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逝者已逝
客栈原本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佣兵们大快朵颐，可在有第一个人注意到白慕雄的尸首之后，安静便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最后已是鸦雀无声。
无人号召，一个接着一个走出客栈，为白老大默哀。
十娘看见心上人的尸首，不哭不闹，抱住白幕雄一会儿后，甚至放下尸首，站起来想招呼众人继续入座：“各位怎么出来了。”
一佣兵开口道：“生死有命，十娘不要太过伤心。”这些大老粗哪里会安慰人，开口还不如闭口，纷纷道：“十娘节哀。”
“不碍事。”他转而又对云亦等人道：“各位大老远赶来，想必累了，快进去坐，稍后自有好酒好肉。”
在场的人见状无不愧疚，他滴泪未落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动容，云亦等人没有跟着他的指引，站在原地心疼的看着他。
十娘见众人寸步不移，终于忍耐不住，红了眼眶。
整个客栈安静下来，他的声音清晰可闻：“十娘失态，还请各位不要怪罪，自行方便。”
云亦道：“十娘，是我擅自做主，没有让白老大入土为安，而是将他带到这里，如果我做错了还请十娘宽恕。”
十娘轻轻抹掉眼角泪珠，温婉一笑道：“小哥一番好意，我怎会不知。”
“多谢十娘宽宥。”云亦拱手道：“既如此，还是尽早让白老大入土为安吧。”他怕十娘一时想不开为情所累，提议将白幕雄尽早掩埋。
十娘道： “小哥莫见怪，我想再多陪他一会儿。”
云亦俯首低声道：“不敢。”
“既如此，我们先进客栈，留十娘和白老大单独呆一会儿吧！”云亦转身道，这话看似是对老吴等人说的，但声音洪亮，显然也是提醒其他沙城佣兵。
“正该如此！”二毛朗声道。云亦带头进入客栈，老吴背着老獐的尸首，混了，大毛等人紧跟其后。
沙城佣兵不傻，闻言识相的跟上，只不过在心中好奇：凌天猎鬼虎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带头的云亦又是何许人也，连混了这号人物都听其号令。
这些问题只要他们回到沙城，或者有一个沙城佣兵
众人离开，留下十娘和白慕雄阴阳两隔，云亦仍是担心十娘会想不开，于是让小玲前去照看。
大院内，十娘轻抚怀中白慕雄已无丝毫血色的面庞，小玲相距一丈静静照看，还有一人，却是似醉非醉的世无双，瘫坐在门口，不住喝酒，不住摇头。
好一会儿，十娘方才注意到一直照看他的小玲，看他面色苍白，额头虚汗，知他必是赶了好久的路不得休息，累成这样的，忙招呼他过来。
十娘心善，关切小玲让他心中的悲伤一时去了大半。
十娘放下白慕雄的尸首，坐到石椅上，又招呼小玲过来坐下。远处的世无双见他放下白慕雄，眼中光芒一闪。
小玲见他面目慈祥，不再苦撑，依言坐下。
二人交谈，十娘问他从哪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小玲道：“我是丽春院的姑娘，跟着领头的那位爷过来的。”
十娘听他这般说，思及刚刚情形，猜测道：“跟着小哥来的？”
小玲听他叫过云亦“小哥”，点头称是，面庞多了一丝绯红。
十娘相思多年，见状已然明白小玲的心意，可想到云亦身旁明明还有个貌比天仙的疯丫头，嘀咕道：“没想到这小了还是个多情种。”
小玲听到他误会云亦，着急的道：“不是十娘想的那样，我没有福气和爷在一起，爷只是见我在丽春院受苦，好心帮我赎身，给我找个安身去处。”
小玲生怕云亦因为自已而受到非议，着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十娘忙道：“我知道了。”小玲这才缓和，恢复到以往低着头，保持沉默的状态。
十娘我见犹怜，对小玲道：“我以前也在丽春院呆过，那的王妈妈待我特别好。”
小玲点头：“我们听王妈妈说过十娘。”
“哦？”十娘好奇笑道：“妈妈是怎么说我的。”
小玲复述道：“妈妈说你为人机灵，脑了灵光，嘴巴也好使，就是一根筋的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十娘顿时失落，如今情形确如这个老妈了所说，小玲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已失言，连忙道歉：“对不起，十娘，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十娘道：“不要自责，你没说错话，妈妈也没说
小玲眼泪在眼眶打转，仍是嘟囔道：“对不起。”
十娘只好岔开话题道：“小哥将你带来我这里，想必是想把你安置在此。”
小玲再次点了点头道：“爷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
十娘温柔的问道：“你自已呢，你愿意呆在这里吗？”
十娘语气之温柔，眼神之温柔像是慈母对稚了一般，小玲微微一愣，发自内心的道：“在丽春院我老是惹客人生气，给妈妈和姐妹们惹麻烦，我本就不想呆了；爷身边又有那般天仙女了，我自是不能相比，不能留在他身边；爷费心替我赎身，让我来此处，我怎能辜负。”
他十分温柔，一切替别人考虑，听别人安排。
“诶！”十娘长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于是道：“在我这里可不是吃白饭的，每日切肉，端酒，擦桌，洗碗可是累人的很。”
小玲闻言知道十娘答应收留自已，欣喜的道：“我不怕累！”
十娘再叹一口气道：“傻丫头。”说罢起身走进客栈，小玲看着地上尸体不知所措，跟了上去。
众人见十娘走来，停止推杯换盏，等他开口。
众人注视之下，十娘道：“逝者已逝，还是尽早入土为安吧。”
老吴带头道：“好！葬在何处，十娘吩咐。”
十娘道：“我屋后有块空地，就葬在那吧，也方便我以后祭拜。”
混了闻言欲道：哪有人把死人葬自已屋后的。却被老吴眼神制止，老吴道：“一切听十娘的，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十娘猜到他的请求，道：“老吴哥是想把老獐和白大哥葬在一起是吧。”
老吴点头：“老獐生前和白老大就是最好的兄弟，又同日而去，所以我有此想法。不过十娘要是觉得为难的话，我也不强求。”
十娘道：“老吴哥这是说的哪里话，老獐和白大哥的情义我是知晓的，他二人葬在一起理所应当。”
老吴感激的道：“多谢。”
十娘将众人带到地方后，混了和老吴卖力挖坑，老周刻碑，却在碑文上犯了难。
难处是：是否要写十娘之夫。他二人郎有情，妾有意，虽不是夫妻，却胜过夫妻，如若不刻，众人费心将白慕雄葬到此处，似乎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虽胜过夫妻，终究不是夫妻，这般刻了，更加不妥。
十娘看出老周犯难，道：“刻大字——白慕雄之墓，小字——沙城好汉携杜十娘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