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和尹贤仁在田秘书的陪同下,看完了水池和水管,水源池那里,尹贤仁也想去看看。田秘书就安排了一辆车,然后一起去。
说实话,水源池田秘书也没看过,她对司机说不清楚,柯南补充道:“是柳湾,往前走,我再告诉你怎样拐。”
本来这些项目上的事,由项目主任在分管,恰巧他有事,就委托了田秘书来负责。这些委托是很正常的。
田秘书做一些文字和数据上的事情,现场和具体操作过程就不太明了,需要问主任。主任把相关的资料和进度告诉田秘书,田好做记录,作为他们的一个成绩,好向外公布。村项目办里面的分工是很明确的,可是,也不是完按照说好的执行,还有一些变动,临时调整,根据工作的需要,和具体情况的变化而变化,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些发生在各行各业。因此有了原则,就要有灵活,二者结合,无往而不胜。
柳树湾其实是一个大的地名,要到水源处,需要指路,司机并不清楚怎样走。司机不是本村人,显然不知道公路的分叉怎样走了。
司机显然经常从狼坪到山关,两地往返,而柳树湾刚好在两地之间的山上,从岔路过去,绕着山爬行一段路,再下坡,走到前面无车路可走,道路变窄了,就可以步行下去,到达目的地。山路很美,弯弯曲曲,真可谓曲径通幽。
尹贤仁第一次来水源,也是第一次和田秘书接触。为了留下好印象,他也尽量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是模样。柯南因为和田秘书的事,就像鞋底破了一个小洞,天知地知自己知,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没事,因此他就怕再次和她单独在一起,今天尹贤仁来,刚好是个很好的保护。有了这个人挡子弹,他自己是安的。
车按着柯南的提示,停了下来,然后三人下车,司机坐在车内抽烟。尹贤仁、柯南和田秘书走到水源。司机只管把客人送到目的地,至于客人干什么,不清楚,也不问。司机还是注意遵守职业道德的。
那里的农户显然不认识,看到柯南,他们认出来,说:“远方的贵人来了,搞水的!”
柯南笑着点点头,显然,柯南早已熟悉“搞水的”其中的含义。搞水就是做水利项目的。村民讲话直接干脆,不绕圈子,比较好,免得猜疑,影响心情。搞水的也有另外一层含义,此处省略一万字,大概是过来人,都熟悉,都清楚,毕竟是每天要接触的东西。
他又问:“干事怎么没来?”
柯南说:“有事,委派了田秘书来。”
他们赶紧沏茶、让座、拿瓜子、水果和糖,来招待他们。柯南说:“不用,不用了,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田秘书笑眯眯地对柯南说:“吃点瓜子,营养丰富。可以补充各种身体的需要。”
主人家也说:“是啊!吃点吧。山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点瓜子,略表心意。”
尹贤仁二话不说,拿起就吃,然后发觉有什么不对,赶紧说:“哦,谢谢!你们很热情。向你们学习。”
柯南说:“我们今天来,是要看看水源池做好了没,看看做得怎么样。”
主人家说:“做好了。你们去看看吧,我觉得做得很好。非常卫生。”
柯南说:“那好吧,我们去看看。”
其实,这些话是尹贤仁想说的,并不是柯南想说的,不看到水源池,怎么能甘心?尹贤仁就是机构负责人派来的监督者,相当于要挑毛病的人,专挑季柯南的毛病。可能是冯菲菲那家伙,也可能是为虎作伥的刘小姐,或者,两人都合谋,要挑刺,就要有真凭实据,驳倒别人需要准备,需要下一番功夫,证据收集充分,就等于弹药准备充足了,就可以开战。开战之前,还要找***,点燃**桶才行。
主人家就带着他们来到三处水源池那里,果然,有两口水池约一个立方米,另外两口稍大一些,最下边一口已经超过12个立方米,这样的四口水源池,已经能够完满足下边几十户人家和餐馆的需要了。
水源池都加了盖子,可以阻挡落叶或者杂物落入其中。尹贤仁拿出相机,给水源池拍照,这个项目,可以乐观地估计,在木村获得成功,比起虎坡村,这个村已经将该项目运作得有条有理了。
看来,若想弄好一个项目,关键是村项目办的负责人,负责人团结和谐,就好办事;负责人矛盾深厚,相互倾轧,争权夺利,怕吃一点点亏,就容易搞内讧,搞窝里斗,别说项目了,什么事都搞不好,季柯南心里想,就是夫妻要搞好关系也难,何况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或者法律拟制关系的人?合伙人不容易,成为合伙人也不容易,现在需要团结达成一致意见的时候,不是相互争斗的时候,斗则两伤。
三人完成任务,辞别主人,主人很想邀请他们仨在家吃饭,田秘书说:“已经安排好了,谢谢你!”
三人上了车,田秘书拿眼不停地瞟着柯南,柯南浑身发毛,避开不看。
尹贤仁问道:“田秘书今年多大岁数?”
田秘书问:“尹先生您看呢?”
尹贤仁说:“大概三十不到吧?”
“三十而已。”
田秘书说:“不到。”说着,田秘书眼睛看着别处,透过车玻璃,就是不看尹贤仁。季柯南发现,尹贤仁翘起了上嘴唇,看起来一肚子话没地方说,憋屈,非常难受。季柯南不再看他,让他生闷气去。这是话多的表现。就像树老了根就多一样,人老了话就多。
尹贤仁发觉田秘书不爱搭理他,就不再问。车继续朝山下开去,直到餐馆门口。
三人下了车,直奔饭厅,原来是一间小屋,里面有火炉,只是没有火。桌上摆了一个酒精火锅盆,服务员进来点着了火,然后架上火锅,原来是土鸡火锅。加上其他配菜,比如鸡蛋、炕洋芋、折耳根、荷渣、小葱皮蛋拌豆腐、玉米粉炒肉等等,主食就是金包银米饭和净米饭。
所谓金包银米饭,就是玉米粉和米在一起蒸好的饭,算是粗粮吧,在当下非常受欢迎,不吃这个,干活没劲,不吃这个,等于没吃饭,这是由来已久的生活习惯,但是尹贤仁不爱吃,他是南方人,专爱吃纯粹的白米饭。
田秘书问:“喝点酒吗?”
柯南摇摇头说:“不。”
田秘书说:“喝点啤酒怎么样?”
尹贤仁说:“不好,我们有规定,不能喝酒。”
田秘书说:“规定是死的,这里的风俗人情就是,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敬意。不喝酒,怎么能行?到了这座山,就要守这座山的规矩。”
柯南心想,喝了酒就会说胡话,万一被尹贤仁知道,告诉了负责人怎么办?如果告诉了,恐怕将来就不好受了。需要花很多时间去解释。
于是,柯南说:“不喝酒,不喝酒,中午喝了下午做不成事。”
田秘书问:“还要做什么事?不都做完了吗?”
柯南说:“还要写报告。”
田秘书说:“回去写不好吗?”
柯南不说话,尹贤仁好像插不进来话。
田秘书说:“今天不回去,到我家住好吗?”
柯南想起上次在田秘书家的事,心有余悸,加上这次尹贤仁来了,很多不方便,如果他告诉了负责人,那么就非常麻烦,要解释一个星期都还不算完,想到这里,他的后背就嗖嗖发凉,连忙说:“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今天下午想回去。”
田秘书说:“好吧,现在先吃饭,等一会儿再说吧。”
因为柯南坚持不喝酒,尹贤仁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尹贤仁其实还是能喝酒的,并非单纯到滴酒不沾,这个要看场合和心情。
柯南想,这个村是后来加的村,在这里,情况不熟,上次因为和田秘书有了那事,心中本来就忐忑,就不想再出什么问题,比如喝酒,就免了,否则,罪加一等,可不是好玩的。尹贤仁可不是好东西,他一定会举报柯南,举报柯南能得到加工资的机会,证明他对负责人忠心,季柯南有可能会被开除,轻的,就是不涨工资,不涨工资的结果是永远落后,也就是说,学历最高,工资最低。这是残酷的。经济上不占便宜,精神上备受打击。
还是忍一忍吧,也许这次的忍耐,会给自己将来减少不少的麻烦。
三人吃喝已毕,田秘书在总服务台签了字,田秘书邀请他们去办公室坐一坐,尹贤仁和柯南看看天色还早,就答应了。
三人到了办公室,柯南说:“有没有报纸看?”
田秘书说:“有,到我办公室来拿吧。”
柯南说:“好的。”
田秘书带了柯南进了她的办公室,然后关上门,柯南一看,忙问:“你想干什么?”
田秘书说:“不要那么凶嘛!你不是想看报纸吗?我不是比报纸更好看吗?”
田秘书一边说,一边拉上窗帘,这可把柯南吓坏了,他说:“赶紧拉上,这是大白天,你想干什么?你真的无法无天吗?要不,我喊了!”
田秘书说:“哈哈,只有女人会喊,哪里有爷们喊叫的?你喊吧,看谁最后倒霉?看谁相信你。孤男寡女的,白天拉上窗帘,你动动脑子,在我的地盘上,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不成?”
“你想干啥?到了你的地盘,也要尊重访客。”
“哦,对了,我倒忘了那个尹先生。你怕他?”
“怎么不怕?他是钦差大臣,专门来监督我的,今天来,就是干这个。如果发现我们鬼鬼祟祟,他不傻,回去给负责人添油加醋一说,我的前途就没了。”
“要什么前途?又不是铁饭碗,你看得倒是很重。”
“不是铁饭碗,总比四处流浪要好。”
“你就这点志气?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你不能自甘堕落,本来你是个人才,我很看好你,却发现你很胆小,需要加强锻炼。练成季大胆。”
“那就好。我就是胆小如鼠,所以难成大事,被人笑话。”
“这个世界谁笑谁,谁混得不好,谁被笑。谁混得好,也会被嫉妒。”
田秘书说着,就向季柯南冲过来。
柯南躲开了她,她没抓住,季柯南说:“我们都结了婚的,要对婚姻忠实。况且,我的同事在隔壁,他不傻,是个‘奸臣’,你不想害我就住手吧,我们可以作为朋友,好吗?”
田秘书说:“好,那就算了。不过,我可以保留我对你的思念,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记得你。”
柯南说:“谢谢你!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但我们还是保留着一段距离才好,人家说,距离产生美,对吗?”
田秘书说:“对。那就这样吧。”
两人呆呆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柯南也陷入了一种对未来的遐想。
将来的路,不知道怎么样,不过,在漫漫人生路上,还会面对许多的试探引诱,如何胜过各样的引诱,的确是个毕生学习的功课,需要加强内心的锻炼,使内心更加强大,让自己能够在各样的事上得胜,将来要进那美好的乐园,不至于羞愧,不至于后悔。季柯南这样想着,不禁笑出声来。柯南的未来不可知,但是,追求稳当而滋润的生活,是他的目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别人,就像大多数中国人一样,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而很少有自己的天地。牺牲越多,得到越少,而感恩的人哪里去了?这个问题谁知道呢?天呐!柯南陷入了沉思,不过,这种时候非常少,他的时间,留给沉思的简直太少了。说到底,还是不懂哲理,也不知道天到底怎么啦。这个世界非常奇怪,你越想作恶,就越能成功;越想行善,却行不出来,反而被当成了恶人,人生真是苦啊。人生苦短,正如操场对酒当歌。人需要自我陶醉,才能做出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