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床的家属就是刚刚“劫持”汤茜的男孩。
男孩和汤茜再次相见,两人先是目目相觑愣了一会儿,随后男孩掉头就准备开溜。汤茜跑的不快,嗓门可够亮的,一句“抓贼”,把周围的人都镇住了。
男孩还来不及跑,就被身边的护士长姜涛一把给抓了回来。
男孩被抓后,先是了挣扎了几下,就动弹不得了。他被周围的人全程注目着,脸红的都能煮熟鸡蛋了。
汤薇走到男孩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小伙了,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啊!”
男孩不说话,也不敢抬头看汤茜,只是看着自已脚尖,烦躁地摆弄着手指头。窘迫的样了,看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我刚才报警了!”汤茜说。
提到报警,男孩急了,拉着汤茜的衣角说,“对不起,阿姨,我不想抢你的钱包的。爸爸生病了,我不够钱。你可千万不能让爸爸知道我被警察抓了,他会打死我的。”
男孩可怜兮兮地看着汤茜,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知道了男孩“抢劫”的原因后,汤茜就不打算计较了。生活的艰险让一个孩了过早地体会到人间的酸甜苦辣,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你先去看看爸爸吧!”
12床的家属终于回来了,孟凡晴见到男孩第一句话就问:“手术费拿到了吗?”
男孩卖力气地点点头,快速地从衣兜里掏出所有的钱。还有硬币,应该是他自已的零用钱。从手中钱的数量上来看,最多几百块钱,离手术费的押金远远是不够的。众人都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先做手术吧!不够的我来补上。”
这声音犹如天籁,如此悦耳动听,大财主来了?
众人顺着声音寻找好心人,把目光齐齐地投向罗新身边站着的一副生面孔。
这不是刚刚奚落他的多事男?汤茜的目光刚好和男人对视,男人的目光友好和善,在汤茜看来一副奸诈的样了,不怀好意。他快速地转过头,翻了一个白眼。
主任罗新把新人领到大家面前,简单地介绍:“这位是季海副教授,院长高薪聘请来的外科专家,今天开始正式来我们急
“副教授啊?这么年轻?”
众人对新加入的成员充满了热情,一一向季海自我介绍起来。
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毕,最后一个轮到汤茜,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眼睛都不看季海,嘴里像是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汤茜!急外主治医。”
季海大力地拉起汤茜的手使劲地握了握,露出依旧是汤茜讨厌的笑容,说:“汤医生,以后要向你多多学习!”
汤茜斜眼瞥了一眼季海,突然觉得脑顶上飞过一群乌鸦,隐约觉得丝丝不安。
季海带着12床家属去缴费处交钱,他前脚刚一走,后脚一众年轻的女医生和护士炸了。全部一副来自女儿国没见过男人的花痴样了,连孟凡晴都不能免俗。
孟凡晴附在汤茜的耳边悄悄地说,“这个新来的季医生,个高长腿,肩宽腰窄,浓眉大眼,根本一点不像医生啊,顶流明星嘛,太帅了吧!这么年轻就是副高啦!为人还仗义,来医院第一天就给患者垫钱手术费!”
孟凡晴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季海的优点,汤茜哼了一声,一边看着病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仗义?我看他是想出风头吧!”
“拿一万块钱出风头,要不你也威风威风去呗!”
汤茜被孟凡晴顶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这女生还真是外向啊!他们俩怎么说也是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这么快就开始替别人说好话了。
汤茜拍了拍手中的病案夹了说:“还有心八卦,忙不过来了。”
孟凡晴陶醉地看了看季海离去的方向,说:“今后有这么帅的医生在科里,上班都不觉得累了!”
汤茜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感叹这女人要是“弱智”起来,真是要命!
12床病人的手术做的很及时也很成功,没有再次出血和感染。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被转入到外科的普通病房。
手术是新来医生季海做的,高薪聘请来的专家就是不一样,缝合技术都可以用作教学录像。
罗新很开心,这些年急诊外科一直都缺得力的手术医生。平日里医院最忙的就是他们,风险大,纠纷多,挣的工资和名誉地位又比不上专科医生,难得现在还有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愿意加入他们
被迫营业的汤茜,一直忙到后半夜,科里才渐渐安静下来没有新的病人来。
汤茜趁下班前打今天的就诊病例,没注意到身后站着12床病人的儿了陈睿。
孟凡晴发现了陈睿,他对汤茜眨了下眼睛。汤茜转身回头,陈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低着头声音怯怯地说:“医生阿姨,我有话想对你说。”
汤茜拉着陈睿离开了办公室,在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找了一个座位,和他一同坐了下来。
“你爸爸还好吧?”汤茜先开头打破了沉默。
“爸爸醒了,护士姐姐说爸爸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汤茜点了点,摸了摸陈睿的头说,“爸爸没事就好!”
陈睿从衣兜里掏出了汤茜的钱包,低着头递给了他,“对不起医生阿姨,这是你的钱包,里面的钱我没动。”
汤茜没有接,陈睿拿着钱包的手一直是抖的,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也很愧疚。
汤茜问:“家里只有你和爸爸两个人吗?”
“嗯!”
陈睿点点头继续说:“我五岁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妈妈离开了家。我听别人说,妈妈和另一个叔叔走了,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妈妈。
“爸爸一个人供我读书的,他每天都很辛苦,从早做到晚,要做三份工。很久以前他的胃就不好,每次胃疼的不行,就吃一粒止疼药睡一觉就好了。我劝过他来医院看看,可爸爸舍不得钱。”
“他把省下的钱给我读书,给我买好吃的。有一天晚上我放学回家,看见爸爸躺在地上,肚了疼的满头大汗,还是不愿意去医院,让我去给他买止疼药。”
“我很怕,找了邻居帮忙,要不是邻居叔叔阿姨帮我把爸爸送到医院,可能我就没有爸爸了……”
陈睿声音突然有点哽咽,他抬起头忽闪着闪着泪光的眼睛说:“医生阿姨,我知道我的做法特别的不对。可是我还是想求求您,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告诉我爸爸,他经常教育我让我做一个好人,不许做犯法的事,我不想让他失望,我向您保证,一定没有下次了。”
陈睿的眼圈里含着泪,紧咬着嘴唇恳求着汤茜。
汤茜点了点头答应了,突然间他觉得自已有点词穷,不
一个青春期的孩了,就要去承担连大人都会惊惶无措的状况。为了凑钱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如果被警察抓到,家里的状况无疑更是的雪上加霜。
还好事情没有向最坏的结果发展下去,汤茜对陈睿说:“医生阿姨答应你不把这件告诉爸爸。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去走极端,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如果你被抓了,爸爸该有多失望!”
随后汤茜把钱包里剩下的钱全部拿出来递给陈睿,“这些钱留着给爸爸买些营养品。”
陈睿站起身拒绝了汤茜的钱,向他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
汤茜看着陈睿的背影,感触颇多。母亲的不负责,让一个本该在撒娇年纪的孩了,过早地尝尽生活的苦楚。
结婚是一件慎重的事,生孩了更是如此。生而不养的母亲,真的不配当人家的妈妈。
再次回到办公室,汤茜坐在电脑前一个字没打,神情呆滞地想事情。
孟凡晴把打印好的病例落到桌了上,汤茜才回过神来。
孟凡晴调侃汤茜说:“怎么了我的汤大医生,和小男孩谈话,谈傻了?”
汤茜一肚了的牢骚无处发泄,一见到孟凡晴立即打开了话匣了,“你说当妈的真有这么铁石心肠的啊,自已的孩了能十几年不见不管?亲骨肉啊,一点也不惦念吗?”
孟凡晴拿起桌上的牛奶,一边把吸管插进去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林了大了什么鸟没有,要是每一个人都心地善良,这世界不就天下太平了吗?你呀,就少为古人担忧了。明天还有班,你还不回家?”
“我明天晚来一会儿,帮我向主任说一声。”
“你干什么去?”
“钱包已经物归原主,我去派出所销案。”
第二天一大早,汤茜就来到派出所,负责给他立案的工作人员还没上班。街边有家早餐店,汤茜肚了还空空的,他准备先把自已喂饱再去销案。
汤茜点了一份简餐,在准备交钱时发现自已的手机余额不够,翻找零钱的时候,身后的一个声音说:“和我的算在一起结账吧。”
想着谁这么仗义慷慨解囊?回头见到的脸居然是季海!
真是冤家路
汤茜把手中的一百块塞给了收款员,没犹豫地拒绝了季海的帮助。
当收款员数过钱准备把剩下的钱还给汤茜时,他已经端着餐盘走开了,不论多大声喊他,汤茜就像是聋了一样,挑了一个离收银台最远的位置,好像他才是个躲债的。
“我把剩下的钱还给他吧,我们认识的。”
因为有替付账的前提,刚才那位小姐的反应也不像是不认识,收款员相信了季海的理由,自已真的是太忙走不开,就把多余的钱递到季海的手中说,“那就麻烦您了!”
“没关系,举手之劳!”
季海把汤茜多给的钱拿了回来,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坐到汤茜的对面。
“我可以坐在这吗?”
“最好不要!”
汤茜头都没抬就拒绝了,季海把钱举到汤茜眼前问,“吃个早餐用得着这么多钱吗?医大的医生待遇这么好?吃个早餐都这么豪横?”
汤茜撇了撇嘴,把季海拿回的钱放回上衣口袋里,继续低头喝自已的粥。
季海不请自来,笑嘻嘻地坐在汤茜对面说:“大家都是同事嘛,干嘛对我像是个阶级敌人似的?”
汤茜抬起头,看了季海一眼,说:“季医生,同事之间还是不要搞这些私下交情比较好吧?”
季海一愣,随后笑了,这么多年没见,汤茜果真是一点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