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中,有汉人,有吐蕃人,当然还是吐蕃人相对多一些,将整个大帐塞的严严实实,众将纷纷望着李勣。
不得不承认,李勣治军还是有一套的,军中上下的将领们对李勣还是很信服,哪怕是吐蕃人也是如此,众将看着李勣,等待着李勣的命令。
李勣扫过众人,才说道:“诸位弟兄,大夏皇帝的兵马已经饶过了牦牛河,出现在我们的南面,他们已经堵住了赞普南下的通道,我们已经被敌人围困起来了。”李勣声音平静,淡淡的说道:“赞普已经下令让我们突围。”
李勣并没有说出数万大军被松赞干布抛弃的事情,这样会影响军心士气,不管是汉人,还是吐蕃人都是如此,那个时候,大夏兵马还没有杀过来,自己的这点的人马早就四下溃逃了,哪里还能抵挡李煜的进攻。
“啊1众将听了面色一变,本身众将就是落了下风,面对裴元庆的疯狂进攻,苦不堪言,但身后好歹还有松赞干布支撑着,挡住了从西方来的兵马,现在好了,敌人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现在变成了自己四面有敌,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怎么,害怕了。”李勣声音很平静,但众将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有大将军在,我们不怕。”一个汉人将军大声说道,其他的众将也纷纷点头,只是眉宇之间,仍然藏着担忧之色。
“说实在的,眼前的这种情况是最危险的,你们看看,这些时间,我们都是被动挨打,裴元庆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盯着我们打,我们一旦让开道路,对方就会直接朝赞普兵马杀过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被动的迎战,现在赞普的兵马离开了,我们反而能够抽出手来,对付大夏。”李勣笑呵呵的解释道。
众将听了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每次大军刚刚准备调整方略的时候,裴元庆就会舍弃大军,转而进攻松赞干布,李勣为了保住松赞干布的兵马,不得不率领大军硬挡裴元庆,在战场上显得十分被动。
现在松赞干布的兵马虽然已经撤走,而李勣的数万大军都活过来了,再也不用顾忌松赞干布的情况,直接率领大军和对方周旋。
“赞普的兵马只是暂时撤退,也不是抛弃我们,他们会在外围给我们提供帮助,继续牵制大夏兵马。”李勣又安慰道。
这句话他没有欺骗众将,松赞干布是一个聪明人,他不会认为李煜就这样轻松放了自己,大夏在击败自己之后,肯定会兴兵继续进攻吐蕃,不将吐蕃消灭是不可能收兵的,就冲着这一点,松赞干布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骚扰,免得李勣就这样轻松的被大夏消灭,李勣时间拖的越久,对他就越有利。
众将听了脸上顿时多了一些喜色,若是如此,胜算将会大了许多,按照李勣的能耐,未必不能闯出一条路来。
“我们的兵马不仅仅是眼前,还有柴绍那边的兵马,苏勖大人已经征召了三万青壮,加入柴绍兵马那边,我们加起来也有十几万大军,还怕什么呢?”李勣神情轻松。
众将听了连连点头,有李勣这句话,众将心里面也放松了许多。
等到众将下去之后,李勣心里面却很是担心,李煜此人阴险狡诈,也只有用这种办法对付自己,不过,像这样没有信用的人,真的值得信任吗?
他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松赞干布和禄东赞两人担心,李煜这种家伙,不会这么好说话的,而且还将自己的战略意图显示出来。
李勣现在很难想象,李煜表面上是来进攻自己,实际上却是进攻松赞干布的场景,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敌人手中,强大的大夏兵马,指哪里打哪里,这是吐蕃兵马所不能比拟的。
相比较自己,李勣现在恨不得飞到松赞干布身边去,让他小心李煜。可惜的是,关山阻隔,松赞干布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只能是派出传令兵前往通知松赞干布,免得上当。
而此刻,正在抵挡程咬金的禄东赞也接到了松赞干布的命令,让其指挥大军向逻些方向撤退,这让禄东赞很是惊讶,自己耗费这么大的力气,牺牲了这么多的兵马,到了后来,居然要撤退,而且是让开大道,让程咬金兵马东进,这让他很难受。
“也就是说,赞普已经决定放弃李勣,自己撤军了?”禄东赞看着手中的书信,脸色不好看,忍不住说道:“难道赞普对大夏皇帝这么信任,认为大夏皇帝真的会进攻李勣,而不是进攻我们吗?就算后路被人截断了又能如何?吐蕃地方这么大,还运送不了粮草?逻些城中还有不少兵马,大不了派出来就是了,肯定是可以击败后面的兵马,大夏兵马深入不毛之地,也没有粮草和援军,只要我们坚持一段时间,必定能够击败对方。”
禄东赞勃然大怒,他不明白,松赞干布此人英明神武,为何就没有看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居然信任大夏皇帝,大夏皇帝如同豺狼一样,哪里值得信任,现在大军一旦放开牦牛河天险,大夏的兵马就会长驱直入,向东进攻李勣,向南进攻松赞干布,向西可以进攻自己,而且都能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局势将会变的更加的危机。
“将军,这不信任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改变不成?且不说这個时候,赞普已经领军出发了,就算没有出发,也不能改变,大夏兵马四面围困,将我们围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若是不离开,赞普就有性命之危,所以赞普只能离开。”送信的在赞普亲卫看了禄东赞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出来。”禄东赞看的分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大夏皇帝给了赞普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将军,一个是李勣,最后赞普选择了将军,让将军尽快和中军会合。”亲兵赶紧说道。
禄东赞听了面色一白,他顿时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了,对于这种情况,他心里面一阵激动,松赞干布到底是对自己更好一些,为了自己,舍弃了李勣。
但是他并不想得到这种待遇,相比较自己,吐蕃更加需要的是李勣,只要李勣在,吐蕃或许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他对自己的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只能选择李勣。
“将军,赶紧领军离开吧!不要浪费了赞普的一番心血。”赞普亲卫见状赶紧说道。
“赞普待我如同兄弟一样,我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坏了赞普的好事?你回去之后,禀报赞普,就说我谢谢他,吐蕃可以没有我禄东赞,但绝对不能没有李勣,只有李勣在,吐蕃才有可能击败大夏。”禄东赞顿时苦笑道:“你回去禀报赞普,让他小心大夏,大夏皇帝未必和他想象的那样,遵守诺言。”
“是。”传信的亲兵见状,知道禄东赞已经做出了决定,自然是不敢停留,赶紧离开了大营。
而禄东赞当即就做出了决定,留下一部分人马抵挡程咬金的进攻,而自己率领大军东进,他认为李煜是不可能的放过松赞干布的,肯定会盯着松赞干布发起进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指挥大军,挡在李煜前面,阻挡李煜的进攻。
牦牛河边,原本的吐蕃大营已经被点燃,熊熊烈火将整个天空都染红,大量的兵马开始四下搜索,免得松赞干布在附近实行瘟疫进攻。
他是不相信松赞干布还有一丝仁善之心,双方都是国与国之间的厮杀,只要是能消灭敌人,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使用。
“陛下,都已经查了,松赞干布那小子并没有在这里投毒,不过,凤卫已经发现,有粮车向东而去,有可能是敌人将粮草运到李勣军中。”向伯玉大声禀报道。
“那是自然,松赞干布这是准备让李勣拖住我们,又担心李勣的粮草不够,所有才将自己的粮草送给了李勣,在李勣和禄东赞之间,他还是选择了禄东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不仅仅是我们这么说,就是松赞干布这些人也是这么想的。”李煜轻笑道。
“陛下,李勣现在没有松赞干布的掣肘,恐怕用兵的时候,更加的灵活,我们想要对付他,恐怕会困难许多。”向伯玉还是很了解李勣的。
“那是自然,李勣向东,主要是为了抵挡东线的进攻,让松赞干布侧翼无忧,所以他只能被动的防御,不能主动的进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松赞干布的兵马已经离开,李勣就是没有后顾之忧,行动起来也会圆滑许多,不过,朕为什么要进攻李勣呢?”李煜忽然笑呵呵的说道。
“不进攻李勣?”向伯玉听了面色一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惊骇之色。但是很快就恢复可正常,这种事情李煜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历数李煜的战争史,背信弃义的事情经常干,所谓的盟约之类,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皇帝陛下想撕毁就撕毁,也就是松赞干布到现在还在相信皇帝的话,难道他忘记了,兵不厌诈的道理,皇帝若是这么好说话,如何能问鼎天下。
“进攻李勣有什么好的,李勣手上的兵马不少,想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击败李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松赞干布就不一样了,他的兵马还没有任何防御,他的粮草都已经给了李勣,这不是上天送给我们的机会吗?》岂能轻易放弃?”李煜笑呵呵的说道。
“李勣为何能掌管吐蕃兵马,不就是松赞干布的信任,若是松赞干布死了,这种信任自然也就没有了,不仅仅是李勣,就是苏勖等汉人文官都是如此,吐蕃那是吐蕃人的吐蕃,汉人在那里是没有立足的机会的。以前有松赞干布的支持,吐蕃权贵心里面再怎么愤怒,也只能忍着,只要松赞干布死了,苏勖等人连立足的机会都没有。”
李勣虽然厉害,但实际上,他已经不被李煜重视了,一个将军打仗很厉害,这并不算什么,一场战争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战争打的还是国与国之间的力量,尤其是大夏和吐蕃之间的战争更是如此,一个李勣已经改变不了吐蕃和大夏之间的差距。
在战场百战百胜又能怎么样呢?吐蕃的总体实力不如大夏,李煜的目标就是击败吐蕃,吞并吐蕃,李勣的存在只能延长吐蕃的命运,而不能改变这样的结局。
只要李煜击败了松赞干布,甚至击杀了对方,这场战争距离结束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李勣能起到的作用也很小,只能是垂死挣扎。
可惜的是,李勣并没有想到这一切,总认为自己很重要,李煜一定会亲手杀了自己,他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本质。
“陛下,凤卫传来消息,禄东赞舍弃了程咬金,兴兵东进了。”尉迟恭飞奔而来大声禀报道。
“什么,禄东赞来了?”李煜听了面色一愣,忍不住说道:“松赞干布不是选择了禄东赞吗?这个禄东赞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居然兴兵东进,他想干什么?这是想找死吗?”
李煜很不明白禄东赞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东进?
“陛下,臣想这个禄东赞恐怕是想救援李勣,在他看来,吐蕃可以没有他禄东赞,但绝对不能没有李勣。故而,他才会兴兵东进,企图拦截我大夏兵马。”向伯玉虽然不精通军事,但却懂的人心。
“哼哼,留了他性命,居然还敢来挑衅朕,真不知道是谁给他胆子,这下倒是有点意思了。”李煜听了冷冷一笑,说道:“传旨给程咬金,尽快给朕解决战斗,既然禄东赞想死,那就成全他。”
“是。”向伯玉不敢怠慢,赶紧退了下去。
“敬德,立刻率领大军追击松赞干布,我们的目标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李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虽然无耻了一点,但只要击败敌人,这点无耻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