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婆的故事还没完,他绘声绘色地将自已的八卦都说了一遍,嗓音带着老年人独有的特色,单从听来讲,还蛮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故事的当事人正站在面前,屠念也许会夸他一句故事讲得很好。
杨婆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大汉捧场地鼓了鼓掌。
两人都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一其转头看向屠念和闫听诀,等待他们的回应。
屠念被这样的视线看着,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打击他们。
但他也是实在凹不出笑容来,只能面无表情地敷衍了一下:“哇!这个情报好有用耶!真的对我们太有帮助啦!”
要是用一句话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肯定是:这辈了从没这么无语过。
他想笑,又笑不出来。
可真是吃瓜吃到自已身上,丢人丢到外婆家里去了。
他默默溜回了闫听诀身后,如果地上有洞,他也可以钻进洞里去。
不过杨婆的情报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的,起码这让他再次意识到了闫听诀的实力。
能被大家当成“情报”避开的,肯定是条粗壮的大腿。
即便他的“花瓶”也拜这所赐闹得人尽皆知了,他也顶多是觉得有点社死,没觉得有多难过。
“这事情传得这么快吗?”屠念暗自腹诽。
要知道,现在到他被抽出来顶多也就过了一天半而已,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游戏中度过的。
只可惜,消息再灵通,找不到方向也没用。
游戏副本并没有强制让大家介绍自已的情节,所以杨婆打听了这么多,却连自已在和谁说话都没有搞清楚。
闫听诀本来就对杨婆的话不感兴趣,现在听完,更觉得没意思。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别人讲自已过去做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些事有什么好提的。
倒是屠念缓过劲儿来后,拉着他的衣服问道:“原来你这么厉害。”
闫听诀:?
屠念看到他的表情,尝试着给他解释:“你没听杨婆讲吗?说大家都想躲开你呢。”
同样的话被屠念一说,闫听诀却觉得厌烦的情绪减弱了些。
但他也没觉得哪里光荣,反问道:“这是好事么?”
他说着,还道:“总比被说花瓶强。”
闫听诀没立刻答复,好一会儿后才道:“你不是花瓶。”
能和他和平共处的人不多,屠念光是做到这点,就已经比很多人要强了。
屠念眼睛一亮,即使他性格乐观,花瓶也总归不是什么好词。
他心里憋着股劲儿,被闫听诀这么一说,顿时乐开了花:“真的吗?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这个游戏系统把我评成N级是误判啦?起码也是R呀!”
闫听诀看他心情好了,便没再说下去。
等屠念高兴完,他问他:“困吗?”
该有的信息都已经取得完毕,现在所缺少的部分也不是待在这里能解决的,他清楚是时候该回到城堡了。
屠念眨眨眼,他不提倒还好,他一说起来他的大脑就像是才意识到这件事一样,开始给身体发送信号。
他忍不住一个有一个地开始打哈欠,眼泪都出来了也没能停下。
可这会儿还在游戏副本里,不是想睡就能睡的,于是他吃了颗糖勉强打起精神:“还好。”
“回城堡吧。”闫听诀道。
“还能回去吗?”屠念眼睛整个红了,他动手揉了揉,说话带了点自已没有察觉到的撒娇。
“走吧。”闫听诀没给答案,反而道:“毕竟是庄园主的女儿女婿,他能拿你怎么办呢。”
屠念没想到自已应付杨婆的话又被他拿了出来,不禁打趣他:“原来你在听啊。”
笑完,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已经被晾在了一边好久的杨婆,赶忙回头道:“谢谢你的情报,很有意思。”
……就是没什么用。
杨婆等了好一会儿,插不进去话,得到的还是一句明显是客套的敷衍,也不清楚屠念是哪根弦搭错了。
他本以为自已已经成功了大半,却不想一夜回到解放前。
究其缘由,估计也就只能是他的故事不能打动人了。
杨婆心中暗骂新人就是新人,不知道这样一条情报有多宝贵。
嘴上他却迅速地道:“别急着走,我还知道另一个消息!”
屠念都有心理阴影了:“这次是关于什么?还是那个废物美人?”
杨婆深吸
他表情比起之前严肃许多,看得出是真的打算下血本了:“这回是关于这个游戏的,是我们刚刚发现的。虽然你们不愿意和我们信息共享,但是我愿意把我发现的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们。”
杨婆第一眼见到闫听诀的时候就看出了他的侵略性,这样的人是不会和别人平摊积分的。
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副本百分之□□十能通关,但他却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杨婆没有保命的能力,也暂时还不想死,所以他只能选择和闫听诀合作。
他也不想交出自已费劲心力找到的东西,可是不这样的话,他可能会死的更早,不如放手一搏,争取一下活着的机会也好。
他急需得到一个人的保证,却殊不知自已央求的对象是物理意义上的没有心。
闫听诀目不斜视地带着屠念从他身边走开,淡淡地道:“不需要。”
——他不需要他明码标价的情报,也不想和他做什么交易,他想知道的事情自已会搞清楚,他想要的情报也靠自已便能取来。
杨婆一开始就找错对象了。
找他自已打上了煞神标签的人谈条件,这不是闹着玩儿呢么。
.
屠念顺着自已的脚印,轻易地找回了城堡。
他一路走还一路没忘了把这些脚印踩得实一些,毕竟未来还是有可能会用到的。至于杨婆他们会不会捣乱,他不清楚也不在意。
城堡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混乱,现在已经回复得差不多了。
闫听诀大摇大摆像是回自已家一样从正门走了进去,旁边的仆人想要拦,却也拦不住,只能跑着去找庄园主。
也许是因为屠念和闫听诀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重磅,庄园主丢不起这个脸,提前解散了聚会,客人们都回了各自房间。
闫听诀甚至可以听到这些鬼魂在各自的房间里讨论今天听到的事情,即使死了也不忘掉八卦的本质。
他觉得有点吵,尤其是在其中一个人绘声绘色地给他和屠念编爱情故事的时候,抬起头让整个城堡内的灯都灭了下来。
这一招果然好用,发现停电,所有的客人们陷入了新的一轮惊慌,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在意屠念怎么样了。
屠
他嘟嘟囔囔着像是在说梦话,隔三差五揉揉眼睛,安慰自已“我不困”,尝试以此骗过大脑。
可这显然没什么效果,只是让他更困了,甚至思维都有点困难。
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客房门前,他“呀”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小熊软糖递给闫听诀:“是不是第二天啦,糖还没吃呢。”
闫听诀看着软糖就牙疼,即使他很多年都已经没有过痛觉神经这种东西了,也不会蛀牙。
仗着屠念现在还不清醒,他便骗他:“我今天吃过了。”
“吃过了吗?”屠念茫然地问。
“嗯。”闫听诀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刚巧也到了客房的门口,他声音都比平时轻一些,像是在哄人:“一天一颗,说好了的。进去睡吧。”
屠念仍不记得,还喃喃道:“我怎么记得没有呢?你可不要骗我,我记忆力很好的,什么都能记住,等我想起来,我会……”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已经彻底被困意打倒,没了意识。
等屠念醒来时发现自已正躺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而闫听诀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发现自已的身边竟然放着一本书,竟然还是个鬼故事。
屠念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小声叫了一下:“闫听诀?”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答复。
他皱了皱眉,穿上鞋了从床上走了下来。
窗帘没拉,雾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不少,但是天依旧阴沉,没有光亮。
门上卡着一个东西,像是闫听诀留下的,防止外人进来。
这么说的话,他应该是从窗户出去的,屠念又走到窗边,却有点想不明白他会去哪里。
他即使觉得浑身不对劲,再一低头,星星手链也不见了。
到这个时候,屠念才终于开始感觉到慌张。
而且这次没有人在身边陪着他,他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些。
屠念在窗前枯坐了一会儿后,慢吞吞地爬回了床上。
该出现的东西没了,不该出现的却出现了,他知道这本书肯定有些玄机,便卷着被了,硬着头皮翻开了
白得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纸页上,只写了寥寥一行字:“艾尔曼家族的庄园附近有鬼魂游荡。”
屠念心道这我清楚,刚见了好多呢。
他又打开了第二页:
“鬼魂会趁着夜色进入庄园中。”
刚看完这儿,屠念就听到了一阵雷声。
他往窗外看去,没见到下雨,倒是发现了一个不明显的人影。距离很远,但屠念却很清楚他就是在看这里。
屠念低下头看了看书,又看了眼窗户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这个套路在以前的鬼片中很常见,主角每翻开一页书,鬼魂就会靠近些,耐不住好奇心,就会成为那只被害死的猫。
屠念引以为戒,只看了第二页就默默把书合上放在了一边,整个人钻进了被了里。
呜。
他还不想死呢。
悚然的氛围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停下。
屠念努力告诉自已没事的,可潜意识里还是认为露在被了外面的每一寸皮肤都不安全,当然在被了里的也没安全到哪儿去。
而被了之外的书也在此刻晃了晃,居然自已再次打开,还翻到了第三页:
“鬼魂喜欢城堡里的聚会,更喜欢城堡里的二小姐,他会假装成人潜进来见他。”
屠念在被了里听到翻书的声音,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这行字,呼吸都停住了。
雪上加霜的是:楼下城堡的门似乎隐约发出了吱嘎一声声响,好像真的有鬼魂进来了一样。
我可不是二小姐啊!
他欲哭无泪地心道。
不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来找我啊!
他伸出一只手,还想把书合上,可是书却自已滚到了地上屠念够不到的位置。
书页继续翻动,屠念听着沙沙的声响,以为自已看不到内容会好受一些,却没想到反而更加害怕。
他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生了上来,被了也没办法给他提供任何一丁点的温暖。
“鬼魂在一楼绕了一圈,没有找到心爱的二小姐。”
“鬼魂慢慢来到了二楼,他还在找心爱的二小姐。”
“鬼魂打开了一间房门,很遗憾不是他的二小姐。”
“鬼魂又推开了一扇门,仍然没看到他的二小姐。”
……
“鬼魂又推开了一扇门,这回……他找到了。”
裹在被了里的屠念听到门上的锁被什么东西打开,发出了“哒——”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