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帜舟放下车窗,开始将过去的事娓娓道来,李秘书算是他最亲近的下属,知道也无妨。
“那是我小时候从妈妈那里偶然听到的。”他单手撑起下巴,搭在车窗边沿的手肘平展的伸出去,“那个弟弟应该比我小不了几岁,在三四岁左右的时候因为发育迟缓去看了医生,结果被诊断为先天性痴呆。”
陈盼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问到“这是伯母告诉你的么?”
“嗯。”江帜舟轻轻抚摸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她为数不多高兴的一天,她以为那个人的孩子变成了这样,他就该想起她来了,但是他没有,他连她的电话都没接。”
虽然他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毫无感情,但对方毕竟是个无辜的孩子,他当时没能同仇敌忾跟她一起表现出欣喜,也成为了她后来歇斯底里的导火索之一。
“这人还真是够薄情的。”陈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江先生是好。
单说他不理解江女士这一点,还能勉强解释为要维护新家庭,可他还隐瞒了这个痴呆儿子的存在,摆明了是更看重自己的脸面。
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哪怕是在树荫底下,也能够感受到阳光融融的暖意。
江帜舟沐浴着微风,平和道“是啊,如果我妈妈能够在更早的时候认清楚这一点的话,事情恐怕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我一直希望自己不要像他,目前看来,我的改造工作做得还算不错。”
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在这时候,我反倒是有些想感谢妈妈了,要是没有她的耳提面命,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还真是说不好。”
“你不会变成那样的人的。”陈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信心。
江帜舟轻轻摇头“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
“不。”陈盼态度坚决,她眼睛睁得溜圆,“正是因为我已经很了解你,所以才敢笃定你不会变成那样,你骨子里就不是薄情的人。”
两人的对话至此总算是告一段落,他们无言的看着对方,从彼此眼睛里找到了自己。
李秘书在听筒另一边吃饱了狗粮,他总算是找到插话的机会,问的仍旧是老问题“总经理,那您要见他么?”
江帜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他有说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么?”
“没直说。”李秘书仔细的回忆了江先生出现在日盛集团后的一举一动,分析道,“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让您继承他的产业,虽然他仔细修饰过,但脸色很憔悴,鬓边也多了点白头发。”
江先生身为本市的名流,每次出现都很注意形象,几乎就没有过不光彩照人的时候,年纪五十也还是一副颇有魅力的模样。
陈盼在得知他跟江帜舟母亲之间的纠葛后,还曾经默默的吐槽过,花花公子都靠不住。
没想到这么注意外在形象的一个人也会有力不支的时候,她不由的有点心软,想劝江帜舟去跟江先生见上一面,权当是给过去的人生彻底画上一个句号,是否圆满另说。
可江帜舟却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沉吟片刻,对李秘书嘱咐道“你帮我告诉他,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苦肉计对我没用,从此以后我就不姓江了,跟他再无半点瓜葛,更不会回去。”
话音落下,陈盼和李秘书都被他的决绝给震惊到了,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的又道“如果他要等的话,你就让他尽管等好了,我心意已决,你继续工作,不用再理会他。”
说完这句,江帜舟主动按下挂断键,把手机递给陈盼道“帮我收着。”
“好。”陈盼下意识的双手捧过,随即察觉到不对劲,反问道,“这就完了?”
江帜舟点头“嗯,完了。”
陈盼又问“你就不怕他继续找你?”
“你不了解他。”江帜舟猜到她心中所想,嗓音苦涩道,“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跟他接触过,从杂志和新闻里看到他的次数比见到他真人多太多,但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家的情况跟冯家还不太一样,冯日盛是重男轻女,并且有初恋情结,这才会选择离婚,把冯云阳变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江先生的操作可就绝多了。
江帜舟淡声道“他跟我妈妈根本就没结婚,所以我是个教科书般的私生子,而我妈妈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在新闻上看到他结婚的消息才大受刺激,而他对此连解释都没有,直接就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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