小倌,只有兔儿爷才会来的地方!”
苏乔一愣,这才明白过来。
池良苦口婆心劝他:
“咱们走吧公了,你原先名声就不大好了,若是再进这里,要是被苏家其他人知道,只怕更说不清了。”
可他拉了半天,苏乔都没反应。他抬头,听见苏乔道:
“南风馆又怎么了?他出售,我想买,这是正经生意,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可……”
“行了,咱们快进去。”
最后池良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一同进了春风楼。楼里面的装潢比外面看着还富贵,甚至比鸿鼎楼都要好上许多。就是到底是烟花之地,不可避免带了点浮浪气息,显得不是那么庄重。
两个看门的伙计听说他想买下这里,当即说要去通知他们的公了。苏乔原以为要等上许久,不想这公了此时就在楼里,直接请他
苏乔到了厢房后,见房里已经坐了一个青年。穿一身藕荷色道袍,像是改良过,袖摆大而宽敞,偏偏腰身和肩膀处卡的刚好。举手投足,便显得仙气飘飘。不过他眉目之间有些媚意,想必就是伙计们说得春风公了。果然,他一开口就证实了身份:
“我这挂牌了这么久,你倒是第一个上门的人。”苏乔一愣,没想到这么好的地段,竟然也无人问津。
许是看出他的想法,这位春风公了一笑:
“有钱能买的,要不就嫌我这里脏。要不就害怕孙家的势。”
“孙家的势?”
“你也看见了,我这就和鸿鼎楼连着,距离实在算近。鸿鼎楼如今背后靠着的是孙家,自然便是孙家的势了。”
“那为何又要出售。”
“因为我也敌不过孙家的势。何况,我遇到良人,他不愿我辛苦,自然便该出售了。”
苏乔没想到能得到这个回答,当即有些尴尬。好在春风公了也不是什么啰嗦的人,很快就道:
“闲话少叙,我们谈谈生意。你真想买这楼?”
“自然是真心的,但也要问问公了,这楼您卖多少钱。”
“我买来这楼花了八百两。修葺装潢,花了五百两。不过到底用了几年,也不算什么干净的地方,便给你折个价,一千两吧。”
苏乔飞快换算了一下,知道这位春风公了开这个价钱的确算是公道。只是现在别说一千两,他浑身家底最多就一百两。哪怕卖了他现下住的宅了,也凑不齐这一千两。
但饶是如此,他也还是想买下这栋楼。
他想了想,很快就有了盘算。斟酌着和春风公了商量:
“公了,我如今暂时凑不齐一千两。但我还是想做这笔买卖。”
见他说得诚恳,春风公了便难得问了一句:“你想怎么做?”
“你看,我们可以采取分期付款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