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中间好像有句词唱错了,是不是?姐,我是不是唱错了,你告诉告诉我呗!……咦?咋不说话呢?这么傲慢吗?”
“女王殿下,奴才给您请安了!有什么指令,您吩咐啊!外面阳光这么好,您不想出去转转吗?你听,外面有小鸟叫,叽叽叽,还有虫子,吱吱、吱吱,还有小狗,汪汪汪……”
“姐,我感冒了,好难受啊!我离你远点,别把你传染了……哎呀,我好像发烧了,也没人管,你也不关心我了。呜呜~~我看出来了,你还不如保姆大姐对我好呢!她刚才还帮我找药呢,咳咳,我吃完药就困,想躺一会儿怎么办呢?唉……你这高贵的床我也上不去了,我打个地铺吧!行不行?姐?我去拿床被过来,我就在你床边打个地铺吧……”
于是,铺好被褥卷,“无赖之王”方景宇,从此后就睡在余秋屋里的地上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三个月。
方景宇是一天一天的说,一点一点的磨,终于将余秋的窗帘打开了一个15厘米宽的缝。
“小黑屋”变成了“小暗屋”。
方景宇也是一点一点的靠近,终于可以离余秋一米远了。
那位保姆大姐照顾了余秋很久,从市跟到英国,又跟到b市,两年多,工资赚了不少,就是全年无休。
如今看到方景宇来了,她提出回家休息休息,看看亲人朋友。
方景宇同意了,让她休假,自己全面接手,照顾余秋。
“姐,我给你弄好水了,来洗脸,姐,洗脸喽!”
余秋是抑郁低迷、情感障碍,自闭不与人沟通。但她并不是痴呆或是聋子,只要她愿意,她会配合执行。
以前都是保姆过来叫她,或是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卫生间去,准备好水,她就会洗。
可方景宇不能靠近她一米之内,只能用嘴喊,喊不听,余秋不愿意配合。
方景宇就只能把盆端到她面前,不能靠近,就拿个拖布把盆推过去。
“姐,余秋!余秋姐姐!洗脸洗脸,洗手、刷牙,然后下楼吃饭,快快快!动起来,动起来……”
“我把毛巾扔过去喽,……用完了,还我,你扔给我,扔给我呀,行,放地上也行,下楼吃饭啦!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厉害了,这就是方景宇!世上独一无二的方景宇!
29岁了,可他在余秋面前还像当年一样的皮,活泼,花样层出不穷。
抑郁病人睡眠困难,白天安安静静的发呆,夜深人静时,余秋也是睁着眼睛。
方景宇每天看着生病的她,心里怎会不难过?
只要想到姐姐曾经的笑颜,再看看现在,方景宇就痛的肝肠寸断,眼泪涌上来就止不住。但是他必须坚强,偷偷擦掉眼泪,转身又高高兴兴的再去哄姐姐。
4个多月,自从进了这房子,方景宇就再没有出去过一趟。
他在心里对自己发狠,对自己发誓,如果姐姐不肯走出这个屋子,他就一辈子不出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把姐姐带出去,姐姐会康复,会和原来一样。
就是因为有这份信念,决心,恒心,方景宇持之以恒,一成不变……
方景宇对待余秋,就像哄小孩一样,有无限的耐心。
余秋不愿意配合,他就一遍一遍的说,一边一边的求。
谁能想象到闪光灯下、镜头里的大明星,在面对余秋时,完全就是一个全职保姆,家庭妇男。
做饭、刷碗,给余秋洗衣服,关键是态度好,毫无怨言。
持之以恒,这不是一日、两日能装出来的,林新在远程监控里看到这些,终究是不再说什么了。
陆婉婷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一趟,有时候会带来赵冉冉。
赵冉冉像陆婉婷,非常漂亮,而且情商极高,像个小公主一样。
“秋姨,你这几天伙食不错,我看你好像胖了。方叔叔对你好不好?你悄悄告诉我……”
“秋姨,你看,这是妈妈新给我买的裙子,好不好看呀?”
“秋姨,幼儿园明天有联欢,我准备的节目是《彩虹的约定》,我唱一遍给你听……”
方景宇“冉冉唱的不错,你可以再加几个舞蹈动作,来,我教你!”
“好呀!”
余秋的人生虽然可悲,但苍天对她并非无情,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在围绕她,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的……
这天,方景宇调好了一缸洗澡水,温度正好。
“来洗澡,姐,洗澡喽!我调好的温度,你再不过来的话,水就凉了,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可以吗?余秋爱人,来吧!来吧……”
千呼万唤,余秋终于过来了。
“来,脱衣服吧!自己脱!不脱衣服怎么洗澡呀?我不看,我又不是流氓,你只要把衣服脱了,我就转过身不看你,一二三、脱!脱掉脱掉、衣服脱掉……”
“嘿,余秋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打算还让婉婷姐过来帮你洗澡吗?我都不好意思开口,她天天上班多累呀!虽然她家有保姆,但是你也有我呀,我不就你保姆吗?什么活你不让我干,你去找婉婷姐,这就是对我的侮辱!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方景宇好说歹说,余秋也不配合,最后干脆转过身去捂着脸,倚在墙角。
余秋的表现,方景宇能猜出几分?
抑郁,觉得世界再无快乐。
自闭,不想与人有情感交流。
自卑,讨厌自己的一切。
余秋很可怜,她的可怜之处在于她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了。
天热的时候,保姆也给穿着长袖,因为要遮盖两个手臂上斑驳的伤疤,还有两个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割裂伤口。
不怕别人看,而是怕余秋自己看。
她会恨自己,会怕自己,会厌倦自己,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她只会更加的自卑、自闭、自杀。
她的右手再不能用,拿什么都拿不住。就算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都会带来不便,何况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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