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至尊,无上人皇,高大挺拔的身躯,烟笼雾罩的青袍,终日守在这方碧湖之畔,清风一缕,吹起他墨色发丝,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
林夕微微蹙了蹙眉“那,关我什么事?”
将离“……”
人间真武界大顺皇朝的圣山中,一个三界神魔谁都不会想到的地方,隐着三界神魔谁都打不过的人皇。
上一回来到这里,子玉是心事重重。
后来听到她说,尽管隔着这十万大山,人皇也早已欣赏过了他的…绝美风姿。
第二次到访…他依旧心事重重。
不谈关于自己的那件事。
此刻他站在这里,看着不远处那道至尊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想到的全是过往岁月里师尊的殷殷教导。
人皇是如何如何的厉害,人皇是如何如何的伟大,人皇是如何如何的…英俊,人皇又是如何如何的重礼。
可眼下他安静的站在这里,只能看到人皇一个无论如何不肯转过来的傲娇背影。
完全看不到正脸不说,来之前与将离闲聊的那几句,总让他对这个“自己老婆死了既救不了也报不了仇”的人皇,与厉害和伟大这两类词汇,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但万事不提,师尊曾经教导过的“假如人皇突然出现,你该行什么样的大礼”,如今是当真派上用场了。
只是他们一落到这月落湖边,将离便直奔主题,叨叨叨叨,让他完全没有空隙来行这个礼,他就只好这么一言不发的站在这里,心中别提有多别扭。
故而眼见人皇那句“关我什么事”之后,将离愣神的一瞬,子玉立马上前一步。
可就在他要行礼之时,林夕忽然便转过身来,嗖的一声,拿着那根竹制的钓竿端端正正的指着他,认真道“你要敢跪下,待会儿我钓上来的鱼就不给你吃。”
子玉“……”
他很早时就知道,他是被人皇从昆吾山里抱出来,送给他的师尊做弟子的。
虽不知几分真假,但将离也曾说过,当初是人皇将他抱在怀里,抱了一路,见他生的漂亮,还……亲了他一口。
但那都是幼时了。
记忆中,那是从未有过人皇容貌的任何印象的。
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一本典籍能够留下人皇的画像。
于人皇这样的至尊而言,皮相已然不是皮相,一丝一缕,一分一毫,都是天地大道,秩序法则。
但说一千道一万,此刻他这样明明白白的站在这里,看到林夕的那张脸,子玉发自内心的只想感叹一句。
人皇好看的简直不像个男人。
子玉完全的愣住了。
然后就看到见他果然没有继续行礼后,林夕转过了身。
继而朝将离感慨了一句“上一回隔着山,终究是个虚影,如今见到真人……小离,你这个新欢,真是好看的都不像个男人了。”
子玉“……”
将离瞪了林夕一眼“你才不像个男人!”
林夕挑了挑眉,没说话,手腕一抬,又将钓竿甩进了湖内。
气的将离转头就走,拉住皱眉不语的子玉,往不远处的小木屋走去。
远远地,从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记得先把水烧上。”
子玉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只道“烧水做什么?”
将离仰头朝天翻了个白眼“做饭!”
做饭?为什么做饭?给谁做饭?
一脚踹开厨房门,将离随手挑了几根万年灵木劈出来的柴火,往灶下一塞,一声清脆利落的响指,便燃起赤色的烈焰。
轻叹一声,将离无可奈何道“没听他说吗?一会儿会有鱼钓上来,除了给他做饭,还能给谁做饭?”
子玉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人皇为什么还要吃饭?”
“闲的呗。”
赤色的火焰温度极高,片刻的功夫便烧开整锅的水,一掀锅盖,腾腾的蒸汽。
一回头,将离颇不耐烦的叫了一声“水烧开了,鱼呢!”
眉尖一挑,子玉一把拉住将离的胳膊朝后一退,而后便见半空之中,一尾肥硕的白鱼,扭着身子便朝那锅沸腾的水里飞去。
哗啦一声,鱼入锅内。
将离手持着锅盖,眼疾手快,一把便将锅盖盖上,将那尾肥鱼给死死扣在了锅里。
两指微搓,灶下红焰的温度猛然间攀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砰的一声,灶下灵木便化为了飞灰。
几乎是一瞬间的,一股浓浓鲜香便从锅内飘了出来。
再一个响指,火焰熄灭,揭开锅盖,手起勺落,一碗原汁原味的鱼汤便出锅了。
看的子玉瞠目结舌“你还有这个手艺?”
将离摆了摆手“什么手艺不手艺的,一碗鱼汤而已,柴好水好鱼好不用放料,只要能把火候掌握好就行了。”
说罢,又从架子上取过一只雪白的瓷勺,盛起一勺,搁在嘴边吹了吹,朝子玉唇边一送,歪头笑道“尝尝看?”
子玉一怔,低头饮下那勺汤,细细品过后,抿唇一笑“好喝。”
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里的林夕,默默端走了剩下的汤。
往外头的木桌上一放后,他摇头一叹“明明是我的水,我的柴,我的鱼,倒成了你拿来的工具,小离,你没有心。”
“我本来就没有心。”将离丝毫不在意,拉着子玉便一同来到木桌边坐下,“不像你,什么心都有,就是没有良心。”
慢慢咽下一口汤,林夕风轻云淡的笑笑“我的良心不是都被你吃了么?”
他又学陆童说话了。
将离翻了个白眼,她会怕他学陆童说话么?
勾唇一笑,她又盛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子玉嘴边“我还不是怕狗吃了之后都比你有良心?”
子玉的那口汤呛住了。
将离从储物戒里掏出条手帕来替他擦了擦,其手法之妥帖温柔,仿佛在伺候一个只有嘴巴还能动一下的残障人士。
林夕“恶心。”
正当他还要说些什么时,只见一道碧色的影子“嗖”的一声从湖岸边窜了过来。
伴随着林夕那声“诶,别!”
残障人士子玉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这道绿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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