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敏走后,玉儿感觉到有些异样,低头一瞧,手心多了一样东西,却是一笑卷儿锦帛,上面写道“吾与师叔一见如故。如师叔信吾,西南桃花峪里晓霜尊主焚香奏琴以待。椒敏。”字迹娟秀。下面画有一张地图,虽只寥寥数笔,却把去桃花峪的路线、关隘标注得清清楚楚。峪中有一精舍,桃花簇拥,流水环绕,正是相聚之所。玉儿想,终南山72峪名闻天下,都是南北走向,桃花峪却横亘东西,与山脉走向平行,真是匪夷所思。看来,这桃花峪必定是个不俗的地方,不然也住不了晓霜尊主与椒敏妹子如此优秀的人物。
玉儿拉昆仑奴拉到一边道“阿叔,却又有一件事情求告,还望阿叔成全。”装出一脸可怜。
昆仑奴一动不动地道“公主说来听听。”
玉儿道“方才这位蓝衣的神仙妹子约我聚会,左近有个好地方叫‘桃花峪’,你说本公主去还是不去?”担心昆仑奴不让她去,故此搬出“公主”的名号。
昆仑奴一脸严肃道“自小公主想干甚么便干甚么,主母不敢约束,老奴岂敢约束公主?况且方才这位姑娘乃名门正派弟子,她约你去,必有些好处,或食一枚青果,或饮一樽琼浆,或得赠一样仙物,不一而足。‘桃花峪’是个仙境,寻常人等不能进去,既是有人相邀,公主自然是可以进去的。公主快去快回,3日后我们在华阴县城相见,如若不成,20日后在梁州汉中郡治相见亦可。”
玉儿道“原来阿叔也知道‘桃花峪’!我却第一次听说。既然如此,小女子在此别过阿叔,慧娘和众人面前还望遮掩周全。”
昆仑奴道“老奴省得的,公主只管放心。”说罢,喝令众人调转马头望来路回去。
玉儿按照绢书所示沿着岔路打马向西南而行,5里之后果然看见路旁一株状如虬龙的老柳,旁边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径,为野草荆棘所掩,弯弯曲曲,一直通向树木幽邃的远方。
玉儿只得下马步行,遇到荆棘灌木堵塞处,拔出一柄短剑削砍,如此行了数里,但见怪石奇树,嶙峋狰狞,虽当正午,却见不到一丝阳光。
玉儿不以为意。她曾经随父亲征战,万人齐行,熙熙攘攘,声势浩大。她不喜那种喧闹,倒爱一个人溜出军营,信马由缰行到一处高岗,遥望长空冷月。慧娘随身背着古琴,便席地架好,她嘈嘈切切地弹起来。琴声枯古,女子往往难以弹出其中韵味,玉儿却弹得很好。其实,在长空冷月的旷野,对望繁如星火的军营,这便是永恒的琴韵……想象中李郎踏着月光循着琴声而来,在大战的前夜,他们并排坐在怪石前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心也合二为一……今日一意孤行,也是心中想着李郎呀!如果能得李郎策马并辔,在这怪石奇木中踽踽而行,不知有多么美妙和喜悦!
转过一个山坳,前面一座松林,远方一处绝壁,小径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玉儿只得停下来,正要上树探看情形,忽然听到一声马儿惊叫了一声,狂躁地刨着蹄子,接着起了一阵怪风,一头野兽从杂草丛中扑了出来。
玉儿抬眼一看,是一头不起眼的半大动物,浑身上下披着金毛,模样有点像猫,却比猫大了几倍,似虎非虎,似豹非豹,尖牙利齿,相貌凶猛。
自从与豹群相斗后,玉儿再也不害怕各类野兽,但这头野兽扑过来带起一股腥风,甚是难闻,玉儿顿时觉得头昏脑涨,眼中出现幻觉,天地山石旋转了起来。她闭上眼睛,依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勉强握住工布宝剑,只在身前画着圈儿,寒光点点,将野兽拦在外头。
玉儿心道“却是为何,难不成这是一头异兽,似饕餮一般?”摇了摇头,脑袋里似塞了泥土,越来越沉。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天地旋转得更加厉害了。
正在危难之际,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咯吱”叫声,另一头动物拦在玉儿身前。
“玉兔,是你吗?”玉儿欣喜地叫道,手中的工布宝剑停了下来。
“咯吱,咯吱。”玉兔回答,好像在喊“公主,公主。”
“小心,这只怪兽嘴里能喷出瘴气,令人头昏眼花。”玉儿提醒玉兔。
“咯咯,咯咯,咯吱咯咯。”玉兔快速地在玉儿身前挪动,叫声仿佛是擂响的战鼓,每一声都令对手胆寒。
玉儿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试着睁开眼睛,也不再天旋地转。细瞧了瞧,身前正躬身备战的正是灵狐玉兔。
玉儿轻声呼唤道“玉兔,姊姊来帮你。”便仗剑上前一步,与玉兔并立。
玉兔斜眼觑了她一眼,仿佛是说“快快退下,怪兽有毒。”
玉儿正要说话,却见那头金色皮毛的野兽低沉的咆哮着,猛地呼出一口气来,如毒蛇的口气般腥臭无比,玉儿没来及叫一声“哎呀”,栽倒在地。
玉兔四脚猛地蹬离地面,迎着腥臭的风朝怪兽扑了过去。
几番较量之后,玉兔与怪兽都挂了彩,打了一个平手。
怪兽觑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玉儿,使出了阴险的一招,突然间朝玉儿扑过去。
玉兔为了保护玉儿,横着跳了过去,拦在怪兽之前。
“咯吱!”玉兔惨叫,腰间被怪兽咬了一口。玉兔赶紧调转身子,全身紧绷,怒不可遏地朝怪兽扑去,其势不可抵挡。
怪兽只露出一丝犹豫,背脊上便挨了玉兔一口。
两只野兽落地,眼睛都红了,好像滴着血一般。
玉兔已经打定主意要钻入怪兽口中,似屠豹般将其开肠破肚,正在此时,不远处树上跃落一个女子,正是玄女宗首徒椒敏。她嘴里“咕噜咕噜”地叫着,怪兽便不再理会玉兔,调转头与她对峙。
椒敏嘴里不再叫唤,半蹲着,全神贯注地瞅着怪兽迷蒙的眼睛。
怪兽眼里迷蒙渐渐地消退,狂躁心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紧绷的身子随即变得松弛。
“咕噜,咕噜……”椒敏伸出一只手去,似乎在等待宠物的归来。
怪兽找回了熟悉的感觉,用“咕噜咕噜”的温情叫声回应,放心地低下头颅,尾巴不停地摇晃,温顺地一步一步朝椒敏走了过去。
椒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身子却依然保持搏击的姿势,待怪兽走到半丈之内,猛地跃起来,两只手掐住怪兽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目露凶光地对着怪兽的嘴脸“嗤嗤”地叫个不停。
怪兽闭上眼睛,身子变得僵硬,似一条死蛇般挂在女子手上。
椒敏心知怪兽彻底顺服了,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恢复了常态,轻轻地将怪兽放下,任它僵直地躺在地上。
玉兔“咯咯”地叫了两声,甚是柔情。
椒敏张开双臂,玉兔便跃入她的怀中,将头埋入她的臂弯,其状十分惹人怜惜。
“啊,那畜生竟然敢伤害你,我该吩咐婆子饿它3日3夜,不,10日10夜,外加顶格的体罚。”抚摸着玉兔的毛发,便要从怀中掏出药囊诊治。
玉兔摇了摇头,扭转身瞧着玉儿,眼里满是关怀地低声叫着,似乎在说“这是我的朋友,快帮帮她吧,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儿。”
椒敏笑了笑,故意道“她才不是普通人呐!得了智通长老一成功力,几乎与我不相上下。不过,这猞猁之毒是极厉害的,虽然只是嗅了嗅,依旧得睡几天几夜。也罢,她是尊主的姊妹,我当唤她一声师叔,况且不久之前我们尚在一起战斗,让我来瞧瞧吧。”说着,轻轻将玉兔放在地上,自己将玉儿抱在胸前。也没有用甚么特殊的方法,不过掏出一个墨玉瓶儿拔掉塞子放在玉儿鼻前晃了晃,玉儿便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敏姑娘,原来是你。我到了桃花峪中吗?玉兔呢?那头怪兽呢?”玉儿醒来后一连问了还几个问题,还待要问,椒敏的手指压上了她的嘴唇。
“我只当你是个公子!”椒敏脸色绯红地道“却如此温香软玉,原来你的英武逼人都是伪装出来的。却要怎么装,能不能教我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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