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也没什么稀奇嘛。”少年公子把一块饼放在眼前左看右看,也没瞧出什么特别之处,和平时吃的那些不差不多,还以为长得多么奇异呢。
在他面前的小伙计忍不住笑了“嗨,这位客官,糕点不就是这样嘛,难道糕点还能长成萝卜的样子?”
“放肆,你”小厮出言呵斥。
公子抬手阻止“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尝尝。”
他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确实是没尝过的味道,透着一股子花香,甜而不腻,外酥里糯,齿颊留香。味道好,不过也仅是好而已,远非他们说的那般独一无二。
小伙计是许恒之精挑细选的,惯会看人的脸色。此一时见这位公子与旁的第一次踏足的客人表现不一般,便猜想是否不太满意“公子爷,您难不成真想要糕点长成萝卜的样子?您若是有需要可以说,咱们糕点师傅也是做得出来的。”
公子哈哈笑了“你不是说糕点没有长成别的模样的吗?”
“咱们糕点师傅说了,要尽力满足顾客的一切需求。”小伙计挺胸道。
“哈哈,有趣,你们那糕点师傅可在?”公子问。
小伙计摇头“她不在店里的,只负责把糕点送来。而且您要是想见她,也是不成的。”
“为何?”公子觉得这很奇怪。
“陆师傅说过,她是做糕饼的,把糕饼做好就行了,见客人不是她的事。”小伙计笑着。
“那是谁的事?”
“爷您这不是多问了,自然是小人的事。”小伙计轻叹,似可惜这般好看的公子竟头脑不灵光,“陆师傅说,这叫各司其职。”
“有趣,有趣!”公子爷大笑,拊掌道,“安子,每样糕点都打包一份,爷带回去慢慢吃。”
“谋朝篡位去了。”沈煜在她面前坐下,一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难得见他这个样子,陆青言只觉奇怪“你好像心情很好?”
“还行。”他点头。
“为什么?”她很怀疑。
“为什么不呢?”沈煜反问,“你不是让我好好活着嘛,既然要活着,难道天天哭吗?”
这很有道理,尽管她还是觉得奇怪,但无法反驳。她抬眸,目光落在沈煜身上,他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这个她认识了两辈子的人,其实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上辈子她尽心尽力为丈夫,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侍奉丈夫、伺候公婆、对外结交方面。她只知道沈煜无处可去,有一身功夫,便留在她身边做护卫。
她只知道有这么个人,甚至经常会遗忘他,对他的印象就只有无家可归、身世可怜。现在看来,若真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又何会动不动往外跑?
他有秘密,她可以确定。但她不想去探究,因为这跟她没有关系,只要不妨碍她就行。她自己又何尝没有秘密呢?
“那两个我已经解决了,王路你打算怎么办?”沈煜问道。
“似那种偷鸡摸狗之人,还会再来的。只要他来,我就有办法对付他。”陆青言轻轻一笑,并不担心。
第二日,陆青言坐在院中喝茶,听着闫大婶她们边做糕饼边聊天。
“听说王大虎把德运酒楼的工辞了。”
“是啊,我就住他附近,他现在每天上山伐竹呢。”何花道,“他腿脚不好,每天也砍不了多少。”
“他怎么好好的把工辞了?”
“还不是因为小虎那孩子,天天哭着要娘,连着几天发热,后来好了,又闹着不去学堂,跟旁的小孩打架。大虎叔没有办法,辞了工更好照顾他。好好的家变成那样,也是可怜。”
陆青言皱紧了眉头,自责不已,是她疏忽了,竟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王大虎的生活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风平浪静的啊。
日暮,王大虎扛着一捆竹子回来,便见陆青言在门口等着他。
“大虎叔。”
“青言,你怎么来了!”他高兴地把人迎进去,搬过凳子,“你先坐,我去隔壁金大娘家把我我们家小虎接回来。”
王小虎瘦了,黑了,大大的眼在小小的脸上显得有些空洞。人也变得沉默寡言,见了她的面不再像以前扑上来叫姐姐,反而往王大虎背后缩,有些怯怯的。
“这孩子,如今越发不说话了。”王大虎不好意思地笑,催着他进屋写字。
王小虎一溜烟似的跑了。
“青言,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王大虎说着就往外走。
他的背佝偻起来,腿一瘸一拐的,整个人也瘦得厉害,仿佛苍老了十来岁。背影看起来那般单薄,好似一折就断。
陆青言忙叫住他“大虎叔,你来我这里帮忙吧。”
“啊?”王大虎回头,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这样每天要去山上,把小虎一个人放家里多不放心。到我那儿去,小虎还可以跟着闫大婶家的孩子一起,有个照应。”陆青言真担心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和孩子,或者折磨自己。而且他的腿脚若是总上山砍竹子,怕是撑不了两年。她不能看着他这样,能帮自然要帮。
“这,我能做什么呀?”王大虎不好意思,他真觉得自己像个废人,连扛一捆竹子都比别人吃力。
“种树、搬搬东西这些都能做,但最重要的是帮我。”陆青言笑着去握他的手,“那么多人当中,只有你是我的亲人啊,你要帮我看着他们,监督他们,不让他们偷工减料、偷懒耍滑。只有你能帮我了。”
陆青言看着他,眼里透着十足的信任。
王大虎眼里闪过泪花,拍着她的手重重点头“诶,我们是亲人。”
王大虎来了青言作坊,大家都对他很友好,尽量把轻松的活儿给他。王小虎的事陆青言也弄明白了,原来是一起上学的几个小子因为刘翠兰的事嘲笑他,欺负他导致他变成那样。陆青言怎么劝他都没用,这是心病,还要慢慢开导,暂时只能让他也跟在作坊里,打打下手,自己写写字读读书。
“恒之,今日陛下又问了,你那个酒究竟是从何而来?”
花月圆的二楼,许敬之显得有点着急。而一旁坐着的许恒之却不慌不忙,点染着笔下一幅山水。
“是不是那个陆姑娘?”许敬之问。
许恒之放下笔,笑道“大哥既然知道,又何必担心,坐下喝杯茶吧。”
“就知道是她作怪。”许敬之轻哼,“我如何能不急,她既然能酿酒,何不赶紧让她酿了来,欺瞒陛下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找她。”许恒之呵呵一笑,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诶你”又让这小子跑了,许敬之叹气,他正事还没说呢。
梁凌阳回到家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把梁天琊夫妇急坏了,早歇了教训的心思,着急忙慌地叫大夫。孟凉兮也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心疼得不行。
梁凌阳抱着她不撒手“还是凉兮你对我好。”
“叫你以后还出去!”孟凉兮娇嗔。
“再也不出去了,就留在娘子身边。”梁凌阳嘿嘿笑。
话虽这么说,但随着身体养好,他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气,没过几日便又溜了出去。
陆青言一早起来,就听见门外哄哄乱的闹。打开门,却见是梁凌阳带着一群人。
“给爷把她抓起来!”他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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