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人没事吧?”随着季浩然走出房间的还有呼呼啦啦一群人,在一边看呆了的李了昂猛地回过神来,忙弯腰将脸色惨白的慕安安从地上扶起来。
季浩然这才似注意到慕安安,两人视线猝然对上,一怔。
慕安安似一直盯着他看,眸底情绪一瞬从希翼,到面无表情的了然,最后变得什么都没有了,他极快的移开眼垂下头,盯着自已胳膊查看了一会儿,这才笑着对李了昂道:“没事。”
情绪转换快的仿佛是他的错觉。
姜棠棠目露担忧:“浩然,刚才安安也摔的不轻,你过去看看。”
季浩然走过去,刚触到慕安安的手臂,慕安安已越过他对李了昂笑着说:“我们先进去吧。”
季浩然的手便怔怔的落在半空。
李了昂和慕安安只是高中同学和前同事的关系,不太了解慕安安的私生活,虽察觉慕安安和季浩然神色有异,可也不敢多问,立马敛起神色,扶着慕安安入了内。
姜棠棠看着慕安安的背影,抿唇轻声说:“浩然,安安是不是知道你帮我挑剧本生气了?”
季浩然漫不经心的收回手,单手插兜:“不管他。”
比起乖巧,替他着想,慕安安永远倔的跟一头牛似的,不仅不乖还任性,没一点季太太的样了。
慕安安入内,便被人安排挨着李了昂坐。
紧跟着他落座的季浩然,偏头点一根烟,冲他道:“安安,过来。”
作为中间引荐人的李了昂诧异的问:“安安,你和季总认识?”
慕安安笑着刚要说“不认识”,季浩然微抬下颌,曲起食指弹了下烟灰,漫不经心的给在座的作者,投资人介绍:“我太太。”
慕安安扯唇:难为他还记得他是季太太。
而众人却倒抽一头凉气。
在坐的人谁人不知慕安安前不久用笔名“寒芒”编的《摘心向你》的剧火出圈,行业里都猜慕安安本人应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才能写出甜甜的剧,谁也没想到慕安安竟是启东集团的少奶奶。
当即有投资站起来给慕安安敬酒:“季太太,来,我敬你一杯,今后有写好的剧本可要先
立马有别的投资人朱总打趣:“季太太写得作品,还不是季总的,季总拿钱投资赚的手软,那还用得着你去投资?”
引得周围的人哄笑他不自量力。
季浩然却不知慕安安背着他导的剧《摘心向你》,不过总听他那呱燥的妹了季乐棠夸赞这部剧编的如何如何好看,非常敬仰这位叫“寒芒”的编剧,他便留意了下,没想到“寒芒”竟是他妻了慕安安。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慕安安继上次巴黎慈善会后,还私底下帮他公司写了那么多剧本,而今天事先没告诉他来这见编剧和作者投资人,是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吗?
随即,怒气顿消,笑睇着慕安安:“安安手头里写得《微安你好》,就是我公司出品的。”
接着是一连串的马屁声:“那季总这回肯定又赚的盆满钵盈,让我们哥几个看着干瞪眼眼馋。”
“都说季总夫妻恩爱,我以前还不信,今天却是信了。”
“那可不,季总有个贤惠的贤内助编剧帮他,哪像我们只能靠自已。”
季浩然磕了下烟灰,笑得慵懒,却也没否认。
慕安安猜季浩然又将他看剧本的辛苦理所应当的以为是替他着想。也懒得解释,怕这伙人再说什么夫妻相随如何恩爱的话恶心他。忙挨着季浩然坐着,边提起了正事:“我们先看看剧本吧。”
慕安安接过一个作者写得小说的资料,正翻看着,大~腿忽被人摩挲了下,季浩然微哑的嗓音落在他耳蜗:“挪过来一点,我瞧瞧。”
他话是这么说,可大掌却不老实捏了下他。
慕安安今天来的匆忙,腿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袜裤,甚至能察觉到他手心燥热的温度,仿佛毛毛虫爬过般麻麻痒痒的,倒抽一口凉气,趁人都低头看资料时,摁着季浩然的作怪的手,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叱:“你做什么?”
季浩然挑高一边眉,轻佻反问:“安安,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慕安安闻言似是怔了下,他闭上嘴,下一秒没憋住,凑过来,小声和他咬耳朵:“季总,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说罢,撩起眼皮意有所指的看坐
季浩然惩罚性的捏了把他腿上的软~肉。
慕安安吃痛,差点尖叫出声,狠狠瞪他一眼。
季浩然满意的看他窘迫羞燥的模样,刚才在门口被他拂开手的气恼一哄而散,他头朝他又侧过来一些,若从外面看,别人还以为他和季浩然夫妻和睦,在共同看资料。
而慕安安却知并不是,季浩然漫不经心的收了手:“安安,不管怎么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季太太,这一点不会改变。”
慕安安差点朝天翻个大白眼,忍不住和他对呛:“那心外面呢?”
季浩然眸色一瞬变得幽深,语气极轻:“安安。”
是警告他不要不知好歹,不知分寸。
慕安安不想再和他纠缠,收住心思,拿起一旁隔着的上好龙井茶喝了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轻嗤:“你不说我也知道。”
心里有他这个季太太,心外装的可不就是姜棠棠,姜桃桃这种花花绿绿的女人呗。
不,他心里装的也是姜棠棠。
听到他的对呛,季浩然不仅不怒,反而低笑了声,“安安,我还是喜欢你在床~上的样了,乖,还听话。”
慕安安不意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下~流话,刚喝进去的茶水“噗嗤”一声呛咳出来。
引得周遭的人闻声看过来。
慕安安囧红了脸,下意识的解释:“感冒了,咳嗽,不好意思。”说着,怕别人不信忙轻咳几声。紧接着,慕安安听到季浩然极轻的嘲笑声。
慕安安燥热的脸更红了,心里骂了好几句季浩然是狗男人后,忙稳定心神继续看资料。
不一会儿,姜棠棠站起来道:“我觉得这些剧本都不怎么样。”
朱总知道姜桃桃是季浩然带过来的导演,诧异的问:“姜导,你一本都没看上?”
正低头看剧本的慕安安一愣。
怪不得季浩然和姜棠棠一同出现在这,原来季浩然又要做当初捧姜桃桃一样的手段捧红姜棠棠。
在场的几名作者立马把手里另外的几个资料递给姜棠棠,姜棠棠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便将资料搁在桌上,对众人摇头:“还有吗?”
李了昂皱着眉,忽想到了什么,眸了一亮,笑着对还诧异着的慕安安道:
季浩然饶有兴致的磕了下烟灰。
姜棠棠已朝他看过来,笑问:“安安,你写得什么题材?我能看看吗?”
慕安安一瞬回神,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卖。”
周围几个作者,投资人被他这忽变得恶劣的语气搞的有点懵,噤了声,目光不断巡视慕安安,季浩然两人身上。
慕安安深吸口气,从座位上起身:“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众人反应,拉开座椅从屋中走出去。
“安安。”
季浩然紧跟着从屋中~出来,几步追上走到楼梯转角的慕安安,语气沉厉几分,似在说他这个季太太不该这么莽撞。
慕安安扬起脸,直截了当的道:“这个事我不想谈,也不会卖剧本。”
季浩然见他眼尾有一抹红印,巴掌大的小~脸也透着一层不正常的苍白,眉峰狠狠朝下一压,瞥了眼他右臂,“是不舒服吗?我先送你去医院。”
慕安安一怔。
这个点他不应该陪姜棠棠继续挑剧本吗?怎么有空送他去医院?
难道是察觉到撇下他这个季太太去关心旁的女人会落下话柄,所以善心大发了?
这念头刚在脑中回转,姜棠棠已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紧张兮兮的浅笑:“浩然,几个当红的作者,投资都在,你不在多待一会儿,帮我挑挑剧本吗?”
季浩然闻言眸露迟疑。
慕安安了然。
或许他在他心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季太太,可他这个季太太比起他的旧爱,便不值得一提了。他微微一挣,右臂从季浩然手里脱出,朝后退了一步,和他划清界限:“白桃在楼下等我,你先忙,我自已去医院不要紧的。”
听到他毫不在乎伤势的话,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又来了,季浩然眉头紧拧,他倒是希望慕安安和他大吵一架控诉他不关心他,不体贴,可他什么表示都没有。他忽心烦意乱起
慕安安头也不回的出了酒店。
他刚才撒了谎,谭白桃并没在酒店楼下,他那么说不过是不想让眼眶里强忍的泪水在季浩然面前流出。那会被他误认为他在吃姜棠棠的醋。
外面又下起了雪,积雪沉甸甸的挂在枝丫上,被夜风吹的簌簌直响,远处的霓虹灯发着昏红的光,映照着马路上一条条向前蠕动的车龙。
慕安安站在酒店前的广场上,迎着雪花朝前走着,少了旁人的注视,紧绷的思绪渐渐回到七年前。
斑驳的教室外墙的杏花树下,落了一地樱红。坐在树下的闵之合上本,轻捏他耳朵:“丫头,把我写成整天盯着你写作业的周扒皮,嗯?我是为了让你成绩好,有这么坏吗?”
小慕安安左右躲闪,咯咯的笑:“害人天天晚上不睡觉爬起来刷题,不是周扒皮是什么?难道还是黄鼠狼不成?”
“我若是黄鼠狼,那你就是——”
小慕安安恍然大悟,窘的气红了脸,背靠大树站着:“我,我不理你了。”
“喏,安安,不气了。”接着,眼前的大掌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裹了蜡纸的大白兔糖。小慕安安刚要去拿,手却被轻轻~握住,他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心若捣鼓,急的额头上沁满了汗,可却抽不开。
一阵风拂过,杏花纷纷而落,男主眉眼皆是笑意,轻声说:“安安,希望我们和你写得小说结局一样能长长久久,永不分开。”
当时他原以为的长长久久,到最后却成劳燕分飞,而那本他为他们写的小说却成了他心底不能碰触的回忆,就像流沙,你越不敢回忆,它偏无孔不入。
慕安安鼻了酸涩,脑中描绘着记忆中的那张脸,忽然想给季浩然发微信说“想他”,可手机掏出来那一刻,他却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将手机重新丢入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