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剧烈翻滚的家伙,被费劲的弄上甲板后,便没了任何动静,但那巨大的体型,却还是在视觉上,给了众人一个巨大的冲击力。
足足两米长的身躯,坚硬的外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被刀锋划过时,便发出‘铛铛’的声响。
尤其是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里面布满了森白的獠牙,那感觉,好像能吞下一整头活牛似的!
不管是老太监,还是韩宝儿等人,这还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种恐怖的家伙,一个个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震惊之色。
“侯…侯爷,你将这畜牲弄来作甚?”此时的许敬宗,站在远远的地方,一手捂着鼻唇,目光望着徐毅的这边,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畜牲,在当地简直多不胜数,冷不丁,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头,都快已经成了许敬宗的噩梦,晚上睡觉时,都老是担忧,从门里突然窜进来一头。
因而,许敬宗实在是有些不理解,徐毅将这畜牲弄上船的目的!
“当然是有用处了!”此时的徐毅脸上,挂着兴奋的神色,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后,顿时便转过身来,冲着一脸难看的许敬宗笑了起来。
这话落下时,便从韩宝儿手里接过一把匕首,慢慢的蹲到鳄鱼的面前,沿着鳄鱼的肚子,慢慢的划开一条口子。
鳄鱼的皮质坚硬,若是处理过后,再做成皮靴,那可比什么鹿皮、牛皮的,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
看着鳄鱼的皮子,一点点的在匕首下分离,徐毅便仿佛看到了,长安勋贵们脚上,都穿着鳄鱼皮靴的场景。
心里便不由一阵激动,这可都是白白捡来的钱,谁还嫌钱多扎手呢!
“侯爷,你说的可是真的?”朱平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此时,就拄着拐杖站在甲板上,听到徐毅的话后,脸上立刻便条件反射般的,露出财迷的神色。
这家伙,好像上辈子就是铜钱转世的,刚刚才九死一生,差点连命都没了,可这会儿,一听到跟钱有关的事,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什么?”鳄鱼的血腥味,实在是太过浓烈了,即便是徐毅,这会儿也在嘴上蒙了一块手帕,听到身后朱平的话后,顿时声音闷闷的问道。
“鳄鱼皮靴啊!”听到徐毅的这话,朱平便顿时拄着拐杖,着急的来到徐毅身前,冲着徐毅一脸急切的追问道。
此时,鳄鱼的肚腹已经被剖开,那散发出来的浓烈血腥味,逼的众人都连连后退,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然而,朱平却像是压根没闻到似的,脸上除了财迷的神色,简直都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听到朱平的这话,徐毅正在剥皮的人,不由的抬起头来,望着一脸急切的朱平,不由的笑了笑道“不光这皮子,还有鳄鱼肉也值钱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不由的望了一眼,那边躲得远远的许敬宗等人,忽然冲着朱平便说道“到时候,若是将这鳄鱼弄去长安,在长安开一家鳄鱼肉酒楼,你想想能赚多少?”
“这鳄鱼肉还是算了吧!”只要是赚钱的事,朱平便显得格外敏感,可此时,听到徐毅的这话后,朱平的目光,便不由的打量了下面前的鳄鱼,随即,便冲着徐毅一脸牵强的说道。
这玩意儿,长的奇丑无比的,关键还有如此大的腥味,别说是长安的那些勋贵老爷们了,便是他朱平,估摸着,也是下不去口的!
不过,徐毅说的鳄鱼皮靴,朱平的心里,倒是十分的火热,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开店了。
“没出息!”徐毅听到朱平的这话,鼻子里顿时发出一声轻哼,随即,便不再理会朱平,专心的开始给鳄鱼剥皮。
然而,奈何鳄鱼里面散发的血腥味,实在是太过浓烈了,绕是徐毅,最后也没坚持下去,直接便趴在甲板上,用力的狂呕起来。
不过,一整条鳄鱼,到底还是被分离了出来,巨大的鳄鱼皮,便被晾晒在了甲板上,等到风干后,便可以加工成皮靴了。
就这么一张鳄鱼皮,徐毅估摸着,都能做出十几双皮靴,若是再将边边角角的拼凑一下,那就是二三十双靴子了。
到时候,一双靴子一两百贯,二三四双皮靴,便是整整几千贯,徐毅想到这里时,便不由的咧嘴大笑。
暴利,这绝对是暴利啊!
巨无霸一路沿江而上,直奔内江的洞庭湖,一路之上,便果真如许敬宗所言,稻田越来越少,到了最后时,便只剩下芦苇荡了。
八百里洞庭湖,烟波浩渺,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湖面便蓝盈盈的,仿佛被镶嵌在地上的一颗琥珀。
湖岸边,全是茂盛异常的芦苇,不时有水鸟从湖面掠过,等到水鸟冲天而起时,嘴里便多了一条肥大的水鱼。
当巨无霸的身影,缓慢的驶入洞庭湖时,湖面上还飘荡着几条渔船,几名正在打渔的渔夫,便站在船头的位置,远远的看着驶入湖中的巨无霸。
然而,还没等徐毅这边招呼,那几条渔船,便晃晃悠悠的驶入芦苇荡中,才一转眼的工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了吧侯爷!”许敬宗的脸上,挂着些许无奈的尴尬,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这些渔民们,就像跟他躲猫猫似的,每次看到他出现,立刻就会躲得远远的。
“不着急,这事儿得慢慢来!”徐毅理解许敬宗的无奈,因而闻言后,便顿时转过头,冲着旁边许敬宗,微笑着安慰道。
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就跟这里的环境一样,都是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要想让他们改变这种习惯,又岂会是一两日就能做到的。
许敬业的府衙,就安置在洞庭湖岸边,等到巨无霸的身影,在湖面上挺稳后,几名衙役这才驾着几条小船,前来迎接徐毅等人。
于是,徐毅便留下一部分人照看巨无霸,剩余的其他人,便随同他一起,登上了前来迎接他的小船。
八百里洞庭湖,湖岸边的水路,便四通八达的,河道的两边,全是遮天蔽日的芦苇荡,小船便在这河道中穿行着。
约摸半个时辰后,就在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晕头转向时,眼前遮天蔽日般的芦苇荡,便慢慢的减少,不一刻,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成片成片的田地出现,更远处的地方,还有数不清的茅屋,视线中,便出现更多的百姓,正在田地中忙碌着。
只不过,这些成片的田地,里面种植的,却并非是金黄的稻子!
“这是红薯?”徐毅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惊讶,目光望着两岸边,成片田地里的红薯,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冲着身旁的许敬宗说道。
红薯这东西,早在大唐已经不是稀罕物了,前两年的时候,关中还能看到这样成片的红薯地,可这几年,却是很少再见了。
这东西虽说能够管饱,前几年大唐闹粮荒的时候,红薯、玉米的出现,倒是的确顶了大作用。
可再好的东西,要是顿顿都拿来吃,也会让人吃出毛病,更何况,大唐如今有更好的高产粮食出现!
徐毅的这话,使得许敬宗的脸上,出现些许的尴尬神色,就像徐毅说的,如今的大唐,还真没有百姓,愿意成片的种植红薯。
除非是脑子坏了,又不是闹饥荒的时候,当着更好吃的粮食不种,却非来种植红薯。
然而,许敬宗这么做,却是有些逼不得已!
当初从漠北带来一两万人,还带了几万担的粮食,陛下为此还免除了三年的赋税,许敬宗满以为,这样一来,便轻轻松松的完成三年海口。
可谁知道,到了这里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半年的时间,带着一两万人,都没整理出像样的田地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大半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光指望那些稻田,无论如何,都是没法满足一两万人的肚子。
于是,许敬宗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带了一部分粮食,赶赴荆州那里,换取了大量的红薯过来种植,就准备拿这些红薯,应付接下来的粮荒!
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毅的脸上,难得没露出嘲笑的神色,许敬宗的为人,徐毅是了解的,说这厮自私自利,丝毫也是不为过的。
然而,现在能想到,用红薯来接替粮荒,已经是许敬宗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那些人是干嘛的?”如今已是七月,正是红薯丰收的季节,河道两边的红薯地里,百姓也在忙碌着,但徐毅惊奇的发现,却有一些人,却像在巡逻似的,守在远处没人的红薯地里。
“那是防着被偷呢!”听到徐毅的这话,许敬宗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恼火的神情,冲着徐毅一脸愤愤然的道“侯爷有所不知,这些当地的百姓,自打红薯成熟后,便成群结队的来偷!”
说到这里时,许敬宗的脸上,便露出不厌其烦的神色,深深的叹口气道“许某当真是有些拿他们没办法,简直就是一群刁民嘛!”
徐毅听着许敬宗的这话,目光便不由望向两边的红薯地,目光有些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红薯这东西,虽然对土质,并没有特别的要求,可要是在肥沃的地里,种植出来的红薯,那便是个顶个的大。
就在徐毅望向两边的红薯地里时,甚至都看到了,像小孩脑袋那么大的红薯,看起来,相当的可观!
“既然有人愿意偷,那何不就放开任由他们去偷呢!”片刻之后,徐毅的目光,便从两边的红薯地里收回,望向了身旁的许敬宗,突然开口说道。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徐毅的这话,许敬宗的脸上,顿时便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些红薯可都是顶大用的,日防夜防都来不及,怎么还能让任由别人偷去呢!
“你许某人不是请不来这些百姓吗?”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毅的脸上,顿时便露出自信的神色,目光望着许敬宗时,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开口说道“那本侯就给你来个请君入瓮如何?”
这话落下时,徐毅便忽然冲着许敬宗招了招手,待到许敬宗将脑袋凑过来后,便冲着许敬宗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刚刚还一脸诧异的许敬宗,随着徐毅的窃窃私语声,脸上的表情,陡然间就变得精彩了起来,到了最后时,更是震惊无比的道“当真?”
“你许某人又不是不了解红薯的特性!”听到许敬宗这明显还有些惊疑的话,徐毅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不满的神色,目光望着许敬宗时,有些不满的说道。
“自…自然是了解的!”听到徐毅的这话,许敬宗的嘴角,顿时便微微一扬,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忙不迭的冲着徐毅说道。
只是,这话落下时,目光望着河道两边,成片的红薯地里的红薯时,想着刚刚徐毅说的话,许敬宗的目光里,顿时便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若是,真的事情如徐毅所说,那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的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许敬宗的心里,便不由的懊恼起来,徐毅的方法,倒其实也不是很难,可他偏偏守在这里半年,愣是都没想到。
这说明什么?
许敬宗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让他有种无力的挫败感,感觉这么多年,都像是白活了似的!
“师父刚才说的请君入瓮是什么?”船在岸边缓缓停下,前面就是许敬宗的府衙,趁着众人不注意时,跟在徐毅身边的武媚,便不时的悄声问道。
刚刚徐毅跟许敬宗说话时,武媚就一直跟在徐毅的身旁,耐心的听着徐毅说话,可最后徐毅跟许敬宗说的请君入瓮,却是一字都没听清。
武媚生来就是好奇心盛的人,这样的事儿,听不到也就罢了,可现在偏偏听到了一字半句的,立刻便憋在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很缺德的东西,小孩子还是不要问了!”武媚的这话落下时,徐毅刚想转身开口的,却不料,还没等他开口,老太监的声音,便慢悠悠的从后面飘了过来。
“你都听到了?”听到老太监的这话,徐毅的脸上,当即便露出惊悚的表情,一副活见鬼了似的表情,冲着老太监震惊的问道。
刚刚他跟许敬宗说话时,身边其实就只有武媚一人,老太监跟乔虎儿几人,当时就在船尾的地方,加上徐毅又是耳语,武媚都没听到,老太监竟然听到了!
徐毅的这话落下时,老太监的脸上,顿时便露出得意的神色,鼻子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却是有点懒得理会徐毅,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倒是老太监身后的乔虎儿,看着一脸傲娇的老太监,使劲的挠了挠头后,这才望着一脸惊悚的徐毅,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师…师父跟咱们不一样的!”
“的确不一样!”听到乔虎儿的这话,徐毅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一抹苦笑,目光望着老太监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道“以后看来说话要注意些了!”
有这么一个‘随身听’在身边,万一哪天说了李二的坏话,被传到李二的耳中,那后果,徐毅有点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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