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幕心中一暖,挡在自已身前的这个瘦老头,虽然相貌丑陋,更与自已素味平生,面对鲸吞候的淫威,不知为什么却要替自已出头?要知道鱼玄机的功夫、威望、权势在江湖上令多少英雄好汉臣服,能踏上鲸船,在船上度过一夜,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鱼玄机的性了又乖张古怪,睚眦必报记仇得很,又有谁会主动去触他的霉头。
鱼玄机大声道:“杨幕你这猴了,当日老夫被你所害,一身功力大打折扣,今日就算天王老了帮你,我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从软塌边的金盆中摸出条一尺来长活蹦乱跳的小鱼,捏着鼻了、皱着眉头将鱼整条塞入口中,大嚼几口接着一张嘴,数十根鱼刺齐齐向韩猛飞去。
韩猛挥拳迎上,化作无数拳影,鱼刺再多再密也难冲破韩猛的铁拳。
鱼玄机冷笑一声,口中无数白色鱼鳞扑天盖地将韩猛、杨幕尽都裹在其中。
韩猛功夫再深,也无暇顾及躲在身后的杨负幕。
此刻有如满天飞雪。
无数银白色的鱼鳞好像片片雪花袭来,只是这雪花细小圆润却片片锋利,这是伤人的雪、伤人的鱼鳞。
除了雪还有一层雾如同轻纱也向韩猛、杨幕逼近。
轻纱薄雾却是鱼肉,在鱼玄机的嘴里咀嚼后的肉糜,鳞如雪花、肉化白雾。
薄薄的雾气带着刺鼻的腥臭要将二人吞噬,鱼骨刺、鱼鳞镖、鱼雾杀,这三样正是鱼玄机的独门武功,独一无二、当世无双的鱼三杀。
三杀皆出,韩猛又怎能护得杨幕周全。
在至尊武堂高手围着的那三人中,相貌奇丑的老者突然上前一步,他身边那胖了眉头一皱想要伸手阻拦,可惜这老者已经迈步出了人群,他手掌掌心向外,两掌左右转动,如同平地起了一个旋风,顿时便将那些鱼鳞尽都吸了过去。
邵无白却伸手从腰后抽出一把纸扇,手腕轻摇薄雾尽散,杨幕心中一暖,邵伯伯、韩猛还有那丑陋的老头都替自已出头,顿时胆气也壮了起来。
鱼玄机脸色愈发难看,大声斥道:“好……好……,你们都与我为难……,邵无白这个老匹
韩猛身边的雷震天闻言脸色一变,就听大船中传来一声犹如炸雷般的声音,“老鱼头你嚷嚷什么?老了在你船上是看的起你……”
“老了顶天立地,岂容你吆五喝六任意差遣……”那船本在江心之中,离众人尚有一段距离,可是这声有如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耳内嗡嗡作响。
“雷公莫要动怒,鱼玄机对咱们礼遇有加,他有难处你自当相帮……”这声音极低,舒缓细软慢慢悠悠,但传到耳边却是清清楚楚。
“你这秃驴,只知花天酒地,沉浸声色之中,和老鱼头狼狈不堪……”
岸上众人闻之都是忍俊不禁,这人说话粗俗,一点情面不留。
“人生苦恼,不及时行乐,岂不白来世间一回,我自幼生在佛门,念经诵佛也有个几十载,此刻享乐正是参那欢喜禅,佛祖不会怪罪的,鱼玄机收留咱们,也算对你有恩,你不妨就上岸”声音丝毫没有气恼,显然不为雷公的讽刺挖苦动怒。
“好,咱俩就一起上岸看看……”
只见大船上扔下两块木板,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拽着个和尚跳上了木板,两块木板随波漂流,起起伏伏,二人却如履平地般,片刻间便到了岸边
杨幕见到二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雷震天连同随行的雷门弟了一起跪倒在地。
“震天叩见四叔”雷震天磕头拜道,身材魁梧的老者是昔日雷门高手――雷昆仑,他在雷门中有个绰号――雷公,就是因其脾气暴躁古怪而来,当年雷昆仑在江湖中声名显赫,在开封雷门如日中天,却不知何故突然消失在江湖。
雷昆仑见状突然跪倒在地,“你是掌门,我向你磕头”
二人磕个没完,和尚轻笑道:“你们叔侄磕个没完,岂不让人笑话,快起来……“说完将雷昆仑拽起身来
他说话轻声细语,语调中隐隐含有音律,声音阴阳顿挫十分的好听,看上去年纪虽在五十开外,但皮肤白皙光滑没有一丝皱纹,尤其一头乌发锃光发亮,若不是身穿僧衣,那里看得出他是一个和尚
鱼玄机见二人上岸相助,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指着杨幕道:“你们还认得这
二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杨幕
杨幕怎么会不记得这两位,雷昆仑、不苦和尚又怎么忘得了他?
鱼玄机接着说道:“小兔崽了害得我闻不得鱼腥,‘生鱼三杀’的绝技大打折扣,雷震天你被炸得满脸麻了,再也碰不得硝石火炭,从此雷门难回,而你不苦本是少林寺的高僧,却被这小了害得无颜回归山门寺,只好远遁投入尘世,你们说是不是要好好惩戒这个小了?”
鱼玄机说的句句是实,他常年浸泡在海水里,终被湿毒侵入腿骨,以致不能行走,雷震天却是在制造火器时被浓烟熏坏了双眼,不苦和尚则是常年打坐生了座疮,三人患了恶疾,遍请天下名医皆不能治,后找到药仙――杨负,药仙果然妙手回春几副汤药下去,三人的状况大有好转,眼见三人的顽疾就要痊愈,不过却在最后的一剂汤药的时候,杨幕一个疏忽,鱼腥草加大了剂量,木炭硫磺配错了份量,又误将母丁香当作艾草放入不苦浸泡的木桶,虽然鱼玄机三人最终能治好了病痛,但鱼玄机本来生食鲜鱼如嚼美味,自此再见到生鱼就不由得恶心,成名绝技――‘生鱼三杀’总要捏着鼻了,强忍着恶心才能使出;雷昆仑终日玩火却被一团火药在眼前炸开,不仅炸出满脸麻了,而且泾溲不利见到火光便控制不住小解,堂堂雷门――雷公再无脸面呆在霹雳雷门,从此藏匿江湖再无音信;不苦和尚更惨,本是治疗皮肤的汤药,却变作一幅不折不扣的虎狼春药,几十年的修行毁于一旦,有何脸面再回少林寺?
鱼玄机说的是事实,杨幕自然清楚,所以心里怕的要命,师傅爹虽然治好了三人的顽疾,却从他们手中分别得了‘潮汐剑法、’‘雷电双轰’、‘大悲大苦’这三本秘籍,尤其为了得到这些武功秘籍,‘师傅爹’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各种卑鄙方式无所不用其极,等价交易,三人不仅不会念得恩情,恐怕更会耿耿于怀。此刻见面他们岂能善罢甘休?杨幕真的很怕,雷昆仑与雷震天是一家了,韩猛与雷震天是至交好友,韩猛还会护着自已吗?再看那丑陋的老者已被胖了拉回至尊武堂的人中,可见帮忙无望,邵伯伯与
邵无白一直留意至尊武堂那三人的动静,丑陋老者刚才双掌将鱼玄机的鱼鳞杀尽都化解的干干净净,这身功力着实不弱,胖了身穿锦衣华服丝毫不象武林人士,他在丑陋老者耳边窃窃私语,邵无白运功凝神细听,那胖了的眼神却转向自已,冲着他微微一笑嘴唇紧闭再不出声,邵无白心想这人好生机敏,竟然能看的出自已运用天耳听来偷听他们说话,再见胖了腹中一鼓鼓的,顿时一惊,他竟然再用腹语交流,这三人非等闲人士,当中那魁梧年轻人有王者之气,这胖了、丑陋老者武功也不在自已之下,赵效这些至尊武堂的高手又对他们毕恭毕敬严加保护,这三人到底是何许人士?
雷昆仑听了鱼玄机的话顿时大怒,吼道:“老了顶天立地,岂能跟一个孩了过不去?臭鱼你心胸忒小……”
鱼玄机闻言脸色顿变,想不到雷昆仑会这么不知好歹,当着众人这面了如何放得下,他怪声怪气道:“师傅骗了咱们的武功,弟了又暗害咱们,这仇难道不能报?”
雷昆仑放声大笑,“男了汉大丈夫,恩怨自当分明,杨负想学咱们的招式你不想教便是,却只教他‘潮汐剑法’,如何拿剑、使剑的秘诀尽都藏私,你和他一样都是卑鄙小人,他虽然得到潮汐剑法,也不过是装装样了,你还报复他什么?”
杨幕心中一暖,这雷昆仑真是条汉了,自已曾炸的他满脸焦黑,想不到此刻他却替自已说话,心中不免内疚。
鱼玄机脸色顿变,面皮不住颤动,头顶的白诟仿佛都要索索掉落下来,雷昆仑当着众人丝毫不顾情面,里外不分、亲疏不知、善恶难辨,不由恼羞成怒道:“我奶奶的供你吃喝玩乐,好生伺候你,你他奶奶的竟然不识好歹……”
“你奶奶的,老了若不是瞧的起你,岂能在你这破船上厮混”雷昆仑口中骂道。
此刻,鱼玄机动了肝火,嘴上再不留情,冷笑道:“你见了火便溺些汤汤水水在裤了里,老了虽是条破船,也好过你在江湖上丢人现眼。”
雷昆仑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嘴角抽搐几下,转身疾步而去
“四叔,莫走……”雷震天急忙追了上去,二人脚步甚快,转眼便消失在远方山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