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后林的花期已到。香草色的玲珑小花在林间盛放。小花的周围挂着珍珠般璀璨的玫瑰紫色能量结晶。
瞄准楚千城迅猛扑来的虫群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但是,没有一只虫子再花心思去攻击他。它们挤开他的身子,用虫脚将他踩倒,有一只沙蟹巨虫甚至一摆螯刺,将他甩到一边。
他就像一块挡路的小石子被踹飞了。
虫王的指令在虫兵脑海中成了根本无足轻重的白噪音。它们只是虫后制造的产物,归王虫调遣,视虫后为尊,虫母是什么,虫王是什么?可以吃吗?
这个新任的虫王显然还不太熟悉虫族内部的规律:我附庸的附庸,并不是我的附庸。
当他想要把打成一锅粥的虫母和虫后们重新拉开的时候,虫群已经彻底被蛇后林的美色引诱,整群整群地钻入了碧绿的竹林之中。
楚千城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虫液。他被踩了几脚,又被螯刺撞击了一下,还和不知道多少虫兵刮蹭。猎装上坑坑洼洼不是凹陷就是破洞。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土豆团,他们都变形成了土豆的形态,没精打采地挂在他的身上。他的猎装夹层里缓缓爬出一只土豆安卓体,开始一个个地修复自己的同伴。
他手持维修材料并且还能自制纳米维修体,动作敏捷灵活,维修技艺精湛。看着它在工作,楚千城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仿佛在旁观大师作画。
艾莉曾经跟他说过,有一个土豆安卓体能够负责修理他的蛇巢猎装。所有艾莉设计的结构,他都了若指掌。难道说,这就是那个天才土豆安卓体?
土豆团本身也是艾莉的创造,所以结构是普通机械师极其难以理解的。就算是楚千城也只能把他们好好安放,等见到艾莉再求她修理,而且少不得要挨一顿埋怨。
楚千城试图向他表示一下敬意,但是这台土豆安卓体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不闻不问。
楚千城目前也确实没时间和他攀上交情,眼前的一切都需要他关注。
虫群钻入了蛇后林带,数亿根叶管无情地刺入它们的体内,将它们的血肉化为液体,吮吸得一干二净。虫壳落在地上,迅速风化瓦解。
这些虫兵是灵魂的产物,并非根据地球生态演化而成,当构成身体的主要物质消亡,甲壳也随之崩溃,化为无主的能量流,被掘墓人幻境强行收纳。
此消彼长之下,虫王本体的灵魂能量被进一步削弱。
楚千城利用r视镜与放出去的侦查安卓体联网,终于在漫无边际的幻境区域内锁定了虫王的踪迹。
它此刻正隐藏在打成一团的虫后、虫母和王虫们中间,如果不是楚千城有过和虫王战斗的经验,深刻了解虫王的各种形态,他还真的可能错把几只虫母认成虫王。
他趁着虫王对他束手无策,虫兵大量死亡的空档,迅速利用分区大脑冥想充能,重新恢复了小半管无敌连珠内的械力。
楚千城身上的土豆安卓体在初步修理完所有同伴之后,又为他简单修复了一下破损的蛇巢猎装,就钻回了猎装的夹缝里休息去了。
楚千城打了一个响指。吞尾蛇犹如一条从云雾中冒出头来的蛟龙,从猎装袖口爬出来,来到他的手中,变形成单手剑形态。
但是突然之间,他再也感受不到虫王的踪迹。
在吞尾蛇变形成单手剑的刹那,虫王犹如融化了一般,消失在广阔的幻境战场之中。
这只虫王是魔法和念力的双料超凡者,这是楚千城仅有的情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瞬间消失的?隐身术还是障眼法?又或者楚千城已经不知不觉间被他带入到了创造师制造的精神幻境?
楚千城在脑海中激烈地思索和判断着。
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疲惫。这是他超载次数最多的一天,在虫群之中,他已经记不得超载了多少次。就算他靠冥想补充了械力,但是失去的体力却永远补不回来。
他现在就算头脑试图在思考,但是他明显地感到,自己只是在做着努力,但是却没有任何成果。
疲惫征服了他的大脑。
他果断地停止了思考。沉下心来,松弛神经和肌肉,将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自己仅剩的直觉上。他相信经历了如此之多生死一线的战斗,他的本能和直觉可以为他找到与虫王决胜的契机。
既然无法依靠头脑来致胜,那就依靠信念。楚千城挺直了身子,双手握住吞尾蛇,宁心正意,闭目待敌。
他坚信,胜利终将属于自己。
突然,他脚下的土地猛地拱起,他的双脚失去了支撑。
虫王消失是因为他钻地了。他从地下钻到了楚千城的脚下,张开大嘴,渴望将他一口吞了。
楚千城低头望去。虫王此刻已经变身成一只巨大的沙虫,血盆大口周围是十几层螺旋线形态的密集虫牙,在肌肉的蠕动下电钻般旋转,并迅速朝着楚千城咬合。
楚千城手中的吞尾蛇瞬间变成剑枪。他双手持枪,凌空倒翻跟头,头下脚上,一枪朝着虫王的嘴内戳去。
但是虫王的咬合速度太快,楚千城凌空翻滚,又无法借力加速,眼看就要在剑枪出手之前被一口咬碎。
楚千城叹了口气,猛地脱手飞出吞尾蛇,准备和虫王拼速度,至少拼一个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虫王迅速咬合的虫嘴突然凝固住了。
楚千城惊讶地看到虫嘴周围猛然破裂,钻出了成千上万枝蛇后幼苗。
虫王钻地攻击楚千城确实是出人意料的妙招,却也让它一头钻入了蛇母和蛇后林疯狂滋长的根茎网络之内。
在吞噬了虫群之后,蛇后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生长新芽,迅速消化虫族丰沛的能量。它们的根系在地下迅速蔓延,早就布满了整个大地。
虫王一路狂钻而来,身子早已经不知不觉爬满了蛇后林的根茎,这些根茎犹如爬山虎一般爬满它全身。当它破土而出的时候,他的表皮已经不知不觉被根茎渗透进去,并冒了小芽。
它攻击楚千城时,蛇后们意识到自己的造物主受到威胁,于是瞬间引爆了生命能量,抽出无数新芽。这些新芽刚一出生就以叶管疯狂吮吸虫王体内的能量。令它失去了操控虫嘴咬合的力气。
趁着这一瞬间,楚千城的吞尾蛇长驱直入,从虫嘴里破开它的食道,直刺入它的核心器官。
楚千城闭上眼睛,爆发出新的超载,启动丧蛇之舞。
吞尾蛇在虫王体内爆裂为上千把飞剑,四面八方地穿凿切削,从内部将虫王乱刃分尸。
随着虫王内部躯体的碎裂,无数根叶管闻腥而至,贪婪地分泌出奇异物质融化血肉,不但将虫王已经破碎的躯体融化,还渗透进了还保持完整的躯体内,进一步蚕食虫王的残躯。
蛇后与吞尾蛇的合力,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将虫王内部蚕食一空。
当楚千城终于高空坠落,掉进虫王肚子里的时候,它只剩下一座空空如也的虫壳。楚千城一路落下去,差一点活活摔死在虫王修长的虫壳之内。
幸好蛇后们纷纷伸出叶管,将他凌空托住。楚千城的脑门差一点点就直接贴在虫王的尾壳上。以尾壳的坚硬程度,他很可能直接暴毙。
现在楚千城的姿势虽然很拉胯,但是他活了下来。生还的喜悦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吞尾蛇在他的械力遥控下缓缓聚合成蛇形,顺着他的袖口游上了蛇巢猎装,化为了青金色的花纹。
蛇后的叶管粗暴地撕烂了虫王的躯体,为楚千城打开了走出虫王甲壳的通道。
楚千城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放眼望去。掘墓人的幻境在迅速地消失。周围的天空和地平线一环环地化为马赛克和光斑。
楚千城发现自己回到了荒原别墅的玄关处。在玄关前躺着一具风化成枯骨的尸体。那是虫化的仲裁者。
在幻境中,他被蛇后林吸干了能量和血肉,最后变成了一具枯骨。这身枯骨是他仅存的属于人类的部分。其他的血肉应该都变成了能量被吸干了。
至于这些能量,现在应该已经被创造幻境的掘墓人吸纳。毕竟,楚千城在幻境内创造的蛇后和蛇母都是幻境的产物,一切最终也要归于幻境。
他蹲下身子,小心地捡起了仲裁者枯骨中较为完整的头骨,作为他已经杀死虫王的证明。他还是需要防范雪莱出尔反尔,必须拿出过硬的证据。
他双手捧着头骨,踢开荒原别墅的大门。
雪莱的那架古香古色的机械电梯仍然在静静地等待着他。
他捧着头骨信步走进电梯,朝着荒原的天空微微一笑。
在掘墓人领域的宫殿之中,无论是菲德罗、黑羊、镜湖,还是斯达克、孟菲斯为首的穹顶一方,都被楚千城的再次亮相震撼了。
从他手中的头骨可以轻易判断出来,他杀死了虫王。
他们的震撼不仅仅在于他竟然能杀死虫化的仲裁者。他之前被传闻杀死虫王松岛正道。其实真正的高手都不太相信。因为实力差距太悬殊了。
但是现在,他们信了。
这才是让他们真正震撼的原因:圣丹斯竟然是虫王终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