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择一早没去学校,让王叔送他去了苏徵在的医院。
医院的房间里空荡荡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药瓶已经被收走,连桌前的果篮也不见了,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
住院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询问了医院的前台,才知道小姑娘昨天办了退房手续。
苏徵的离开,显得他有些意外。那几天夜晚的痛呓,女孩瑟缩的动作,绕在他心口发烫,怎么散都散不去。
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倒退成金黄的画卷,路过繁华区域,车辆行驶得有些慢,几片叶子被卷入车窗里。
陆星择轮廓浅淡,隐在阳光未涉足的阴影里,那双深瞳幽邃不明,仿佛藏匿着星源万点,他动了动唇:“王叔,去学校吧。”
语气清冷寒至。
手机被摆在旁边的座椅上,屏幕上方闪着幽绿的光,时隐时现。
程逸的消息不断弹出,他垂着眸,看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苏徵去了学校,状态不太好的亚子。
夏日接近尾声,逐渐高起的太阳,即便这样的天气,在外面多待会晒晒太阳也是容易出汗的。程逸说的不太好的样子,大概是她后背的伤。
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呢。
他嗤笑着低低出口。
王叔抬头从后视镜看自家的少爷,冷淡里透着一丝丝无奈,又抬头目视着车前。
……
校霸和鸭舌帽的故事几乎在八中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后来直接被删帖,但是校霸没有当面澄清,也引起了轩然大波,他和她的事情此起彼伏的传着。
苏徵平时在教室里不爱出去活动,从二楼到一楼,带帽子的就她一个。
逆着廊道下楼,总是有人目光随着她,甚至跟着身边的人说着话。
她皱着眉,手中的叠纸被握紧,又扶上帽檐,往眼睛下拉。
这么多眼光坠在她身上,有些不适应。
偏偏有人像是跟她过不去一样,在楼道里快要下楼梯的时候撞她。
背后抵上楼梯口侧边的扶手,结痂的疮口发硬裂开,动作幅度有些大。
苏徵背后有些疼,秋日里的温度有些暖,夹着刚刚的撞击,她额头渗出了薄薄的汗。
那个女生比她矮一些,她抬起眼皮,对方嚣张谩傲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对不起啊,没注意看,撞到你了。”
女生高扬着抬起头,额头上痘印有的深,有的浅粉,塌,坑坑洼洼的,颧骨突出,五官瘪平没有亮点。
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相,却对苏徵厌恶难掩。
苏徵圈子里,八中对于她来说也是新世界。在她的印象里,不记得有得罪过这类人。
周围人聚的有些多,她头上的帽子是那天帖子里的标志性的东西。
不想和这种人有过多的矛盾,她掩着心里的不快,转头说了句:“没事。”
女生似乎不想放过她,见她态度不好,又跟着她下楼梯,拽了她衣角,“你怎么说话的呢?”
“放手。我说了没事。”
苏徵眉心皱着,开口语气刹冷。
“我跟你道歉,你这就态度?”
女生不依不饶,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周围人开始议论起来。
苏徵没理她,扶着楼梯下了楼。
女生看苏徵的态度,心中闷着一口气,下楼推搡着苏徵。
长袖加校服随着气温的攀升,已经不再适应温度的变化,背后有细汗排出,女生推搡着她,幅度动得让她伤口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烦不烦?”
苏徵甩开女生,气息渐渐弱了下来,所有的力气都在扛着背后的疼痛。
感官动作都在无力地支配着她,抓着扶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下一刻,好闻的薄荷草的味道满满的沁进她的鼻子里,她的意识在逐渐下降,却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手不自觉地攀上那株薄荷草。
那几天夜里,苏徵还是睡不安分。
梦里还是那道巷口,苏敬华带着狰狞的笑化身魔鬼,一步步封住巷口的出口带来的光,她被困在黑暗又孤独的边际,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痛得她觉得真实。
她逃不出梦境,也逃不出苏敬华编织的噩梦,一步步沉沦消弭。
而后,她闻到这一阵好闻又清新的味道,耳边一直响着那句少年感嗓音的“我在”。
低沉又悦耳。
梦里的声音温柔纯净,像是最动听的歌声,俘获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