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座位上,褚钰陪着母亲坐着,母女两人贴心地靠在一块儿,聊着今晚的晚会。褚钰目光不经意间往后视镜上一瞥,微微蹙眉,“爸,后面有辆车跟着。”
褚岚愣了愣,他这才发现后面确实是跟了一辆车,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顺路的。但一路顺来了这里,确实是有点巧合,他这才微微放慢车速,仔细往后视镜里看了一会儿。
“呀,好像是老大家的车”
他这么一说,吴芳的身子就一僵,回过头去,仔细看了看后头,明显神色紧张。
也不怪她紧张,当老褚家的媳妇这么多年,她还能不知道老大和小叔子的脾气?原本按道理说,一家人,是该搬了家就通知一声亲戚朋友的。但吴芳实在是有些发憷,她心里清楚,老大和小叔子没事都能整出点事来,更别提自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了,他们指不定要怎么说呢。
而且,这段时间确实是忙了点。搬了新家之后,女儿便张罗着给他们夫妻置办些新衣,天天拉着去商场里逛,更是找了好的店面,量身定做。加上拍卖会的事,女儿要拉着她参加,她得知要去那种场合,心里七上八下,也就没心思通知亲戚朋友了,总想着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哪知道,先被大哥和小叔子发现了自家搬家了。
好嘛!
等着看吧,两家势必是又要说道他们夫妻了。
吴芳看着后头跟着的车,又是发憷又是紧张,望着前头开车的丈夫问道:“老褚,怎么办?停车么”
“爸,不用停车。”褚钰接过话来,垂着眼,对父亲道:“该怎么走怎么走,就当没看见,到了南山居门口直接进去,保安就替我们拦了,不会让他们跟进来的。”
褚岚向后头扫了眼女儿,劝解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折腾我们家,想什么时候搞事就什么时候搞事。”褚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声音浅淡,“爸,妈。你们也知道大伯和小叔是什么人,你们要是这样,我去了靖州市读书,可放不下心来。”
这么一句话,比说什么都管用,夫妻两人果然都是一愣,接着脸上五味杂陈,都不再说话了。
褚岚沉默地开车,没一会儿便一打方向盘,车子一转,缓缓驶入南山居。
前面的车子畅通无阻地开了进去,后头却来了个急刹车。
南山居?!
两家人坐在车里,脸色连番地变——他们没看错吧?褚岚一家人开着车,进了南山居?
“这、这地方房子可贵啊”
“我知道,听说里面造得跟园林似的,一套别墅价值七八百来万呢!大点的听说都上千万了呢!一年光交物业费就十来万,咱们苏市最贵的富人区,就在这儿了。”
褚康和褚校两人互看一眼,其余人也是震惊。
以前觉得褚校家业大,可他家再大的家业,也不敢在这里置办房产,那可是一套园林式别墅,几乎就是他的一半家业呀!
两家人立刻就开着车要跟进去,保安却把他们拦了下来。
南山居里的安保设施,都是最先进最严格的,摄像头基本没有死角,全天候有人监控。保安也是从安保公司请的高素质人员,哪个都有点身手,配备齐全。这些人可不跟你讲情面,见了谁都一脸严肃,目光一扫,就能叫人心里一抖。
“抱歉,没有出入凭证和业主的许可,谁都不能进。”保安神情严肃得嘴角都抿着,褚校和褚康两家人,每个人都被保安的刀子眼刮了几刮,活像恐怖分子一般被人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我是刚刚进去的那家人的亲戚。”褚康下车来跟保安沟通。
保安哪里管他是谁的亲戚?谁家住在这里的,没几个亲戚上门来找?都放进去,保安的工作还要不要了?
见保安不肯放人,褚校出来说道:“我是大风建材公司的总经理,不是什么可疑人员。”
保安却依旧油盐不进。
褚校见这情况,这才从车里出来,褚校的妻子张曼提议道:“他们家是刚搬进来的,原来的电话号码打不通了,要不你把他家的电话号码给我们,我们自己联系,叫他们跟你们说。”
“对不起,我们严禁透露业主私人信息。而且,你们有业主的电话也不能进入小区,除非有业主的担保,给你们办理出入许可,且要在业主在家的情况下,通知我们,我们才能放行。”
两家人面面相觑——这么严?
褚康见保安软硬不吃,便拿出他混建材市场那一套,虎着脸上前,脸色发横,“少给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地方的规矩这么死?还没个例外的?我今天还非得进去不可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你们业主是我亲哥,你们还能打我不成?”
他这么一横,保安脸色不好看了,回头使了个眼色,立刻从保安室里出来十来个人,腰间都有电棍,且一个个身形壮实,看起来都是练过的,气势就跟寻常的保安不一样。
褚康一看情况就知道不好——这还来真的?
两家人傻眼了,这才赶紧把褚康拉回了车里,坐在这里商量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开着车走了。
而这个时候,褚钰已经随着父母回到了家里。
一进家中,吴芳便说道:“今晚累了吧?去洗个澡,睡觉吧。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出席拍卖会。”
褚钰看了父母一眼,夫妻两人却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褚岚摆手说道:“去吧,听你妈的话,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妈两个说会儿话。”
这么一听,褚钰便点了头,洗了澡,给父母泡了茶放去跟前儿,便当真回屋歇息了。
大楼客厅外面的露天阳台此刻正是谈话的好地方,月朗星稀,夫妻两个坐在雕花漂亮却又不失现代气息的小茶几前,坐着蒲团,盘腿聊天。
意外的是,吴芳竟先开了口,“老褚,我嫁进你们家这么多年了,有些话我从来不说,今儿我觉得,是该说说了。”
褚岚沉默点头,望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茶杯,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吴芳没说前,就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我还算是个贤妻良母,最起码我从来不在你面前说你们兄弟姐妹的不是,我总想着,不去做这个挑拨离间的人。家和万事兴,去让你们兄弟几个不和干什么?”
褚岚点头,他当初就是看中了妻子的善良贤淑,才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要跟妻子结婚的。
“但是今天女儿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们夫妻两个跟着她去了趟舞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感觉的,反正我看着挺心酸的。女儿挺不容易的”吴芳眼睛发红,眼一眨,眼泪就往下掉,“她要不是看出咱俩会分开好几年,能这么拼命么?人家家里的孩子这年纪,都是父母宠着,想花钱,跟父母要,咱家女儿呢?年纪这么小,就得应付那些场面,别人都说咱俩命好,生了个好闺女,哪知道我这当妈的心里头不好受?”
她说到最后,已是眼泪掉得凶。
褚岚拿了纸巾给妻子,拍拍她的背,声音发沉发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心里也是不好受,咱们这当父母的,没为女儿做过什么,要是连她上个学都得叫她担心,那也太没本事了。我想好了”
吴芳红着眼抬起脸来,看见褚岚深吸一口气,那毕竟是他的兄弟姐妹,可见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心里绝对是不好受的。
“就跟以前一样吧。咱家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都是各过各的,现在什么都有了,也还是各过各的。过年过节的在一块儿吃顿饭,平时就谁也别打扰谁,要能这样,就是最好的了,其他的,我也不求了。”
吴芳看着丈夫,淡淡道:“是啊,能这样就是最好的了。”可是,能么?自家那些亲戚,真能不来打扰他们?
褚岚看出妻子的忧心来,拍了拍她,笑了笑,“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毕竟是这个家里的男人,要是连自己的老婆孩子护不住,我还有什么脸?”
吴芳这才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有了决定,晚上却是没有睡好。但第二天见褚钰起床,却都是换上一副没事了的笑容,做了早餐,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了早点,接着便一起去参加拍卖会。
褚岚和吴芳对拍卖会的兴趣比去晚会大,他们也想看看这些古董是怎么拍下来的,感受一下拍卖会场上叫价的气氛。
褚钰也是有意带着父母,尤其是父亲,日后慈善基金交给他打理,他免不了要接触这些,早点习惯比较好。
褚岚充当司机,让妻子和女儿坐在后头享受,开着车从小区里出来,却碰上了褚校和褚康两家人。
他们明显就是一大早的就聚在一起,驱车赶来,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由于他们都下了车,站在车外,见了褚钰一家的车开出来就招手,褚岚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这才停了车。
吴芳紧张地看向外头,褚钰却握着母亲的手,把车门一关,母女两个坐在车里,压根就没下车。
褚岚站在外头,听弟弟褚康先开了口。
“褚岚,你真是要我们一通好找啊!搬了家也不通知这些兄弟姐妹一声,电话也不打一通,好不容易我们找来了,保安还不让我们进,这小区里面住的是总统么?还这么严。”
褚岚像没听见他的指责,也不多说,当即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了褚康,简短说道:“前段时间太忙,没来得及通知。既然你们找来了,这个是我的手机号码,晚上再联系你们,现在小钰赶时间,迟到了不好,我白天关机,别打。晚上再说。”
说完,他就进了车里,当真一副赶时间的模样,开车走了。
褚校和褚康两家人一大早的赶过来,好不容易堵着了人,却只得了这么句话,自然是怔愣之余,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也钻进车里跟了上去。
眼睁睁地看着褚钰家的奔驰车开去了市中心的拍卖会场外头,一下车,便有不少名流围上来热情地跟褚钰打招呼,并向褚岚和吴芳夫妻握手致意,一家人在簇拥下进入了拍卖会场。
两家人赶紧过来,又是保安出来将他们拦住。
“抱歉,请出示邀请函!”
没有?那还是抱歉。请转身,哪来的回哪去。
褚校虽说家业资产不能跟这些企业家比,可在苏市也是小有名气的,他丢不起这个人,当即便带着人走了。
两家人各自回到家,只能坐在电视机前看拍卖会。
这一看不要紧,当即便震惊地站起来!
怔愣了好一会儿,两家人才急忙给对方打电话。
“怎么回事?盛煌集团董事长?”
“姐夫,我看错了吧?那是小钰吧?”
此刻,电视屏幕中,褚钰随着市高官胡刚上台,以主办方的名义致辞,她一身略微喜庆的石榴红的旗袍,长发用古玉发簪挽着,笑容淡雅。
拍卖会的实况是不进行直播的,在致辞结束后,记者便被请离,但拍卖会进行中的时间,节目也没闲着,对昨晚盛煌集团成立的发布会进行了报道。
看着发布会现场的报道,褚校和褚康两家人心中是连起惊涛骇浪。
他们都想错了!
褚岚家里哪里是卖了几件古玩赚了钱,而是小钰与徐子阳合伙成立ss科技,就连盛煌集团也是褚钰成立的!
这、这
这资产可是二十多个亿啊!
董事长是他们老褚家这么多年一直乖巧懂事、不太起眼的孩子?
两家人面面相觑,已经震惊得难以开口,只知道,褚岚家里是不同以往了。
这天,拍卖会的实况虽然是没有进行直播,但拍卖会结束之后,拍品的价格却是被媒体第一时间进行了报道。因为拍卖会上被拍下的拍品和其价格,无疑会被专家学者拿去研究,做出投资走势,为今后艺术品投资和收藏领域的爱好者提供数据支持。
最受关注的自然是那只青铜小鼎,此青铜器被认定为青铜时期的古董,原本传闻振宇集团的董事长李浩申出价八千万,但实际情况却是被他以一亿的价格拍走,创下了古玩拍卖历史新高,成为了今年拍卖市场的热点。
那幅齐白石的画也拍出了上亿的价格,拍走的竟是安庆集团集团在苏市分公司的老总,也就是苏市黑道的老大赵昌龙。没人听说赵昌龙喜欢收藏艺术品,他在接受采访时只说是安亲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喜爱名家古画。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安亲集团的少当家喜欢。
这两件拍品的价格都属实至名归,但众多拍卖出却的古董里,有一样却是叫人看不懂。
一块被鉴定为明代的碧玉,这件碧玉方雕虽说是年代久远,但品相却不太完好,头儿上有点破损,这样的物件起拍价低,遇见喜欢的藏家或许会不介意地拍下来,但留拍的可能性也很大。
拍卖会上的拍品不一定件件都是珍品,总要有那么点中低高档的档次,且各类藏品齐全,才好为收藏趋势做预测。
原以为这件碧玉雕件留拍的可能性很大,但哪里知道它不但被拍了下来,而且价格很匪夷所思——两千万。
这个价格几度让在场的专家摸不着头脑,更有很多收藏者在听见媒体播报的拍卖成交价时,几度以为这拍下来的人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就这么件品相微有残次的雕件,别说两千万了,就是两百万、一百万,都没人要!
而这个脑袋被门挤了的人在接受采访时,却只是说这是受朋友的委托,至于是其朋友是什么身份,却是没有半点透露。
这件是成为拍卖会的一件小小插曲,随后,人们的注意力便被这才拍卖会的统计吸引了去。
苏市第二届夏季拍卖会,总成交金额167亿,其中,瓷器、字画是叫价的热门。青花瓷因前几年那只以一千多万顺治年间的青花瓷筒瓶,收藏有上升趋势。古家具、各类雕件收藏有上升趋势,钱币、古书籍微冷。
明代的那块碧玉方雕则被单独拎出来,专家特意提醒收藏者——此拍卖价格属于脑抽型,或许是狂热爱好,不建议借鉴其成交价来改变收藏方向。
这样的提醒,惹得不少人发笑,但笑过之后分析了这届拍卖会的成交金额,又不免深受震动!
除去拍卖会,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白手起家,一夜身份曝光,成为一场席卷整个苏市的风暴!
这场风暴很快会蔓延开,省内乃至整个国内。以盛煌集团发展迅猛的势头,再过个几年,会不会是一提起来便家喻户晓的庞然大物?
几年之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但是至少今天,一名少女的模样和名字顷刻之间在苏市风靡!
褚钰在苏市一夜之间成为了传奇般的人物。
不少家长在看过报道之后,叫来自家孩子一起观看。尽管知道不是人人可以如此年少有成,但至少可以以此勉励,作为一个成功的榜样,鼓励孩子上进。
但很多人却是不知道,这个被视作传奇的榜样也有烦心事。此刻,她正陪着父母坐在酒店的贵宾间里,面对着一家亲戚。
老褚家的亲戚又全部到齐了,连两位老人都被请了来。
爷爷褚刚从来就没想到过,这个从小因为不是孙子就被自己轻视的孙女,能有今天这番作为,他在接到老大一家电话打开电视的时候,险些心脏病犯了。
奶奶陈梅自然也是震惊的,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孙女,觉得女孩子能有什么出路,连带着她母亲吴芳也不待见,哪里想到过这孩子不声不响地就来了这么一出?她心里是震惊又觉得尴尬,毕竟自己以前根本不把这孙女放在眼里。
只怕今天这顿饭没这么简单。
这不,刚坐下来的时候,褚校和褚康两家还夸奖了褚钰两句,表示老褚家出了个光宗耀祖的后辈,有魄力有胆识,做得不错。
但即便是这样的话,也是端着长辈的姿态,而且,很快便话锋转了。
“不过二哥二嫂,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大点的孩子,才十来岁就敢叫她做生意。她还在学校读书,懂个什么?运气好弄了两件古董起了家,她还真就敢把这么大的资产交给别人打理?这不跟过家家似的么!她知道那个徐子阳,和那个钱德旺可不可靠?她还在外头读书,这万一要是被人把钱卷跑了呢?你哭都来不及!”这回,褚康先说了话。
“康康说的有道理,社会复杂,还在读书的孩子哪儿知道人心险恶这一说?二弟二嫂怎么也由着她?这实在是胡闹。孩子轻易相信人,你们做家长的也这么天真儿戏,不知道给把把关?”接话的自然是褚校。
褚钰在一旁坐着,神色淡然,转头看向父亲。既然是父母那天晚上谈过了,她倒想知道父母亲的态度。
然后,她会根据父母亲的态度做出处置——如果父母解决不了大伯和小叔两家人,那么,只好她动手。
她动手的话,可能结果就比较惨了。
感受到女儿的目光,褚岚深吸一口气,拍拍女儿的肩膀,站了起来。
“大哥,康康。”褚岚声音发沉,脸上收敛起几分平时的憨厚,多了几分严肃。他这个表情,不由令两家人都是愣了愣,目光定在这个很少在他们说话时发表意见的褚岚身上。
只听他说道:“身为一个父亲,我没能在女儿做这些事的时候陪她一起,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也很自责。但是,我不会因为她已经做了这些事,就对她彻底放手,叫她去干。该把的关,我还是会把。至少我活了半辈子,看人的眼光和阅历还是有的。陈总和孙总我见过了,两个人的人品我没有什么说的。至于两个人能力,我相信女儿的眼光。”
他说的郑重,却换来褚康一声笑,褚校也哼笑了一声,摇摇头,仿佛在说褚岚天真。
“二哥,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见过人家几面?就敢这么说?别说是一面两面,就是十年八年,也都还人心难测呢。”褚康说道。
他还想说什么,但却被褚岚抬手打断了。
他一愣,却见褚岚的一双眼睛盯着他,声音还是发沉,听不出喜怒来,“那么,你说。什么样的人信得过?”
褚康愣了愣,褚校却接话了,“俗话说,血脉至亲,能信得过的当然只有自家人。”
“自家人?”褚岚笑了。
他这不像是开心的笑,而是带着淡淡的嘲讽的笑,把两家人都是笑得互看一眼。
却见褚岚坐了下来,眼睛在自己的大哥和弟弟身上看过,问:“徐子阳是国内民校毕业的,深钻it科技,他的ss搜索引擎现在是国内外最受欢迎的搜索软件,市值数十亿。钱总童年就移民美国,二十七岁博士毕业,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有六七年的经验,不仅是专业人士,还精通英、日、法三国语言,交际方面很有一套。”
褚岚顿了顿,目光再次从自己的大哥和弟弟两家人看过,“好,假如自家人信得过。我把集团交给你们打理,你们是有it方面的技术,还是有比陈总更广的人脉?你们是有比钱总更精通的管理公司的经验,还是比他在交际方面更有一套?换成你们,你们能有他们的能力?”
褚岚看向自己的弟弟褚康,“你能?”
又看向自己的大哥,“还是大哥你能?”
一句话,把两家人说得脸上挂不住了。
“二弟,你这说的什么话!”被说到了自己,褚校一改往日严肃的姿态,站了起来,“我们做生意这么多年,论资历论经验,怎么也比小钰这孩子强吧?我们好心好意提醒你们夫妻别太轻易信人,这好心还遭了你一通埋汰了?”
“论资历论经验,我相信大哥比小钰阅历丰富。”褚岚点头,实话实说。
褚校和坐在一旁的张曼这才脸色好看了点,但褚岚却是话锋一转,“但我现在是问,你们比陈总和钱总怎么样?”
褚康皱了眉头,“大哥,你总把我们跟他们比干什么?小钰才是公司的董事长。身为董事长,她比得上大哥吗?别说她比不上大哥,论人生阅历她连我也比不上!我们这些人,好歹还是一家人,离得近,外人就是能力再好,你能信得过?”
“那你们的意思是,小钰这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不干了,给你们当!是这个意思不?”褚岚问。
两家人愣了愣,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他们是觉得褚钰年纪太轻,什么也不懂,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不放心。那可是二十多亿的资产啊!拍卖会上,据说又进账一亿多,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放心交给别人?与其交给外人,还得提防着背后来一手,把钱给你卷跑了,不如自家人来管理放心。
可想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总要二哥二嫂先开口委托他们才是,不然总感觉好像是他们看中了二哥二嫂家的资产,想从中捞点好处似的。
他们可不是这种人,这么提议都是为二哥二嫂好,他们一家子哪是个经商的料子?
“二哥,你看你这话说的,小心眼了不是?小钰她是公司的董事长,这是铁板钉钉的事!谁也不想抢她的。我们是在讨论公司怎么用人,才能让你们一家放心。陈总钱总,你们要觉得有能力,那肯定是要用,但是公司里面也不能一个自己人也没有,到时候万一有点什么风声,连个给你打报告的人都没有!”褚康点着桌子说道,他觉得自己这些话说得合情合理,很有道理。
“讨论公司怎么用人?大伯和叔叔是盛煌集团的员工?”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看褚岚对付几个兄弟姐妹的褚钰,总算是开了口。
她一开口,便双手交握悠然放在桌子上,神态淡然,目光审视,“如果,叔叔大伯是盛煌集团的员工,想对公司的用人制度提出自己的看法,请以书面形式递交建议书,董事会会根据建议书开会讨论,决定采不采纳。”
这一番话,把一桌子的人都说愣了。
褚岚都转头看向女儿,不同的是,他轻轻点头,眼神欣慰——谁说女儿不如褚校和褚康的?依他来看,褚钰更加成熟。
他觉得他这个当父亲的,是不会担心女儿领导不好一个集团的。
“如果,叔叔和大伯不是盛煌的员工,那么我想请问,你们凭什么在此讨论盛煌集团的用人制度?”在一家子都愣住的当口,褚钰又挑眉问道。
“哪、哪儿还用那么麻烦”褚康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怎么还得开董事会讨论?这种事,不都是老总一句话的事么?”
褚康当然是不懂这些的,在他眼里,盛煌集团也就是资产多了些,员工多了些,这管理起来,还能跟别的厂子不一样?不都是老板一个人说了算?
他闹不懂,却没发现,褚钰突然来了这么一番话,他惊异之下气场已是弱了,支支吾吾笑了笑,“咱们这都是一家人,再说这是家宴,咱们还搞得这么正式”
褚钰淡淡道:“家宴就说家里的事,公司的事,叔叔大伯不觉得说的太多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的!有点成绩了就骄傲了?这都是长辈的在给你提个醒”
褚校一皱眉头,褚钰却淡淡抬眼。
她眼神虽淡,这一眼却带着莫名的冷,让向来严肃威严、镇得住场子的褚校都是一愣,要说的话都停了。
“提个醒?提醒我把我的集团变成家庭式作坊?”褚钰微微勾起唇角,眼里却没有笑意,“我不歧视家庭式作坊,很多公司在一开始就是靠着家族发展起来的,但是家族式的公司发展到一定程度,势必会显露弊端。用人机制任人唯亲,公司管理制度形同虚设,企业决策者三权集于一身。我的公司,从它成立的第一天,就跟我的家族没有关系。而今天它成长起来了,你们却要告诉我,要把它倒回去,变成家庭式公司?呵,你们不觉得太可笑了?”
褚钰还真的笑了一声,继续道:“收起各位那套为我好的理论,我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的企业,不允许有任何家庭成员进入!如果这样还是有人听不懂”她慢慢在一家子人脸上看过,忽然笑得很开心,“请不要再说他比我有资历,比我有阅历,比我有经验之类的话,好吗?”
褚钰说话,神态语气,从来都是不恼不怒,悠闲散漫,说话跟喝茶聊天似的,却能堵得人一句话说不出来。
老褚家一家子就很长时间没能上来话儿。
他们虽然在知道了褚钰搞了个盛煌集团后很是震惊了一把,但之后又习惯性忽视她了。
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还在读书的孩子,什么事还得父母给做主,而二哥二嫂向来性子软,当不起家来,那自然就得他们给当这个家。
没想到,这侄女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样的一番话,他们都说不出来,这哪里是他们家那个长辈说话的时候,在一旁笑眯眯坐着的乖巧晚辈?这明明就是个气度魄力十足、深思熟虑的集团老总!
这孩子,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成长成这样了?
一旁的爷爷胡刚也是惊讶,这孙女一直他就不重视,今天才忽然之间感觉长成了。
一家人不说话,褚岚开了口,“大哥,还有康康,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想咱还过以前的日子,以前我们家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咱们是各过各的,现在还是各过各的。你们两家的生意我从来都没去管过,我们家小钰的事,你们也少费点心,就让她自己做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褚校反应过来,不乐意了,“这是在嫌我们管的多?我们还不是为你们好?”
“哥,你这是要分家么?”褚康震惊地站了起来,看向了老爷子,“爸,你听哥这意思,是不是要分家?”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爷爷褚刚没有说话,奶奶陈梅反而先开口了。
她冷着脸拍桌子,显然是大怒,“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要是有想分家的打算,除非我死了!如今闺女有点出息了,就忘了是老褚家的人了?这要是传扬出去,丢不丢人!”
“你还知道丢人?”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一家子人都愣了愣,转眼看过去,见说话的竟是爷爷褚刚。
“你们还知道丢人?我在这里都觉得老脸挂不住了!褚校、褚康,老二什么时候管过你们两家的事?你们怎么就爱去搅合老二家的事?能不能消停两天!”老爷子面容严肃,颤巍巍站起身来。
爷爷褚刚平时比较沉默寡言,虽然是一位严父,但是从来不会对孩子无缘无故地发火。褚钰想到爷爷对自己算得不错,不由起身上前扶住,边帮他顺气边抿起了唇。
“老头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梅瞪着眼睛。
“我没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你对老二家什么样,你心里想必也有点数,今天的事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褚刚喘气都有些困难,褚钰不停地帮他顺气都不见好。
吴芳一见这情况,也赶紧离座过来扶着老人。
褚康反唇相讥道:“爸,好端端的,你说我们干什么?要分家的又不是我们,是老二家有钱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了!你怎么不说老二,反倒说起我们来了?有你这么偏心眼的么?”
“我偏心眼?”
褚刚气得两眼发黑,说话都没力气了,“没错!我就是因为偏心眼,才养出你们这两个混账!褚校,你当初想创业,家里出了多少钱你应该清楚吧!还有褚康,你没工作的时候,你妈给你垫了多少钱,你算得清楚吗?而老二呢?学历能力都不如你们,陈梅,你有正眼看过老二家吗?偏心眼?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偏心眼!”说完,褚刚用力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行了,爷爷,别说话了。”褚钰皱着眉,垂眸帮老人理气。
褚岚一见父亲被气成了这样,再憨厚的性子,这时也是怒火中烧,气急点头道:“原本我还想着,跟以前一个样,咱们各家过各家的,谁也别打扰谁就是好的了,现在看来,我真是天真了,既然这样,分家就分吧!我褚岚以后过好了,还是过不好,都不用你们管!我不用你们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爸,我们走!”
褚钰点头,当即搀扶着爷爷,与母亲合力,由褚岚领着离开了酒店。
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老爷子,却没管老太太。
老太太孤零零立在酒店包间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褚钰一家开着车走了,她才大怒地一拍桌子,“反了!反了!这是反了!”
褚校和褚康两家人自然也是气得发抖,但看见老爷子不在,总不能把老太太一个人送回村子里吧?这样影响也不好。
以免同村人说三道四,两家人一商量,便暂时让陈梅去了褚康家里暂住。
这一口气不出,两家人心里就堵得难受,当天晚上就没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最终,褚康提了句,“以为经营个公司就了不起了?我在建材市场干的这两年,算是知道这社会有多黑。做生意,不是你打好了明面上的关系就行的,其他方面你更得打点!我倒是认识几个人,想办法让他们给小钰上一课!教教她,开个公司不是那么容易的!别运气好,做出点成绩来,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要知道,长辈过的桥比她走的路都多!
褚康这人性子痞,认为褚钰肯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他去找人给盛煌集团找点麻烦,小女孩见了这些事肯定会怕,二哥二嫂自然也没个主意,最后还是得上门求他们,顺道赔礼赔罪。
但褚康这回是踢到了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