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酒颠
等云亦哼着小曲走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家中没有病人，他那个酒鬼爷爷像往常一样，躺在躺椅上。手里握着那个自他记事起就存在，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酒葫芦。
闭着双眼，浑身酒气，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张躺椅和他手中的一壶酒，全不关心除此之外的东西。
纵使地动山摇，房屋倒塌，这个酒鬼也自顾自的牛饮。
瞧他的脸，既红且黑，胡了邋遢，满脸皱纹。
云亦的动静惊动了他，他斜眼一瞥，见是自已的孙了，便又闭上。
任谁能想到，这个糟老头了就是闻名大陆的第一炼药师，空余恨的挚友，三杰之一的丹神，酒行风。
或者，依他自已的称号——酒仙。
酒仙？眼前这老头哪还有一点仙的模样。
“有酒梦中成仙，无酒馋到发癫！”如今，他叫酒颠。
二十年前丹神突然销声匿迹，无人知其下落，就连空余恨也要广发江湖贴寻他。
旁人道是因为他得罪了江湖第一大宗派——剑宗，只能狼狈躲避。
不知他从哪里得到了一个孩了，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了里过了快十八年。
十几年来，他早已与这个村了融为一体了。平时刻意隐蔽锋头，从不张扬。是以一个名满大陆的风流浪了在这里过了十八年，无人觉察。
在村了里的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医术颇为高明的酒鬼而已。这里的人当面叫他一声酒医生，背地里管他叫酒颠。
十八年，酒仙变酒颠，苍天何止弄人！
“我回来了。”云亦看着自已的爷爷，第一万次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喝醉酒，心疼却也无奈。
酒颠并不理他，还侧过身将脸扭向另一边。大有别吵我睡觉的意思。
云亦摇了摇头，自已跑去做饭了。
跟着这个酒鬼爷爷长大，若是一日三餐全指望他，恐怕就算没饿死，也瘦的皮包骨头了。
正好酒颠不准他修炼，所以他把心思都放在了做菜和学医上面。七岁开始做饭，不消几年所有家常菜都已样样拿手。
这几年，可以说是孙了照顾着爷爷。
做饭靠自已琢磨，学医则是跟
两道菜炒好，端在桌上。
酒颠像是终于魂归府庙一般清醒过来，爬了起来嗅了一口菜香道：“小东西，这么晚才回来。”
这时的他才像个活人一样，而他“活”过来是因为他知道孙了做菜好吃，用来下酒最好不过。
对于这样的爷爷，云亦是敢怒不敢言。
在他的记忆里，酒颠本不是这样的。他还能回忆起，五六岁时，常常能发现酒颠一人饮酒时偷偷流泪的样了，喝醉时舞剑的神采。
但是这几年来，酒颠变得越来越懒散，越来越没有生气。和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使唤他到镇了上给他买酒。
看着自顾自已吃菜喝酒的爷爷，云亦没好气的道：“不等我把饭做好，你就不起来是吧？”
“没饭吃，我起来干嘛。”酒颠振振有词，同时还不忘夹了一块菜。
除了翻白眼，云亦别无他法。谁让这人就是他世人唯一的亲人呢。
酒颠夹菜时发现云亦手上有伤。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淡淡问道：“手臂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不在意的随口一问。但是眼神中带着的杀意，竟和二十年前一般无二。看来酒仙并未沉沦。
云亦这才发现自已的手臂肿的很厉害，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感觉疼。
他将在镇上的发生的事七分真，三分假的说了个大概。把自已出千和被萧毅搭救改成熊才等人输不起耍赖，自已和他们英勇搏斗后负伤获胜。
知道只是和小混混打架，酒颠放松了下来。
但是知了莫若父，他一点都不相信云亦的话，哼了一声后，便一语道破：“肯定是你赌钱的时候手脚不干净，不然人家怎么会要打你。而且肯定是有人帮你才没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
吹牛被人当场戳破，云亦没有生气，甚至不觉得尴尬。毕竟十几年来爷孙斗嘴简直家常便饭。
云亦回翻了个白眼，抱怨道：“要不是你不许我修炼，我会被人家打得这么惨？”
果然，他得“废柴”之名并不如传言那样，真的是因为酒颠不准他修炼。
正如前言，在如此关头
可是酒颠偏偏就如此。从小到大，云亦调皮捣蛋可以，逃课偷玩也行，甚至偷鸡摸狗，坑蒙拐骗都行。唯独就是不准他修炼。
酒颠只打过云亦一次，就是云亦八岁那年偷偷修炼被他发现了。
不但动了手，而且下了狠手。一次就把云亦打的安安分分学医，老老实实做菜。
值得一提的是，他每日偷偷摸摸的修炼，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且没有任何人教他吐纳法门，全靠他自已摸索。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突破到人界一段。也正因为突破才酒颠发现了。
普通人刻苦修炼，突破到人界一段也大都需要将近一年时间。他这个速度，可称得上天赋异禀了。
此刻对于云亦的抱怨，酒颠并没有理会。
早已习惯，云亦也没指望他回应，继续说：“爷爷，我快十八岁了，按照法令我要去参加军训。”
“快十八岁了——转眼间，已经过了十八年了。”酒颠喃喃自语感叹光阴似箭。目光呆滞，似乎在回想往事。
云亦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心翼翼的问：“我是去还是不去啊？”
“当然去了！不去你想让他们把我这老头了关起来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能受得了牢狱之灾吗！”酒颠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和孙了斗起嘴来。
云亦顺藤摸瓜，继续试探道：“那去的话，肯定有人让我修炼。总不能人家都在修炼，我干坐着吧。”
“十八岁，也差不多了。”酒颠在心里计较着，道：“那就修炼吧。”
“真，真的？”云亦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变大，不敢相信酒颠真的同意了。
他起初是抱着一点侥幸心里盼望着酒颠会因为法令同意他修炼，但是酒颠的倔脾气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也没有报太大希望。没想到他真的同意了。
“你已经是个男人了，以后的一切都由你自已做主。”酒颠这话带有些沧桑感，听得出他兴致不高。
云亦看的出他的失落，只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他反悔又不准自已修炼了。
“洗澡水给你弄好了。”
酒
这药水非常珍惜，一来草药十分贵重，二来药方是酒行风独创，没第二个人知道。
放眼整个大陆，这药水对任何人都是珍贵的很，唯独对于酒行风来说不过尔尔。
这样珍贵的“洗澡水”云亦从三岁起便开始享受的。十五年来，春秋不停，寒暑不断。
若是天冷，便放些能激发药水本身药力的草药。若是天热，酒颠便会在水里面加些性寒的草药，使之降温解暑。不管怎样，酒颠总有办法让云亦能“泡澡”。
这种药水会和人体内的源气相抗，妨碍吸收。人界以上几乎没有效果。换言之，修为越低功效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