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关上,傅北淮的眼睛不敢眨的盯着手术室的门。
眼下至少于微的情况稳定了,稳定了,那就好。
“北淮,坐着等吧。”看着满心满眼都是于微傅北淮,谭嫣然没什么心痛的,很平静的道了声。
傅北淮淡淡的扫了眼谭嫣然,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凳子边坐下。
“我打过电话了。”傅北淮冷生生的道。
谭嫣然挑了下眉头“是输了我的血之后于微的情况才稳定下来的。”
“这一年之内,如果于微需要输血,你不能有任何条件和反抗。”傅北淮道。
谭嫣然用力的咬了咬牙,于微那种卑微的人物,竟然要她不能有任何条件和反抗的给她无偿输血,她真是何德何能啊。
可她又不能惹怒了傅北淮。
至少她现在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接下来傅北淮的父母肯定会去约他们的父母吃个饭,他们俩也会被要求一起出席……
再之后,就是商定结婚日子的事。
日子一定,她跟傅北淮结婚的事落实。
所有人就该叫她一声傅太太。
无论是她的公司啊,还有她在月城的位置啊,她想做什么啊,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好,我答应。”
傅北淮没再跟谭嫣然说话,也未再看她一眼,仿佛她那个人不存在。
他的视线终究是看着手术的大门,他在等着于微平安的被推出来。
这场抢救手术,整整持续了六个小时,医生换了几批,护士轮流进去。
唯一坚守的是等在外面的傅北淮,以及在里面的李仁。
手术室的灯灭掉那刻,傅北淮像疾风一样,瞬间站在了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的门开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医生,后面是被护士推出的于微。
于微脸色白的像个死人,她紧闭着双眼,如果不是带着氧气罩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傅先生,手术,总算是顺利了,现在就等病人醒来了。”手术主刀医生疲惫的道。
“什么时候能醒来?她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傅北淮问着。
李仁拍了下傅北淮“先把于微推去病房,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吧,他们都太累了。”
傅北淮难得听别人的话,点着头,双手扶住手术床,跟着护士一起推于微。
于微进了病房,傅北淮跟着李仁一起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很轻的被关上。
随后李仁说,傅北淮从未有过的认真的听着。
最后,李仁道“不然你找李姨,或专门的护工来照顾于微吧。”
傅北淮竟然同意的点头“好,我一会就去联系。”
李仁诧异傅北淮这么听的进别人的话。
“对了,那个孩子,我没让他们扔掉,你要看看吗?”李仁转而一脸沉痛的问道。
傅北淮浑身紧绷的站在那里,嘴巴里喃喃着“那个,孩子?”
“成型了,出来的时候还有心跳,只是……”李仁没说,太过残忍。
傅北淮很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眼睛疼了疼才道“看看吧。”
李仁带着傅北淮去了手术室,手术室的角落放着一个用小被子包裹成型的,但这会……
傅北淮看了一眼就撇开头,他不敢看,心尖都在疼着。
本来这个孩子会在他和于微的照料下长大的。
可他来的不是时候。
如果他在于微肺癌痊愈的时候来的,那该多好。
总之,如果要他选,他选的永远会是于微。
只是,这次手术的情况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惨烈。
“你想怎么处理他?”李仁声音很轻的问,就怕吵到了那个小孩。
傅北淮呼吸都艰难,他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突然,他眼眶湿润,眼角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
“你要,抱抱他吗?”李仁哑着嗓音的问。
傅北淮像被定在那里了一样,抱抱孩子?
他做梦都想抱他和于微的孩子。
“我先出去了。”李仁轻轻的拍了下傅北淮的声音,脚步也很轻的走出手术室。
傅北淮的视线则一直盯着那个孩子。
他僵硬的伸出手,抱起小被子。
声音哽咽了起来“对不起。”
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于微不想打掉孩子,为什么在第一次,会那么恨他。
因为,孩子就是自己的骨血。
自己的骨血被人挖了,能不恨吗?!
他亲自抱着孩子去了太平间。
隔天又带着孩子去了火葬场。
他亲眼看着孩子被化成了灰烬,他亲身感受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被剥离出去。
随后他又匆匆回了医院。
他怕于微在哪个时候,哪刻突然的醒来。
他只想于微无论在任何时候,看到的人,都是他。
他回到医院,护工从病房出来,他进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于微惨白如纸的脸,小孩的样子又在他脑袋里转着。
他握着于微的手,喃喃着那三个字“对不起。”
他没有保护好于微,也没能留下那个孩子。
可他并没有后悔,后悔放弃那个孩子。
有舍有得,至少,于微现在还活着。
于微是在翌日的早上醒的,她睁开蒙灰灰的眼睛,没有往旁边看,而是直接盯着天花板。
“微微。”傅北淮惊喜于微醒来。
于微没有回应她,依旧看着天花板。
有傅北淮的声音,说明那个孩子是真的没有,她不是做梦。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被傅北淮抓了,梦到傅北淮命令人拿掉了她的孩子。
可是,原来那不是梦啊,那是血淋淋的现实。
她的孩子,没了,她永远的失去了他……
“微微……”傅北淮又唤了一声。
于微依旧没有理他,他起身,悄悄的离开了病房。
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坐在了病房门口的凳子里。
就算于微恨他,不想见他,他也要守在于微身边。
于微盯着天花板的眼睛酸了,她吃力的伸起手,颤抖的朝腹部放去,但又快速的闪回,就像触电一样,紧接着,心底在淌着泪和血,怎么也止不住。
她感觉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
既然失去了整个世界,她接下来又该怎么活?怎么办?
傅北淮在病房外待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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