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洪介绍他的女儿和女婿的事情,让人不解。他的言词短,可能表达不清楚。季柯南想进一步弄清楚,免得遗憾。
季柯南问:“您说做的死人生意,到底是什么呢?”
“就是如果哪一家死了人,需要做丧事,就请我女婿去。”颜洪说。
“老头子没说清楚。我们的大女儿女婿在卖花圈和草纸,另外女婿会唱戏和跳舞,经常被请出去给人唱和跳的。”一个女人突然插嘴道,这女人是颜洪的老婆,就是颜洪家的。
季柯南听了,明白他们是干什么的了,有点类似于汉族地区的办丧事请唱戏的,风俗差不多,不过内容各异罢了。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大概明白了意思。
“那岂不是永不失业的行业了?”沈静问道。沈静说这话的意思,是总有人死亡。死亡就像燃尽的蜡烛,人死如灯灭。一般来说,在棺材店里咬牙切齿,都是恨人不死。现在人都怕死,因为对死一无所知,如果了解死亡的真相,也就不担心了。
“那是,肯定不会失业。保证旱涝保收,他可真行啊。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看来,你培养了好女儿,选对了女婿,给你家增光添彩了。走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季柯南补充道。
“那你小儿子在干啥呢?”沈静问。
“小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小城药厂做事。他爱看书,没有啥不良嗜好,没事就学习。业余时间爱钻研问题。总是一天到晚看书,做题,看书,做题,很少玩的,让人担心是不是书呆子,谁见了谁都说,怕读书读成了迂夫子。我们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担心,也劝儿子少读书,但是,他不听,总是爱学习,我们见了书头都是大的,他却不,喜欢文字,喜欢书,这个真不是遗传的。他后来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分在了一家三九制药厂。”颜洪家的说。
“你的大儿子呢?肯定也很优秀吧?”季柯南问。
“他在夷陵兽医站工作,是一名兽医。”颜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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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你家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啊。我知道的,兽医在农村很吃香的,农村家家都搞养殖,养殖过程中肯定都有牲畜的健康问题。这个难免。生病了就得治,如果不治,让猪呀牛呀病死,于心不忍。请兽医是肯定的。请了兽医就得花钱,这个没有商量。必须要出钱,才有可能让牲畜痊愈,才不会遭受经济损失。”多哥说道。
“一般吧,他们没有给我们添什么乱子。不添乱子就是好儿子。现在养个儿子跟养个仇人一样。有的说,养个儿子就是养了个债主。这个债永远都还不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可能就是这件事。儿子找老子要钱,天经地义,没啥说的,给就是了。我们家的儿子都不好意思开口要钱,反倒是总问我们手里缺不缺钱花。这个真是奇怪,完全改变了门风,我小时候就不是这样,总喜欢找我父亲要钱。”颜洪说。
“那你小女儿在哪儿呢?”沈静问。
“在京都读书。这个丫头不涂脂抹粉的,怎么搞的?穿着有点老土,我们都看不惯,劝她买点好看的衣裳,她偏不,有点钱,就花在学习上,买书花的钱最多。没办法,劝了不听,就不说了,落个耳根清静。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颜洪家的说道。
季柯南心想,这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家庭。四个孩子基本都有了出息,比起同村的人来说,还算家道兴旺的,这是家风带来的好处,家风好,孩子们顺水顺风地成长,完全超出了家长的期待范围,给家长意外的惊喜,且惊喜不断,令人感叹。
闲聊了一会儿,他们起身告辞,回到住处。今天沈静来,主要是帮助季柯南和多哥的,不是来住的。给她房间的目的,为的是将来这里要举行一些卫生培训活动,让她来先认认门朝哪个方向开。
果然,下午,沈静就要离开。季柯南不想再回县城,他对多哥说:“多哥,我今天不想回县城了。你回去好吗?”
“我不能回,这里需要我。颜波那里正在安装水管,等水泥一来,就要施工了。我实在抽不开身。”多哥很认真地对他说。
“季哥,我有手有脚的,自己能行,巾帼不让须眉,不要瞧不起女流之辈,我们女人等抵得上半边天,我不需要你们陪,我自己回去好了。反正我一个人负责荷村。”沈静有些不高兴了,她带着气对他们说,实际上是针对季柯南的。季柯南不管,装作没听见。
季柯南心想,昨天才回,今天又来,这工作大部分的时间就在路上跑了,真正在村里工作的时间少之又少。这个也真没办法。项目点开得太分散了,南北两边,长江相隔,毕竟不如在一边的方便。
但这选点的事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能服从。现在沈静要回去,就陪她回去又何妨呢?好事做到底,否则做了一千件好事,因着一件好事没做,反而抹煞了以前所有做过的好事,成为千古罪人。难怪孔子说,唯小人与女子最难养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也并非是性别歧视,倒是真真切切的事。
想想不对,继而感到极恐,这个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真没办法,季柯南只好和沈静一起回小城县城。
回到县城,上了岸,季柯南特别留意一下花圈店,仍没有看到,可能车速太快,也可以门面不大,招牌太小,总之一闪而过,啥都没看到。
晚上,沈静主动做饭。她把米酒弄了一些,然后又烙烙饼,晚上吃得很好,特别舒服。酒喝了,就有些醉意。最近工作太紧张,喝了酒之后,压力就减轻了许多。季柯南先去洗澡,不想谦让到最后洗。洗完之后,他出来,对沈静说:“对不起了,我先洗。我去睡了啊,晚安!”
“晚安!”沈静也向季柯南说了这两个字。
然后,季柯南就上了床。
刚准备躺下,接到了单位负责人刘小姐的电话。她先问了一下项目的进展,他就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然后又对他说:“你辛苦了!把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整理一下,写好,打印,邮寄到江城市。”
“好的,明天就去发报告。”季柯南说,然后合上手机,倒下便睡。
早晨,一缕阳光照亮房间,季柯南醒来,看见沈静正盯着他看,他问她:“干嘛呢?”
沈静说:“看着你睡得好甜,鼾声震天啊,我还以为到了猪圈了呢。”
季柯南一听,对沈静也不生气,心里知道沈静爱贫嘴,就原谅了她。但是,如果想和沈静有更进一步的关系,恐怕不行。瓜前李下,男女授受不亲,这些都不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要多想,转移注意力,都不算啥,只要不越雷池,道德法庭受到审判,心里没有坏心思,也可以和睦相处下去的。
早餐到外面吃,沈静埋单。
刚吃过早饭,分公司老谭打电话给季柯南,问:“荷村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季柯南说:“还没去呢。这两天在忙着到坪村安顿。打算今天去荷村看一看的,没想到刘小姐来电话催项目进度报告了,今天还要把报告寄出去。”
老谭明白了,压了办公室的电话。
季柯南和沈静找到一家打字复印店,由他口述,让打字员把报告给打出来,然后让沈静校对,不到一个小时,全部搞定,打印好了之后,沈静支付了打印费,索要了收据,然后去邮政局邮寄项目工作报告。
沈静看到季柯南的才华,十分钦佩,说:“你真行啊,口述报告,不用打底稿。”
“报告很简单,做的事情,如实记录下来而已,其实早已打好了腹稿,不过是口述自己的经历罢了,没有什么值得钦佩的。”季柯南说。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呢?”
“这个不难,我们有个工作手册,经常记录每天的事情,就不容易忘记了,没事时翻来看一看,就知道该怎么汇总,写报告了。”
沈静还是将信将疑。
季柯南停顿了一下,说:“下一份报告由你来写好吗?”
“不好。我写不好。还是你写吧,来得快,又好。”沈静说。
“我以前在律师事务所,经常帮别人写东西,可能有点基础,所以写东西不怎么费力。”季柯南说。
“难怪呢,这个嘛,还有点可信。”沈静如释重负似的说。
到邮局后,沈静买了挂号信信封,把报告装进去。但在写邮政编码和地址的时候,却卡了壳,连忙发短信给冯菲菲那胖妮子。过了大概半小时,冯胖妮子才回复,她说:“我正在上课,没有及时回复短信息。”
然后她把邮政编码和地址都发到了季柯南的手机上。季柯南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呢?今天可是星期天啊。怎么会这么刻苦,连休息日都不休息。真的那么忙吗?也许又在摆架子了吧?
季柯南不敢多想,就把邮政编码和地址写上了信封。然后让沈静粘贴好邮票,交给了里面坐着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冷漠地接了信封,放在电子称上称一下,说:“不够,还得加八元钱。”
“刚才不是称得够了么?”沈静问。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发不发?”
沈静还想争辩。
季柯南对沈静说:“算了,再给她八毛钱,不是自己出,机构给报销的。”
“即便报销,也要争取一下,免得以后他们还要害别人。”沈静说。
季柯南对工作人员说:“请帮忙发了吧。”说着,他掏出十元钱给工作人员,里面那个找给季柯南两元钱。
这事算是过去了。从邮政局出来,季柯南对沈静说:“明明刚才称过的,邮票也贴足了,问题在刚才,可能是浆糊打湿了信封,增加了重量。她要就给她,没什么道理可讲。这是行业垄断,没办法的事。谁叫这里没有民间快递业务呢?算了,忍一忍,否则,这报告就没办法发了。”
“小县城就是小县城。企业垄断,霸王条款,霸气十足,让那些快递公司、物流公司收拾他们!”沈静愤愤地说。
“知道就行了。谁也没办法。只要能完成机构交给我们的任务就行了,何必和她太较真呢?”季柯南说。
他们这样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夏天来了,树叶非常浓郁,江水泛黄,水流非常快,若不是三峡拦截长江,这一段水势更是汹涌澎湃。不知名的小鸟灵巧地在枝头跳跃,还唱着一些动听婉转的歌谣,只是人类无话听得懂罢了。
小城处在峡谷,显得比较封闭,除了长江边的热气被流水带走一部分外,大部分的热气都在峡谷中。因此,小城县城里面显得比较闷热。
季柯南和沈静穿了夏天的单衣了,沈静的线条显得格外的顺溜,季柯南见了,不动心就不正常,只是考虑到诸多的因素,也就不敢造次。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现在的情况是沈静在追季柯南,所以,只要季柯南松口,或者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沈静就很容易得手。但季柯南不愿意这样做。
晚上,吃过晚饭,洗了澡,季柯南就要睡,沈静问:“这次工作报告写了几个村?”
“写了两个村。”
“哪两个?”
“荷村和坪村。”
“你为什么没写泉村?”
“白泉村的项目是做水窖,还没签好水窖拼板的合同,不好写。放在下一次报告里再写。”
“单位负责人有没有意见?”沈静继续问。
“应该没有意见,睡吧,不早了。”季柯南说。
“太早了睡不着。”沈静说。
季柯南把门关上,睡了。人虽然躺下,心却不安分。他想,反正他不会和沈静怎么样,天热,干脆开了门睡算了。
他想,没开灯,沈静也看不清什么,开了门睡,凉快得多了。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起来,把卧室的门打开,然后又回到床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