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有些疑惑的看着子玉“我去无色天等你的时候你的那个侍卫还没死,那对小鸳鸯倒是先行一步下了黄泉,只不过先留在了天子殿,我也没有去见过,但他们应该晓得分开关押。怎么了么?”
“没有什么。”子玉摇了摇头,眼望前方,“只是想到以天涯那样忠心的性子,若你将他们三个关在一处,他大概是忍不住会为我报仇的。”
报仇?
是了。夺妻之仇。
将离笑了一声,又缠上来抱着子玉的胳膊“他这样忠心为你难道不是至死也遵循你的命令,不去伤害那对小鸳鸯么?”
“不过说到这个,我倒很想问问北阴君,当日在崔家,你还曾亲手救过这夺你未婚妻的崔诀一命,请问你如今是什么心情?”
子玉照旧是不厌其烦的将她推开,神色倒不如她所想,很是无谓“我那时又不知道他们日后会私奔。”
将离也照旧是不厌其烦的贴上来黏住他“那假如你知道呢?”
知道眼下他救下的人,未来会拐走他的未婚妻子么?
子玉想了想“谢谢他吧。”
“……”
将离表情凝固了一下“你是不是因为长得太过好看了,所以神志就不太正常了?谢他什么?夺妻之恩???”
子玉没有理会她前头那句,至于后面那句,他也只是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再次将她推开。
理了理被她弄皱的衣袖,他淡声道“走了一路,你说了一路,不过是想叫我明白她的苦衷和委屈,虽不能完全认同你的观点,但你说的关于她的许多事我从前的确不知。”
“如今都知道了,也就不再糊涂了,如你所说,能否悟出些什么,我也只需要知道这些便是,见便不必见了,我同你去天子殿,只还有几句话要对天涯说。”
将离挑了挑眉“倘若你能明白这些的确不见也无所谓,不过这件事、这两个人你当真便没有别的处置了?”
子玉微微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望着她,安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像是在思考她的话,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二人才好一般。
然而他目光慢慢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后,却忽然伸手将她发钗扶了扶正。
就在将离以为他这般冷淡神情,果然还是不愿放过那私奔二人时。
子玉看着她的眼睛,却是十分严肃道“私下里就是再不拘小节,依旧担着地府冥王的身份,该做的规矩还是要做,待会儿当着手下阴差的面不许牵我的手,不许靠着我走路,更不许亲我,知道了么?”
“……”
天子殿内,满是烛光摇曳。
如他所说,私下里就是再不拘小节,到底担着地府冥王的身份,倘若她想,那么摆出一副帝君的姿态和威仪还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儿。
只可惜,今日当值的这位赏善司裘珂裘判官,却是个不见外又没眼色的碎嘴。
见她这般款款的来,裘珂一停笔就乐了“呦,这不是我们天齐君老人家嘛,都多少日不见了,瞧瞧这人模狗样的架势,身边的小白脸又换了?”
呵呵呵呵呵,真是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将离发誓她那一瞬间在子玉的眼睛里,除了震惊之外还看到了杀机。
看来小裘裘的仕途是走到头了。
将离捏了捏眉心,也不必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只一阵风似的便将子玉带到了偏殿暂扣那关天涯魂魄之处,连连尬笑。
“来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且好好叙一叙主仆情谊,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殿门一关,摇着头杀到正殿。
正殿内,裘珂白着一张圆嘟嘟的鬼脸,猛咬舌尖“你说那个小白脸也是神仙?还是将来要继任冥王的?”
将来白了他一眼“之前我就跟你说,好好管住你这张嘴,眼睛看清楚了再说话,现在倒好,赔上官位不说,还将我也拖下了水,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裘珂面颊一抽“我哪知道那是要来做冥王的神仙,你不是一向看到漂亮的就爱往自己冥宫领么…不对啊,这位北阴君不是还没做冥王吗,地府到底还是你说了算,怎么我就赔上官位了?你不能保我一下?”
将离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如果他说你不适合再在天子殿当差的话,我一定会顺着他的。”
“为啥???”
“你没看到他有多好看吗!!!”
“……”
裘珂认了命,垂头丧气的扯扯她衣袖“成吧,反正做了九十几年判官也实在是有些倦了,给笔退休补偿金,我去业都享福去。”
将离扯回自己的衣袖“我没钱,你找魏征要去,赏善司归他管。”
“魏征有多么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找范无救要去…”
“你这是想要我再死一次…”
将离笑笑“你还可以考虑投胎啊,虽然我没什么钱,但还能做主给你选个绝世富贵胎去做人享福的。”
裘珂嗤了一声“近五年的绝世富贵胎名额都被分完了,你就哄我吧。”
将离朝他翻了个白眼“那就五年之后再投胎,行了行了少废话,那姜思习和崔诀的魂呢?还在天子殿扣着吧?”
裘珂摇头“天子殿又不是长久关押的地方,每日要进那么多受审的新魂,总共没有几间屋子剩下,那一对我叫鬼差栓在三途河两边了。你要找他们去三途河上游吧。”
将离愣了一下“栓在三途河两边?为什么要栓在两边?我不是就叫你们先扣着别放行么?”
“别问我,无常殿递过来的话,说是这对狗男女活着的时候厮守了几十年也够了,死后决不能叫他们再见着彼此。还有就是那小娘儿们实在太能闹,自从知道自己曾被附过身以后,喊着叫着要个说法,差点没搞到钟馗那里去。”
将离无语,其实无常殿同天子殿,那是一个文职一个武将,虽说总还是无常阴帅地位更高些,但着实没有什么隶属关系。
然而还是那句话,范无救是个神经病,他一日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一个半连她这尊正经的冥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几位舞文弄墨的判官?
那自然是也当做手下鬼差一般,随心所欲的吩咐做事。
再加上他凶名在外,除了像钟馗这么一个浩然正气的例外,整个天子殿是没有敢不听从他调派的。
于是她又移步殿外,来到那三途河畔,沿着河水一路行去,直到那一河腐水颜色浓郁的几乎发黑,才终于又见到那位故事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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