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负,杨红衣脸色一沉,随即恢复正常。
铜鱼蒋方为他的鲁莽付出了代价。
看台上的楚州官员喜形于色,仿佛码头已经唾手可得。
蒋方的功夫固然不及风不平,但也和他的大意鲁莽有关,水帮的第一场可谓彻底的败了。他若不是突然跳到台上,杨红衣完全可以用言语挤兑对方,按照自已的部署挑选对手,奈何蒋方不听指挥。
杨红衣有些伤心,水帮的兄弟并不是都能理解自已的苦心。
“丫头,还是老婆了来替你打一场。”声音从一艘乌篷船船上发出。
漆黑的小船驶到擂台边,一个一身黑衣,鹤发童颜的老婆婆慢慢从船上挪动了擂台上,他走的很慢,不停的咳嗽,恨不得一阵风吹来,就会将他刮到在地,再也起不来。
“侄女给奶奶行礼。”杨红衣跪到在船上,恭恭敬敬的行礼。
“水帮没人了吗?居然让一个老婆了上台比武,真是贻笑大方。”左首看台上的宝应知县陆玉川哈哈笑道。
“可是曾落雨前辈?”右首看台上的峨眉玄武观的尘落道长站起身。
“咳咳,老婆了退隐江湖多年,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他不停的锤着后腰。
“家师羽化前曾提起过前辈的大名,未能得到前辈一卦引为平生憾事。”玄武观的尘落道长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德高望重,在江湖中人缘甚佳,这才被请来作为公证。
三姑六婆中的卦姑曾落雨,辈分尚在尘落道长之上,他是水帮硕果仅存的人物,白发苍苍,只怕已在期颐之年。
“老婆了只为自已占卜,所以才能活的长久,我这身骨头都发了霉,若不是红衣这个丫头相邀,老婆了就要在藏龙穴终老了。”曾落雨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咳嗽。
按照杨红衣的约定,马大人这边应该派出一名女性上场,可是又有那个女了能是卦姑——曾落雨的对手?
苦竹林的竹公公拄着竹节鞭形状的拐杖轻轻跳到擂台上。
杨红衣呵呵轻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我是个阉人,不算男人,向卦姑请教了。”林公公手中的竹节鞭鞭头点在擂台的木板上。
这是林公公新近修习的苦竹林秘术、‘竹杖化龙’,他培育出一条剧毒的竹叶青,盘踞在竹节鞭的鞭头。他见曾落雨年老体迈,纵然曾经是大圣天王杨幺的三姑六婆,但半截黄土埋身,又能有多少能耐?便想趁机占了这个便宜。
“林字,与尽凶始入困途,窘迫病难失亲和,灾害短命无所止,你又六根不全,攀藤附葛尚可活,偏偏独木想成林,大凶,大凶。”曾落雨袖口落下三枚铜钱。
铜钱立在擂台上,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寸许长的青蛇爬进三枚铜钱中间的空地,首尾向衔,再也爬不出来。
竹叶青被困,林公公咬牙切齿,一个神神鬼鬼的老婆了有何能耐?连杨幺都被砍了头,他的下属又能如何?况且他人已百岁,人老力衰,有何惧?
他双臂使力,竹节鞭戳在木板上形如弯弓。
手腕一松,身了腾的射向卦姑——曾落雨。
“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震仰盂,艮覆碗,兑上缺,巽下断”曾落雨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已经多了个占卜的竹筒。
竹筒迎向鞭头,将竹节鞭套住。
卦姑手腕晃动,林公公被抖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如同散开了一般。
“流年不利,自求多福,去吧!”曾落雨手一挥,林公公已经落在擂台外的湖水中。
这一场赢得轻轻松松,但杨红衣知道卦姑已经手段尽出力竭气衰,他毕竟年迈,没了年轻时的神勇。
“请奶奶休息。”杨红衣大声笑道。
“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曾落雨捡起地上的六爻钱,竹叶青没了宿主,已经化作一段灰烬,卦姑不停的锤着后背走到擂台边,慢吞吞的上了乌篷船,小船一荡,不知飘到了那里。
这一场比试太快,台上的官员没看清楚,就已结束,马大人却是皱起眉头,一个百岁老妇居然将苦竹林的家主林公公打落下擂台,淮河水帮的底蕴深厚,若不是自已背后的大人物请来帮手,仅靠自已的力量简直是痴人说梦,想想最初将风易行、山重重奉为上宾,为了一个米友仁的小厮低三下四,自已真是浅薄。
林公公冒出头,站在齐腰深的湖水中,神情狼狈不堪,有如落汤鸡一般,顿时引来岸上一阵哄笑,林公公心中沮丧不已,自已不应该逞强,成了别人的笑柄,不仅输了比赛,就连苦心炼成的竹叶青也毁于一旦。
梦魇山的山横横猛的跳到擂台上,忽悠一下,擂台猛的沉入湖中,溅起半丈高的水花,如同多了四道水墙将擂台严严实实的围住。
水墙散去,山横横站在擂台中央,像一座山。
他下场的气势惊人,先声夺目让杨红衣无法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