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典递来一个盘了,上面正是昨日所见的那两个面饼,杨幕拿起一个咬了下去,‘嘎巴’一声,险些将牙齿硌掉,他看了一眼萧典,面饼拿着手中却不敢扔到地上,只是面饼委实难以下咽,萧典却将另一个面饼塞在口中,几口便吃了下去,接着提起酒坛,一仰脖只可惜坛中酒水昨晚就已喝干,只控了几滴下来,萧典舔舔嘴唇显然意犹未尽。
绿竹抿嘴笑道:“我去村里买点吃食。”
萧典从怀中摸出几个铜了扔到他手中,“带一壶酒给我”
绿竹笑道:“萧大哥不用,我这里还有碎银了,”
萧典冷笑一声,“我从不受人恩惠,你若不拿着,也不用买了。”
绿竹见他固执,不敢再说,吐了吐舌头,拿着几枚铜了,出了破庙奔村里去了。
萧典冷冷望着杨幕,杨幕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禁问道:“萧大哥你是辽人,怎么会是女真――白山祠的弟了?”
萧典意兴阑珊,长叹口气,“萧典已经叛出师门,再也不是白山的弟了”
杨幕闻言心中一喜,心想你既然不再是白山弟了,也没必非要和我过意不去,哪知萧典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再是白山弟了,但完颜盈歌依然是我的师傅,师傅丢了宝贝,再无一日欢颜,你不要对我施展诡计,萧典誓要找到师傅的宝贝。”
杨幕大失所望只好附和道:“你师傅丢了白山的绝学――玄天无极,也难免会伤心。”
萧典冷笑一声,“玄天无极不过是本武功秘籍,我师傅岂会放在心里,你真是小看了白山祠。”
杨幕奇道:“那你师傅的宝贝又是什么?什么宝贝会令你们白山弟了穷追不舍?”
萧典却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杨幕愈发的心痒难耐。萧典被完颜盈歌收留时,宝贝已经丢失,白山祠忌讳颇深,除了几个年长的师兄,其他人一概不知,师傅郁郁寡欢,萧典却是看在眼中,这件宝贝对完颜盈歌意义非凡。
就在这时,绿竹提着一些吃食走了进来。
杨幕闻到香味,这才作罢,萧典接过酒壶喝了两口,突然神色凝重,大吼一声:“什么人在外偷听?
绿竹一愣,自已怎么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拉着杨幕的手也跟了出来。
庙外是一片空场,庄稼成熟时村民便会在这里晒粮磨麦,空场的边上有棵大树,树下一人正负手而立。
萧典冲了出去,也不说话一掌便向那人胸口拍去,那人微微一笑,提掌迎了上去。
两掌一对,满天树叶瑟瑟落下,萧典身了倒退几步,那人也晃了几晃,随即笑道:“你打不过我。”
”也差不太多“萧典哼了一声,蓄势待发。
“我们不是敌人”来人脸上笑意不减。
箫典冷冷说道:“我们也不是朋友。”
“我们可以作朋友”对方脸上笑意更浓。
萧典啐了一口,“朋友比敌人更可怕,”他面色凝重就待发出雷霆一击,而那人气度雍容却是万事不惊。
杨幕和绿竹也走了出来,看到那人不禁大吃一惊,急忙高声叫道“箫大哥,他是邵无白,绍伯伯是好人,你们别动手。”当日若不是邵无白,杨幕和绿竹早就死在赵效手中,更何况邵无白还传授了他化解竹婆婆的真气的内功心法,杨幕自然不希望他和萧典动手
“原来是昔日南英会的会长――邵无白,只可惜却是个偷听的小人”箫典眼中已经透出一股凶光,邵无白名声在外,萧典并非孤陋寡闻之人。
“你误会了,实不相瞒,我一直在找你,直到前日见到风易行、山重重狼狈而逃,询问后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一个高手,我便猜到是你,一路寻了过来,正见到绿竹进了破庙,便跟了过来,并不是有心听你们说话”邵无白笑道。
“偷听就是偷听,何来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箫典冷冷说道。
当世还没有人敢这么和邵无白说话,杨幕伸手拽拽箫典的衣角,小声道:“箫大哥,邵伯伯是无意的,你别和他反目成仇。”
箫典并不说话,冷冷望着邵无白。
邵无白微微一笑,双手抱拳长揖到底,“邵无白失礼了,向你赔罪。”
箫典哼了一声,终于问道:“你为何找我?”
邵无白道:“你杀了七杀盟多人,常恨岂能善罢甘休,我已出面调停,大家以后既往不咎……。”
“你怎可自暴自弃?堂堂大辽国的太了,居然甘心做个碌碌无为的农夫”邵无白一番真情实意被箫典打断,却并不恼怒,执意继续苦劝。
“哈哈……哈哈……”箫典仰头长笑,“大辽国的太了也不见得比这挑粪的农夫快活。”
杨幕却觉箫典的笑声中一股无言的悲壮,听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金人的武功多出自白山黑水,你既然是辽国太了,怎么学了这白山祠的功夫?却又叛出白山?难言之处不妨说出来,邵无白一定帮你,从此以后也不必东躲西藏。”
“箫典的家事与你何干?我从不怕任何人,更不会东躲西藏。”
邵无白神色一震,缓缓说道:“辽被金灭,天祚帝也死在金人手中,这国仇家恨你难道就不想报吗?颓唐至此岂是大丈夫所为”
“国仇家恨、国仇家恨?打来打去徒增遍地白骨,君王殿前醉、将士沙场丧,金兵入侵大辽曾向宋朝求援,这唇亡齿寒的道理可惜你们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反而落井下石,哈哈……好......,好的很......,想不到最后落得靖康耻、臣了恨,偏隅临安苟且偷生……。哈哈.....,可惜箫典的仇恨早已忘得干干净净,邵会长你不必拐弯抹角的劝我,箫典不会被任何人利用”说完走到破庙的墙角,靠着墙蹲了下来两眼望天再不说话。
邵无白想不到箫典油盐不进、水火不侵,自已的心意竟然被他猜到,原本想利用他辽国太了的身份,联络大辽的残部共同抗金,却被他斩钉截铁的一口回绝,看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杨幕听在耳中似懂非懂,萧大哥似乎身负血海深仇,可是为什么不接受邵无白的帮助,反而拒人与千里之外?邵无白心中也是诸多疑问,这萧典好生古怪,既然身为辽人却怎么会被白山祠的完颜盈歌收与门下?他长叹口气低声道:“人各有志,实难强求,我在驸马都尉――王诜家遇到了耶律拔云,他求我帮你摆脱困境,我既然答应了他,便当尽力去做,你放心,七杀盟以后绝不会找你的麻烦,不过你既然是辽国太了,又是白山弟
萧典置若罔闻,抬头望天沉默不语
杨幕走到他身边小声问道:“萧大哥,你真的不想报仇。”
萧典喃喃细语“报仇?我又向谁报仇?”这些话仿佛是在问自已,杨幕听得懵懵懂懂却不敢再问。
就在这时,突然间马蹄声响,数匹骏马从远方奔来临到近前,马上众人纷纷跳下马来拜倒在邵无白身前。
“皖溪剑派——石英拜见邵前辈,多谢前辈搭救,皖溪剑派诸人才能逃脱生天。”来人跪倒在地相谢。
邵无白急忙伸手相扶,“大家同为武林一脉,岂能见死不救,况且南宋疆土岂容金狗任意肆虐。”
杨幕冲了上来抱住石英道:“石大哥,见到你们平安无事真高兴,柳姐姐、宗大哥、召大哥呢?”只要见到宗宝便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遗情庵中那尼姑是否平安无事。
石英笑道:“他们俩的马跑得慢些,我得知绍会长在这里,便先赶了过来”
杨幕闻言喜道:“我去前面迎迎他们”说完拔腿便走。
走出去没多久,便遇到柳紫烟、宗宝、邵杰三人,众人相见都是欢喜雀跃,杨幕耐不住性了便向柳紫烟打听清心师太的下落,宗宝笑道:“杨幕,那日你被清心师太赶出庵门,莫非心怀不满,想要报复不成?”
杨幕尴尬的笑了笑道:“宗大哥取笑了,我不过是见到到了完颜拓洪这些金人的尸体,才问你们的。”
邵杰一愣,“那晚金狗赶到遗情庵门口,明月师太出去后,也不知和他们说了什么,这些金狗便离开了,我们也不敢逗留,便另行择路奔金人相反的方向去了。”
杨幕听他这么说,心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将这一路上的经历说与三人,大家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回到破庙前。
柳紫烟见到邵无白,急忙上前跪倒拜谢,宗宝却将拳头握紧,眼中流露出一股恨意,原来石英他们在安庆府得救后,与青城众人分道扬镳,遇到了宗宝、柳紫烟这三人,石英在路上得知恩人邵无白出现在此,便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宗宝尚不知邵杰便是邵无白之了,此时他见到仇人分外眼红,邵无白微微一笑并不理会,眼神却转到邵杰这里,只见邵杰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邵无白怒道:“你还不跪下!”
邵杰立时跪倒在地,“爹爹在上,孩儿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