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的昼夜兼程,元景孤身一人终于来到了南疆的边界。
而此时此刻的凰绯清也正准备前往尚都国。
一个往南走,一个向北走,彼此都不知道正在偏偏靠近彼此。
凰绯清将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都城那边有玥姬和慕云擎,就算凌王动静再大,也不可能明刀明枪的来,故而凰绯清不利着往回赶。
正巧马匹也需要储备一些水草,凰绯清带着三五个从白琼身边调来的人,低调的走进了一家小客栈。
“大小姐,我们先去准备准备,您稍作休息。”
他们十分聪明,既然被派到凰绯清的身边,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身份给凰绯清添麻烦,他们提前将“圣女”的称呼改成了“大小姐”。
大小姐对他们的举动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嗯,小心点。”
“属下明白。”
稍后,凰绯清喝了点茶水,吃了些热菜。
眼见天色渐晚也不便继续赶路,索性吩咐下面的人暂且在客栈休息一晚,待明日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不知道是不是归期已定带来的轻松感,凰绯清这一觉睡得格外的踏实和轻松。
迷迷糊糊,她似乎闻到了一阵格外熟悉的青竹香。
那气味,淡淡的,清清的,微妙间仿佛还夹在着醉人的药香。
凰绯清躺在床上半缩成一团,口中依稀呢喃着根本听不清的呢喃。
阿景……
阿景。
声音虽然不大,静静坐在床边垂眸凝视着她睡颜的男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那么想我,当初为何要说那些伤人伤己的话。”身旁传来一声清冽的声音,如裂帛般好听空灵的天籁之音,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撩拨在心弦上。
如小猫儿的爪子挠在心上。
一下一下的。
凰绯清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怎的,睡眼忽然间就缓缓的睁开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凰绯清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瞬间吓得一哆嗦,朦胧的睡意骤然间烟消云散。
乖乖,她做梦的时候似乎还梦到元景了。
下一秒睁开眼就看到了真人。
凰绯清下意识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汇上男人平静且炽热的目光,说话都有些哆嗦。
“你,你干嘛不说话,还有……你偷偷摸摸的坐我床边做什么?”
偷窥?
她以前怎么不记得这男人有这爱好。
“不是你想我了?”
男人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意思再明显不过。
因为知道她在想他,所以他就来了。
凰绯清眉心突突的跳着,别过脸,不去看他一身白衣的颀长身影。
他就直直的坐在床边,皓月之下,遗世独立,犹如谪仙下凡,身上不带一丝凡尘的气息。
想当初,凰绯清可不就是被他这般的模样和气质,迷得七荤八素的,不可自拔。
“你……”
“清儿。”
二人同时开口,话没说两个字,两两相望,所有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若说凰绯清心里不别扭那都是假的,往日的那些残忍的话犹在耳边,让她突然对元景露个笑脸来,她做不到。
“那日我已经与你说得很明白了,是个有脸皮的都有自知之明,你…还来做什么。”凰绯清敛下目光,声音压得很低,浑身散发着冷气,生人勿近。
“清儿,能不能不与我置气了。”元景干哑着声音,说完这句心里话之后,心也跟着抖了三抖。
这么多天他想过了,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家里的事情,自己的过去,包括他这个完完整整的人,都应该毫无保留,不带一丝隐瞒的告诉他最爱的女子。
元景深刻的检讨了自己,希望能够得到凰绯清的原谅。
听到他的话,凰绯清的心震了震。
说句心里话,关于元景的身份,身世早在凰绯清调查得知的时候,一开始是挺生气的。
可这并不是他们吵架的真正理由。
凰绯清的情绪之所以爆发,是带着前世的不甘心,怨愤全数爆发冲着元景发火。
现如今他委屈巴巴的道歉,凰绯清不仅气火全消,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
更何况。
在得知那个预言之后,凰绯清对于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开始有些动摇了。
“你看上去脸色并不是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元景一颗心都在凰绯清身上,目光落在她那张消瘦了一整圈,还格外苍白的脸,作势要给她把脉。
手还没触碰到她的手腕,凰绯清快速抽开了手,“不用了,我很好,不劳你费心。”
“不舒服的是你,可真正疼的是我,别任性。”元景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嘴唇却红得像是喝了血一样。
凰绯清突然间沉默了。
天知道元景是拖着这副身子日夜兼程遭了多少罪来来到这儿。
她若是再出口伤人,万一刺激到了他如何是好?
“好了,不就是把个脉,给你看看就是了,何必要装作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国师大人的风骨呢?”
嘴上说着不近人情的话,一转眼,手还不是乖乖的递到了元景的面前。
男人瞧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嘴角不动声色的扬起了个微小的弧度。
二人相顾无言,凰绯清乖巧的任由他探了脉,随后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的下了一盘棋。
“喂,看你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到底多少天没睡了,这么熬下去吃得消?”
凰绯清原本打定主意不管他了的,奈何看着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那么白,她的心还是软了。
罢了罢了,万一到时候死了还不是她难过,她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不要命,我还想让你多活几年听我的使唤。”
凰绯清一把拽过元景那只冰凉的手,三两步将其推到了床榻之上。
“清儿……”
男人五黑柔顺的长发倾斜在雪白的被单上,抿着血红的嘴唇,伸手的瞬间轻不可闻的触碰到了凰绯清的脸。
霎时,两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指尖很冷,比腊月的寒冬似乎还要冷上三分。
然而凰绯清感受着那双手抚摸在她羊脂如白玉般的面颊,不仅脸烫,耳根子烫,就连心仿佛也被放在了炽火上烤着。
“呵,清儿,你脸红了。”男人开心的笑了,眉眼温柔如水。
凰绯清心神一荡,矢口否认,“你眼花了。”
该死,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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