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了几日的张清婉,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为此,她得感谢如今这个边境动荡的时局。
她跑到了帝后跟前,提供了一个为君分忧的办法--听说东虞那位新登基不久的小皇帝素爱美人,不如以和亲之法平息边境战事。
其实自古以来,百越与东虞这两个永远在领土问题上掰扯不清的国家,原本便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和亲传统,毕竟国力再强也不能永远的打下去。
这么些年来,百越皇帝在边境问题上也不是没有思考过和亲的办法,只是东虞上一任的君主是个男帝,可偏偏他的膝下全是皇子不说,连宗室里都挑不出适合和亲的女子,不是年龄不合适,便是身份不合适。
故而他才直接派军队出征。
但如今形势不同了,东虞的如今执政的是位女君,故而张清婉的一席话最后还真的改变了百越皇帝的看法。
屏退了左右,张清婉道“过去东虞那位精明的老皇帝的确很难糊弄,但听说如今这个小皇帝却是个十足跳脱的性子,纳起妃来从不挑身份,且据说还是个两头沾染的,宫中男宠和女姬一样多。”
“依臣妾看,陛下也不必从宗室里挑人嫁过去,反正这蛮野之国的小皇帝也只喜欢貌美的,从民间找几个美人送过去便是。”
至于人选嘛,除了近来风头最盛的南山楼三美,还能有谁?
百越皇帝当即便密召南山、春时与招招三人入宫。
君王有令,一介平民,何敢不从?即便南山楼的背后是厉鬼操纵的千秋书院,也不能公然反抗一国君王。
这事情说来有些荒唐,但世事有时便是如此。
更荒唐的是,南山三人入宫面圣后,有那么一瞬间,这位百越的皇帝甚至已经忘了召三美入宫的初衷,只看着这样三幅出尘绝世的面孔发呆。
未见南山时,这位皇帝老儿想的是,一介市井琴师,能有多美?这样的身份派去和亲,当真能平息战事吗?
见过南山后,他愤恨的想着,如此姿色的美人,就这般拱手让给东虞皇帝?
不,百姓传的对,这是他们百越国宝,送国宝去和亲,当然要狠狠剜下东虞一块肉去才行!
在那双明明只有黑白二色,一眼望去却好似打翻了整片江山的春天,盛满了山野烂漫的眼睛里,百越皇帝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想好了计划。
一个有些疯狂,但他知道,一定会成功的计划。
在这个做了几十年皇位的人的计划里,首先自然是将南山、春时与招招的身份扶正抬高。
然后明面上只以三美换取两国和平,恢复贸易,待将三美送到东虞后,与那小皇帝见了,再亮出底线来--若要得到三美,则东虞要以历来与百越有争议的边境十城换取!
不得不说,这位皇帝对于南山的美貌,可以说是当世最有信心之人。
至于南山、春时和招招三人的意愿,他们是否愿意代表百越去和亲,完全不在君主的考虑范围内。
国有需,民岂不从?
而另一头,南山三人莫名其妙被召入宫,见了个皇帝,又莫名其妙接到一个要去和亲的命令后,还未反应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清婉便买通侍卫,将南山带到了她宫中一见。
看着这个被百姓比作神明一般美貌的南山先生,曾经也是惊艳一方的美人的张清婉久久不能言语。
雅也好,俗也罢,人类的本性之一就是追求美貌。
但好在人类的本性里除了美貌,权力和金钱也是极重要的一部分,张清婉收回了与南山对视的目光后,目中隐隐露出一股自卑到了极点的自傲。
她明明白白的告诉南山,让他和那两个女孩子去东虞和亲,是她的主意。
还有,她已经知道南山和司卓的事了。
“她不舍你,但你会为她这样做的对吧?”
“既然先生心里有她,心悦于她,那么为了她,先生会愿意去做这件事的吧?为了她的前途,也为了她的安危……”
“先生若不去和亲,那么我的阿卓可就要上战场了。战场无情,先生难道想看她战死沙场吗?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张清婉的这两句问,语气真诚到了骨子里,任谁也不能否认,这是一个爱子至极的母亲。
所以因为爱子心切,对旁人提出自私的要求,也像是理所当然。
而南山,他什么情绪也没有。
看着这个精心保养、容颜依旧的宫妃,除了最初的一点惊讶之外,目光平淡的像是在看天边的一朵云,或许还不如看云时来的有精神。
而面对张清婉的这一通逼迫,南山也只说了一句。
“原来这世上真的能有人将灵魂分为两半啊……”
淡淡的说完这一句后,南山便转过了身,似乎要就此离去的样子。
没得到肯定答案的张清婉自然让侍卫拦下他。
这个同样有着一张艳丽容貌的女人,目光凌厉的锁在南山面上“阿卓为了先生,不惜违抗我这个亲生母亲,先生却不顾她的死活吗?”
“况且以先生的身份,即便留在百越,也永远无法和阿卓在一起的,先生应该知道这一点吧?”
南山回过头。
张清婉冷笑一声“本宫知道先生素有琴圣和医圣之名,可一日为妓,终身下贱!”
“阿卓是公主,是千金之躯,你留在她身边,除了让她被世人嘲笑、毁了皇室体面,还能做什么!”
她说的疾言厉色,气势惊人,本不是个高位嫔妃,却堪比中宫皇后的架势。
可南山的回答,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似的。
南山只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张清婉,道了一句“她不是公主,她是你的孩子,对她好一点。”
就这么一句平淡至极的话,张清婉盛怒“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南山看着她,点头“是。”
随后在张清婉惊愕至极的目光中,拂开拦着他的侍卫和几把明晃晃凛冽人心的刀锋,南山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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