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多钱,赵珍芳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钱?”
岑今拍了拍脑袋,“哎呀,我昨天一时忘记跟说了,糖糖跟三儿、刘嫂子打麻将,赢了4万3,她愣是把他们两个老江湖都打趴下了……”岑今绘声绘色的描述昨天叶棠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的场面,语气特别激动,就像她以前炫耀14岁的岑砚南把17岁高中男生打的屁滚尿流一样。
赵珍芳迟疑,“是她运气好吧?”
岑今手舞足蹈的说,“不不,绝不是运气,她会算牌记牌!听说自闭症的孩子特别聪明,糖糖以前不是总来我这里旁观大家打牌嘛,估计她看进去了,学着了,现在终于开窍啦,她是一个麻将天才!”岑今偷笑,“以后她可以赢钱赢到手软。”
赵珍芳还在消化岑今的话,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孩子醒来之后,话依然不多,性格依然有些孤僻,但赵珍芳能感觉到她是变聪明了。
难怪她刚才说,她有能力让自己住进“海纳百川”,
靠打麻将?
不靠谱!
叶棠从岑今手里接过钞票,把零头三千元给她,“岑阿姨,这是的辛苦费和手续费。”
岑今乐了,不客气的笑纳,手指熟练将三十张钞票一叠,放进腰包里,“这孩子挺上道的!”
谢过岑今,赵珍芳和叶棠走进楼道里,赵珍芳挺严肃的对她说,“赌./博可不是正经的生计。我们先不谈合不合法的问题,假如真的能稳赢不输,将来巷子里的每个人都在手里输过,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谁还愿意跟打麻将?”
“大家都是邻居街坊,我忙不过来的时候,都是他们帮忙照顾,我欠他们的人情!赢他们的钱,就跟占他们便宜一样,他们不会认为多聪明,只会认为让他们输了钱,把邻居们都得罪光了,以后我们还怎么在这里生活?万一哪天遇到外面的狠角色,输了钱一气之下把打一顿都算轻的。”
跟教师丈夫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赵珍芳说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仿佛叶棠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她也就赢了这四万块钱。
叶棠笑了起来。
赵珍芳眉头一拧,“还笑!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一个女孩,千万不能沾这些旁门左道!”
“知道了奶奶,我以后不打麻将了。”
赵珍芳叮嘱她,“既然记忆力好,脑子变聪明了,就该把才智用在正道上,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个三本,大学毕业再找一个好工作。”
在她看来,叶棠能考上三本,就是极好的结果。
八十七中每一届的学生人数都不多,在学渣的认知中,读这所学校性价比不高,在八十七中混三年毛也学不到,别谈考大学了,就是荒废三年人生,还不如去读个中专,抓紧时间学门手艺,出来直接找工作。
八十七中这几年毕业生里,成绩最好的几个好学生,也就考了二本,还是各种发愤图强,加上运气傍身的结果,唯一一个考上一本的,校长说是奇迹!
叶棠已经高三了,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再怎么“发愤图强”也不可能考上二本,除非她从头再读高一。
“如果能上三本,我就去外公墓碑前,给他上一柱高香!”
赵珍芳是开玩笑的,叶棠却没有笑,“我学习可以,但得辞掉工作,好好养老。”她很正经的跟老人讲条件。
赵珍芳当然不同意,“我不工作,我们俩怎么生活?”
叶棠把两沓钱递到她眼前,“这些钱,暂时够我们用两个月吧。”
赵珍芳:“……”
赵珍芳不是假正经,不会高风亮节的不接受赌.资——如果是她丈夫叶国良,恐怕会义正言辞的拒绝这种非法所得,老爷子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这也是苏晓东抛弃叶棠后,他们没有上门找他讨要一分钱抚养费的原因。
赵珍芳从叶棠手里接过钱,“我用这笔钱,不代表我支持打麻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知道。”
谈话间,两个人已经上了六楼,走到家门口,叶棠说,“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她的声音在有些空荡的楼道里回响,“前提是不要再干那么辛苦的工作,不工作,我才能安心学习。”她很执着的鼓动赵珍芳辞职,
赵珍芳仍然不同意,“我工作和学习不冲突。”
“冲突,在外面风吹雨淋,劳心累体,我看书的时候会心神不宁,心怀愧疚的。”
赵珍芳一怔,叶棠已经先她一步,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了。
“奶奶,给两天的时间考虑,辞职,我学习,”叶棠边说边进了卫生间,她也一夜未眠,她不是不用睡觉的超人,她也很困,她简单了一个澡——她身上也有垃圾的味道,还有一层汗。
洗完澡她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临睡前,她把剩下的2万块钱放在自己床头柜前,钱能带给她十足的安感。
睡得正酣时,叶棠隐隐约约听到敲门声。
赵珍芳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她愣了愣,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的人,她依然一眼能认出来,哪怕这个人变肥了,变老了,变得更富贵了,她下意识要关上门。
苏晓东动作更快的用手掌撑住门,“阿姨,我想和谈谈,不要激动。”苏晓东和叶莹莹结婚时,曾经试着叫赵珍芳“妈”,赵珍芳感到浑身不自在,起鸡皮疙瘩那种,她从心底不认同这个女婿,她不准他叫“妈”,他就一直叫她“阿姨”。
或许称谓便已经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注定他们俩成为不了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