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点了点头“未舟是未招的孪生妹妹,与她一同拜师,如今是你的十九师妹。不是说未招都跟你说过了么?”
寒笙目光僵硬的摇了摇头。
那边厢,她这十九师妹未舟真不愧是未招的孪生妹妹,不仅长相身形一模一样,就连动作反应都出奇的一致。
皆是半点不觉尴尬,只一派天真烂漫的笑“原来是师姐呀,我还以为是师娘呢。”
然后跑过来坐在她旁边“嘿嘿,师姐莫怪,从前在家时,我爹爹和娘亲便是这般,不怎么…”
寒笙抄起勺甜汤就往她嘴里塞“别说了,师姐知道了,你爹爹和你娘亲不怎么热衷修行,常常在一起吃饭饮酒,十分恩爱。”
未舟愣了愣,咕咚一声咽下那口汤“师姐怎么知道?”
寒笙忽然觉得心中十分疲惫。
颜渊很自然的解释道“是你姐姐说的。”
未舟惊咦一声“姐姐已经出关了吗?”
“嗯,昨日出关的。”
寒笙不知道师尊是怎么做到连续两次面不改色的面对这种尴尬的,可能这就是上神大成境强者的境界吧。常人难以理解,也难以企及。
所以她还是不奉陪了,你们师徒俩慢聊吧。
寒笙溜了。
迎着满山的邪风,当夜她就做了个噩梦。
好吧,其实那梦本身,并不能算个噩梦。
她梦到师尊一脸淡定的抱着她,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给这一山的弟子做师娘,然而还没等她同意,便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两个小丫头,张口便管她叫师娘……
寒笙记得,师尊有一回曾对她说起过,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头三界毁灭,众生皆亡,天地哀鸣,大道陨伤。
那无疑是一个噩梦。
倘若以此作为噩梦的评判标准,那么她那日做的梦,是半点够不上噩梦的边的,毕竟梦里头一个人都没死,天地也都好好的。
但与师尊不同的是,他老人家醒过来之后,不必因为自己梦见三界毁灭就愧对三界,也不必因为自己梦见众生皆亡就愧对众生。
他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又没做什么毁灭三界众生的实事。
可她不是啊,她身为师尊的弟子,怎么能梦到这种事情呢?若叫师尊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她?
真是要命了,她这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自那日梦醒,寒笙心中极端懊恼的整整躲了颜渊一个月,吃饭时几乎将脸埋进碗里,一言不发。
不管师尊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一句话“我很好,我没事,师尊多虑了。”
彼时,见她如此躲躲闪闪,终日魂不守舍,颜渊自然要多虑,虑她难道对他无意?是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即便如此,那也不管了。
他已经认定她了。
尽管反驳将离时,他言辞激烈,态度肯定,但说老实话,颜渊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算喜欢寒笙。
因为他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挑不出任何一个可以明明白白拿来当证据的时间。
但当那日席间,未招冲进来,惊奇的喊出那一句这位是师娘吗?
颜渊傻了一会儿之后,整颗心,整片魂,整个人,翻天覆地。
十二万年了,他从人间来,登临无上天,为神为尊,已经十二万年了,虽然总说并不排斥娶妻成家这件事,但从来也不会去想。
不会去想与什么人谈情说爱,也不会去想与什么人结为夫妻,更别说那些婚后生活是何种模样了。
但当未招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几乎一瞬间就翻天覆地的想到,这就是他想要的夫妻生活。
他愿意并且喜欢这么生活。
愿意守着她闭关,守着她出关,也心甘情愿将时光蹉跎在厨房和饭桌上。
至于喜欢,喜欢她听他说话,喜欢她吃他做的饭,喜欢她每天夸他一百遍。
如果夫妻的定义是,一个人同另一个人因为一道誓言,从此携手一生,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不离不弃,生死相依,那么他要这个样子的。
对他来说,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由从未想过到心中认定,就那么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然后给那个凭空就要把自己呛死的姑娘顺了顺气,他回过神来。
这是他想要的夫妻生活。但他所想的,应该在这样的生活里和他千年万年这么走下去的人,却是他不能娶作妻子的弟子。
颜渊几乎能感觉得,就那么一个瞬间,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在瓦解他的修行。
誓言反噬。
要命。
闭上眼,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又做了决定,不论付出何种代价,找到将离,想办法将那个誓言解除,在此之前,能压制就压制,压制不了的……
压制不了的,只能反抗了。
一生行天道,护天道,一路修行破天道,也逆天道,这后果虽然严重,但若到那个份上,他也没什么好怕。
从前未认定时无所谓,认定了,那么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了。
并且,没有心思的时候,十二万年也不算长,可哪怕心中有了一点想法,多等一日都是折磨。
他想立刻把她娶回来,将这种生活真正变成夫妻生活,长长久久的确定下来,一日都不想耽搁。
至于她是否与他一般心思,重要,但也无所谓。
有意更好,无意,婚后慢慢培养就是。
这般之后,尽管寒笙那一个月都很明显的躲着他,颜渊也并未对这个决定有任何的犹豫。
他着重思虑的是该如何解决和将离的那个赌约。
“所以你想如何解决这个事?”故事外,万事不提,将离只问颜渊这个问题。
这便是重中之重了。
重要到即便他此刻醉的彻底,也还能一瞬间将体内酒气炼化干净,端端正正的坐好,极认真的看着将离。
“我想过直接将她逐出师门,但你也知道,当初那个誓,我们发的太随便了,最终究竟如何辖制,我也说不准,只怕…”
“只怕她曾经做过你的弟子,哪怕逐出师门,终究也会引起反噬。”将离皱了皱眉,“这样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