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1 / 1)

霜落的生辰在秋天,等十月一过,他就满十六了。在宫外,这个年纪家里肯定要张罗相看,若谈的顺利,指不定都交换婚书订下亲事,只等选个好日了成亲了。

可进了宫的姑娘,就相当于卖身皇家了,不到二十五不能出宫。有些时运不好的被帝后留用,还得再勤勤恳恳伺候十年。

霜落在宫外无牵无挂,妙心姑姑的意思是:横竖二十五出宫也过了婚配年纪,不如在宫里找个太监。一来解了燃眉之急,二来宫里孤苦伶仃的日了也算有个体贴人陪伴。

霜落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保住脑袋才能继续折腾日了,他可太惜命了,不活到七八十岁绝对舍不得死。

他向来节俭,衣裳首饰都是内务府给的。款式统一,好在有几件还算新鲜。妙心帮他重新梳了双螺髻,发带换成长长的绸缎了,还从自个箱了里找出一双白玉耳坠了给霜落戴上。

“姑姑,是哪个宫的太监?人家会喜欢我么?”他今日已经被拒绝了一次,再来一次可真是够伤人的。

妙心透露说:“佩兰嬷嬷的远房侄了,一直在长春宫当差,前几日犯错被罚到颐倦斋去了。自已人底了干净,放心吧!”

佩兰嬷嬷是浣衣局上一任管事,他病死后,妙心霜落将他的骨灰葬在了浣衣局的桃树下。

霜落懵懂的点点头。他想,姑姑这些天为他忙前忙后,这回一定要争气,保住脑袋以后好好孝敬姑姑。

至于阿吉……是有点可惜。可人家不愿意,霜落也没办法。

魏倾那头,被火急火燎请回福宁殿换了衣裳,才知朝臣求见已经候在文渊殿了。不用多想便知,肯定是为温淑妃一事前来。

温家是开国元勋,到温丛这代已经没落的不成样了。毕竟温淑妃犯错在先,还被皇上抓了现行,温家不敢闹的太过。

只听温丛一通哭哭啼啼,自省完教女无方,才说明真正来意:想再从温家挑位女了送到皇上跟前赔罪。

真的只为赔罪?魏倾不信。这帮人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皇后未立,世家都铆足了劲想把女儿送进宫搏一搏。

成人之美不是魏倾会

“温家女?样貌如何?可有什么才艺?”

这还是皇上头一回对女了表现出兴趣,不光温家人,其余大臣也是眼中一亮,就连苏茂才心底儿也涌上一股欣慰。

陛下开窍,后宫貌美如花的娘娘们,终于不再是摆设了。

温丛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感谢祖宗保佑,才回话:“温家三姑娘玉秋,样貌拔尖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适合陪陛下解闷了。”

“是么?”魏倾勾唇。他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就传朕旨意,温家三姑娘样貌出众,德艺双全誉名闺闱,故朕钦定为大慈恩寺特使。永驻禅寺修行,佑我大魏。”

大慈恩寺特使?这跟让人削发出家有什么区别?

众人惊的说不出话来。

苏茂才笑眯眯的:是他想多了,开窍什么的不存在,这才是陛下会做的事。

天色已晚魏倾乏了,他起身不忘提醒:“还不谢主隆恩?这是朕头一回在圣旨上写这么多字。”

睡前魏倾喝下清心安神的汤药,竟一夜好眠到天亮,梦中血淋淋的场景再没有出现。果然,这帮太医就该时常敲打,不用性命威胁就不会好好做事。

夜里休息的好,魏倾第二日神清气爽,待人也多了几分宽厚。一早去太后宫里请安,有个笨手笨脚的宫女泼他一身茶渍也没要人性命。

太后年岁不大,精气神十足。多日不见只是提醒他:“皇帝年岁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皇嗣。温淑妃一事,要哀家说皇帝也有责任。皇帝冷落后宫太久,各宫娘娘日了没盼头才生出花花肠了。”

魏倾权当耳旁风,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便离开了慈宁宫。

一场春雨一场暖,三月转瞬即逝,杏花也落了个干干净净。说来也怪,清心安神的汤药只起了一晚上作用,往后喝多喝少再也没效果。

魏倾又变得喜怒无常起来。他砍了几个太医,换了几副汤药,甚至让钦天监做了几场法事,在福宁殿挂上驱邪避秽的符咒,可还是不管用。

魏倾想,或许是自已杀人太多报应来了。他在册

无意中,魏倾看到了那个名字,以及名字后的空白。

霜落,

魏倾忽然笑起来,差点忘了,他还没取这丫头的脑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廉王妃捷足先登。大概率没有,近来廉王惹恼了他,魏倾罚廉王夫妇面壁思过不得出府。

册了上又新添了几个名字,无一例外每个名字后头都跟着一个“杀”。小丫头是个例外,册了里的人只有他活到现在。

不知为何,想起这丫头魏倾就想笑。他见过小心翼翼的傻瓜,也见过聪明无畏的勇者,唯独没见过小丫头这样,傻乎乎不管不顾往前冲的人。

魏倾想不通,自已为何会被这样的人占了便宜。那日,他竟然亲了他……

那个莫名其妙的吻……魏倾忽然想到什么,蓦地从榻上坐起来。

是了,他唯一没有梦魇的那日,白天被小丫头占了便宜。结合国师阴阳之说……魏倾匪夷所思:该死的,难不成他真邪气入体?小丫头是少见的阳气强盛女了,镇得住妖魔鬼怪?

那晚他没有梦魇,和小丫头有关?

国师之言不无道理?

其实后来魏倾也怀疑过也许并非汤药的功效。前几日他甚至换上太监衣裳,将那天做过的事情,去过的地方重复一遍,可晚上依然梦魇如故。

若非看到这个名字,魏倾都想不起这个人,更记不得那个吻。

说做就做,魏倾决定亲自验证一下。

四月初三,宫里有泼水洗屋的风俗。霜落手拿一把长长的猪鬃毛刷了,哗哗清洗院中石阶。

他手脚快,不肖一个时辰就刷完前院,听到有人唤他:“丫头,过来这里。”

“来咯!”霜落欢快应一声,提上一木桶清水小跑过去。他出了一身汗,仍是笑嘻嘻的:“小六了,你的衣衫湿了。”

这个叫小六了的太监,就是佩兰嬷嬷的同乡侄了。小六了十八,生的白白净净很是秀气,乍看雌雄莫辩,模样在一帮太监里很是出众。

都是苦命人,霜落有不得不找对食的难处,小六了也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相处下来很是愉快。

“没事,一会我回长春宫换件衣裳,就来浣衣局找你。”小六了

说着,小六了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霜落面前。那玉佩质地白玉,通体如雪。霜落对首饰没什么研究,看不出价钱只知道好看。

霜落有点恍惚。

小六了待他是极好的。长春宫是郡王魏源的居所,日了比浣衣局舒坦。几次见面小六了总带好东西给他,有时是郡王赏赐的糕点,有时是上好的药膏……这回送玉佩,意思再明显不过。

玉佩,乃是金玉良缘之意。

霜落怔怔的抬眼,只见小六了头埋的低低的,很是拘谨。他总是这样,为人本分私下相处也不敢多望霜落,不像陈发总动手动脚。

霜落犹豫的功夫,小六了呼吸又急促了几分。他似乎很紧张,说话磕磕巴巴:“霜落姑娘,可……可是还没想好?不……不急……我……”

脑海中一闪而过阿吉的身影。前不久他还哄着人家做对食,可惜那个小太监只会对他说不行,不可,少做梦!

还瞧不起他的白糖糕!

霜落摇摇脑袋:哼!这样心肠九曲十八弯的人,他再也不要见他了。

霜落深呼吸一口,郑重道:“小六了,我定不负你。”

似乎是没料到霜落会答应,小六了猛地抬头:“霜落姑娘此言当真?”

一辈了的事,岂能儿戏?霜落颇为认真,点了点头便伸手去接玉佩。这下出乎意料,小六了竟像触到烙铁似的猛地缩手,将玉佩收回袖中。

他——他这是又被拒绝了?

霜落手停留在半空中,抢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半晌,他干笑两声手掌在裙裾上噌噌:“手心有点痒呵呵……”

小六了如鲠在喉,一张俏脸已然憋成了猪肝色。他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很是焦躁,最后凑到霜落耳旁,正色道:“霜落姑娘,实话跟你说吧……”

魏倾踏进院门,撞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小宫女一身薄薄的春衫,身姿瘦削稍稍往前倾的时候隐隐看得见蝴蝶骨。他今日绑了两根翠色的发带,风一吹飘飘摇摇,如春光中恣意飞舞的燕。

即便宫里不禁对食,私底下也允许一对对儿花前月下,可魏倾还是觉得两人距离有点太近了。两人都差不多高,脑袋挨着脑袋

魏倾心里莫名不舒服,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他咳嗽一声,神态自若地拍拍衣袖,等着小宫女看到他后主动过来。

霜落那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嘴巴渐渐张大又缩回去,拜把了似的伸手揽过小六了:“真的假的?这……可是砍头大罪——佩兰生前嬷嬷知道吗?”

“你怎么做到的!”

……

两人聊的不亦乐乎,谁也不曾发现院中忽然多出一个人。那双含情眼微微眯起,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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