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刘煜显而易见的失望表情,畏子佳含着笑意问道“那个馨儿,想必对公子是极重要的人物。”
“她是我的娘子。”没来由的,刘煜竟对着这初次谋面的香夫人吐露真言。
“哦。”畏子佳应了一声,又轻声问“既然是娘子,怎的分开了?”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为了大局,只能舍弃了她。是我的错……”似乎是因为眼前这女子颇有几分馨儿的影子,刘煜感到亲切,便多说了几句。
“往事已矣,公子需得往前看……说不定,以后还会碰见更好的女子……”畏子佳语气真挚的劝慰道。
“不,她在我心目中,无可替代。”怎么回事,今天已有两人劝他要往前看了,可是,只有刘煜自己明白,这一辈子,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能让他爱之如此深切的女子了。
“唉……公子如此执着,那旁的人也是没有办法了……”畏子佳轻轻叹了口气道,明明是哀伤的声音,可她的嘴角却还隐隐带着笑意。
“对了,奴家在厅中待着实在无聊,就出来透透气,想来现在集会也要开始了!去迟了可不好!”畏子佳说着,便迈步往回走。
“我与你一同去。”刘煜道。
“公子,也是来参加集会的商贾吗?”畏子佳明知故问道。
“我是……况大人的弟弟况钟玉。”刘煜略迟疑了一下,信口编了个名字道。
“原来是况公子。”畏子佳客气道。
接着,刘煜便将畏子佳带领入了外厅,这时,各商贾都已经就坐。正中间主位上坐着况钟言和公主刘蕴。况钟言的右手下方留了一张空着的椅子,刘煜走过去便坐了下来。
而畏子佳则选择了一个离主位比较远的座位坐下。
两位如此年轻的商贾的到来被先前就就坐的那些商人们看到,掀起了一波小声的议论。
待所有人都坐好,况钟言清了清嗓,开腔说话“各位,今天本官和内人邀请大家来,一是为了商讨如何共同赈灾救民之事,二来是为了前段时间官府从各粮商手中所购粮食失踪一案。”
一听到这直切主题的开场,各商贾们有的点了点头,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有的则默默不语。官府行事,素来霸道,什么时候会有官员同民众们商议的时候,今天这样的集会,倒是头一次。
其中,坐在主位右边的粮商大户陈奇峻乃是安定城商会的副会长,他约莫三十年纪,模样颇有些沉稳冷峻,亦是安定成内年轻有为的商人。
待众人讨论了一会,他站起身,躬身道“关于赈灾,不知,况大人是如何打算的?”
“陈副会长请坐下说。”况钟言伸手示意让他坐下,沉重道“赈灾救民,本是官府之事,却却少不了各位商人们的支持。今年安定城受灾人数多达数十万,现在,已经在城内设置了上百处灾民安置处所。但仍有许多灾民流离在外,安置点的灾民们也是缺衣少粮,患病难医,每日三餐,只能食粥,处境堪忧。”
说明了一下现在的境况,表情肃穆的况钟言看了看同样沉重的大家,又道“所以,本官决定,以低于现在市价的价格向各位商贾们有偿征调粮食、衣服、被絮以及药材,还有调集各医馆的大夫,随本官分派到各灾民安置处。务必保证灾民们安稳度过灾情。”
“大人所说,是有偿征调?”其中一位商人忍不住又问道。原本以为况钟言要说让商户们无偿捐献的各商贾,均在心里吃了一惊。早年,遇到这样的灾情,官府说征调物资,都是无偿且态度粗暴的,怎么碰到这位新太守,竟变了方式。
“是的。本官也知,现在物资缺乏,价随市涨。但是我们的资金毕竟有限,只能以平常市价购买各位手里的物资,还望各位商贾能鼎力配合本官,共同帮助灾民们度过难关。本官和内人在此,代表灾民们谢谢各位了!”说着,况钟言携夫人站起身,向在场各位商贾们深深鞠了一躬。
在场各商贾,莫不心中震动。古往今来,都是民众向官老爷跪拜鞠躬,哪里会有官员向平明百姓鞠躬道谢的。
“大人言重了!”陈奇峻率先站起来,接着所有商贾们都跟着站起来,口中均道“大人言重了!”
陈奇峻又带头发表意见道“我们这些商贾,历来做的是辛苦活,赚的是良心钱,却历来不受官家待见。此次,况大人和公主如此看重我们这些商人,我们都是受宠若惊。”颇有些激动的陈奇峻又道“况大人所要求,草民第一个支持!草民愿意以平时时常价的八成,将粮食卖给官府救灾。官府要多少,草民愿倾尽所有,必予取予求,不计回报!”
其他商户们均受到感染,一个一个表了态,轮到畏子佳的时候,她同样随大流,表示将召集所有裁缝,赶制成衣,并愿意以低于常价的价格将这些成衣卖给官府。
见动员效果颇佳,况钟言心中都为这些商人们的救灾热情所打动。听着这些商人们的慷慨言辞,他的喉头竟有些哽咽。他不觉打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皇帝刘煜,看到他依旧冷静如常,只在发觉自己看他时,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嘉许。
况钟言随即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慎重道“现下是最困难的时刻,等灾情过去了,灾后的重建事宜仍需要各位出力,到时候,还望大家再接再厉,共同努力!本官保证,有我在安定的一天,必会尽全力保大家安稳!”
看到群情激昂的状态,况钟言又道“但是,丑话说在先。”他严肃道“若本官发现,有人以次充好,欺瞒官府,或者存心囤货,哄抬物价,本官定第一个追究!严惩不贷!”
“是!”众人均口径一致的回答道。
接着,况钟言又请这些商贾们吃了一顿灾民们吃的饭,菜粥、馒头和一道荤菜。面对着这样特别的宴席,各商贾们先是惊讶,后在知道况钟言表明,这样的食物是灾民们每天的食物,且这荤菜只能五天一食之后,均是吃的无比沉重,大家也再一次体会到了灾民们的苦难。
饭毕,各商户们都回去了,均紧锣密鼓的准备救灾物资,只留了几位之前卖粮食给官府却丢了粮食的商户,请他们去衙门录了口供。
况钟言呈上来的供词,从刑部尚书朴逸云手中,转到宰相兰夏礼手中,最后呈给皇帝刘煜,大家都看不出什么线索。
运送粮食的队伍,都死了,无一人生还,粮食也不翼而飞。事发地点均是在荒郊野外。这么大批量的粮食,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宰相兰夏礼踟蹰道“几次劫粮的应是一伙人,臣觉得能如此快速的劫走粮食,且不留活口,手法如此干脆利落,倒不像是寻常百姓或是一般匪寇。这伙人,应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且不乏武林高手,绝非一般民众。”
这时,朴逸云似是受到了触动,缓缓道“这狠绝的犯案手法,倒像是这几年在大兴境内屡次作案的一伙人。臣这几年,一直在追寻一支由高手组成的队伍,约莫几百人,一直在大兴内流窜作案,虽然作案次数不多,但每每得手,均是大案要案一桩。他们武功高强,身份隐秘,手法暴戾决绝,臣身为刑部尚书,办案不力,一直不能将其就法。”朴逸云惭愧的低下了头。
“朴卿莫要太过自责,匪寇狡猾,武功又高强,非寻常人,必非寻常手段能查得出。”皇帝刘煜出言安慰道。说到狠绝,刘煜的脑中不禁想起三年前的小村落,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村案件,也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臣明日,再到案发地点去查探一番。”朴逸云感激皇帝的宽慰,捏紧了拳道。
……
“幸好姐姐你今日发现的及时,不然,可就露了陷了……”安定城最大的客栈宾悦楼,天字一号房内,取下白帷帽的畏子佳长呼一口气,热的双手扇了扇两颊,嫣红的两颊显得更加俏丽。
“唔……”畏子馨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深思。
今天,在桥上,那远远的一望,畏子馨便认出那男子就是阿煜。她怎么也料不到,自己来这里救灾,身为皇帝的刘煜也会来到安定城,且她并没有听到皇帝来安定城的消息,那他这就是微服私访。一旦认出刘煜,畏子馨马上离开了石桥,第一时间找到了子佳,让她戴上白帷帽,假装成自己,骗过了他。
“姐姐?……”畏子佳伸手在发呆的畏子馨眼前晃了晃,唤她一声。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畏子馨回神,平静的问道。
“他呀……”畏子佳看着姐姐追随自己的目光,笑意满满,卖关子不愿说。察觉到姐姐的眼神变的严厉,畏子佳嘻嘻笑道“他说他忘不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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