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的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她哭泣向来会把握着一个度,既能让旁人心生怜惜,又能不失态口齿清晰的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
见华晏清面对她的控诉无动无衷,神色如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她一下激动起来。
“七姑娘,欢儿是庶出,可也姓华,也是你的亲姐姐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你的心可是肉长的?凭何能杀了自己的姐姐在老太太面前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七姑娘,你若心中真有气你都冲着我来便好,为什么一定要欢儿的性命啊!”
赵姨娘字字泣血,真叫人怜悯同情起来。
华晏清对自己做事有信心,她偷偷换了华欢欢的药绝对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哪怕是用药的华欢欢也只会觉得是天气热了伤口太严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华欢欢蹦跶的太烦了,她的确是想要华欢欢的性命,那瓶无法让伤口愈合反而会加重溃烂的药粉会一点点杀了华欢欢。
绝对不是现在。
“赵氏,你起来把话说清楚。”
华老太太起身,面色凝重。
“你说欢儿她已经……”
赵氏面色悲戚,重重磕了个响头,“老太太,欢儿就在一个时辰前去了……她嗓子也坏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说着,她拿出一枚香囊递到华老太太手里。
这枚香囊华晏清也眼熟,是她们华家三姐妹一人一个的荷包。
“欢儿她……”
华老太太心中一凉,面色悲戚坐了下来,握着荷包心绪复杂,她喜欢孙女,以前也是偏疼华欢欢的,从未因为华欢欢是个庶女,就对她厌恶厌烦。
后来华晏清回来了,她心中是喜爱和悔恨,还有很多的遗憾……
她只想尽所有能力补偿华晏清,华欢欢一而再再而三挑事让她十分不喜,对这个庶出的孙女渐渐疏远,可没想到上次见面还梗着脖子犟嘴的小孙女,已经成了具冰冷的尸体。
华晏清脚踝还肿着无法久站,她挪着步子坐下,目光紧紧盯着赵姨娘,“赵姨娘说是我害死五姐,你可有证据,空口说自然是不能作数的。”
赵姨娘明显是有备而来,她拿出一枚瓷瓶放在桌上。
“今日我在欢儿的院子里发现个鬼鬼祟祟的侍女,她名为云梦,是七姑娘身边的人,她直说是奉七姑娘的命令来看看五姑娘,我看着她总觉得可疑,就搜身搜出了这东西。”
华晏清拿起那枚瓷瓶看了看,和她留在华欢欢卧房里的很像,却不是她留下的那枚。
而且她也没指挥过云梦去看华欢欢。
赵姨娘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神,再度开口,“我找了大夫查验这瓶毒药,发现是毒药,我吓坏了赶紧到欢儿院子里,却发现……却发现她已经将掺了毒药的饭菜给吃了下去!”
“都来不及叫大夫,欢儿已经没了气息。”
华晏清道“赵姨娘,云梦是我院子里的人,全府上下没人不知道这件事的,我就算心里想害五姐,也不会让我自己的人直接去投毒啊,这不是就等着被发现来告发吗?”
赵姨娘忍住泪水,“我不知道,七姑娘,我心底也想相信你是无辜的,可人证物证俱在,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二人目光都看向华老太太,华老太太思忖片刻,向一旁侍女吩咐道“去将那个叫云梦的侍女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审审她,看她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是。”
没过一会儿,云梦就被带上来了,她满脸是伤,显然是已经被赵姨娘给惩罚过了,她瑟缩着身子,一看到华晏清就跪了下来。
“七姑娘恕罪,七姑娘恕罪,奴婢已经将五姑娘给解决掉了,请您一定要放了我的父母和弟弟,千万不要伤害他们,您说的我都做到了,您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说罢,云梦不住磕头。
“够了!”
华晏清冷声开口。
“云梦,我才在华府住了多久,你有无父母有无兄弟姐妹我都不知道,谈何用这些人来威胁你,若我真的威胁你,现在事情败露,你怎敢在老太太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你究竟是受谁指使说出这样的话来污蔑我?”
“这段时间,我除了吩咐洒扫院子,可没有向你多说一句话。”
云梦不回答,只是不断磕头,直到额头布满血迹才苍白着脸色停下。
“七姑娘,你放了我家人,你放了我家人。”
华晏清道“若拿不出证据,你空口白牙这样污蔑可没道理。”
赵姨娘用帕子擦泪,将眼底的精明算计都掩饰住,“七姑娘口口声声说我们没有证据,可你说你没指使云梦做这一切也没有证据,你空口白牙说自己是无辜的更没道理。”
“谁说没证据?”
华晏清长眉一挑。
“好巧不巧,证据就在大理寺,等大哥回府,一切水落石出。”
赵姨娘微怔,唇齿间挤出四个字。
“故弄玄虚。”
华晏清笑了笑,向一旁的季夏吩咐道“去告诉大哥,上次我让他调查送到我院子里那碗来历不明的汤羹时留下的案卷和证据,劳烦他今日带过来。”
季夏点点头,立刻去跑腿办事了。
华晏清就静静坐着喝茶,等华祁昇到。
“赵姨娘,五姐身上的伤口可还好了?”
赵姨娘面色微变,不懂华晏清突然温声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人都死了,七姑娘还问这些做什么?”
华晏清笑道“看来赵姨娘不像方才所表现的,你对五姐,并没有你表现出的那样关心,五姐的伤口回府的怎样我比你还清楚,你却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赵姨娘眼下自然是嘴硬的,“只是人已经去了,我不想再掰扯其他无关的,毕竟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赵姨娘这么爱五姐想要为她讨回公道,连她院子里多了个生面孔都能察觉还要好好搜身审问,那你一定帮五姐上过药吧,你知道她的伤口在哪?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华晏清可记得清楚,半月前她到华欢欢院子里的时候,可没有见过赵姨娘的身影,而且华欢欢已经死了,是死在莫名其妙的毒药上。
赵姨娘的表现让华晏清心中生疑。
果不其然。
赵姨娘面对这种问题根本无法快速回答,她根本连华欢欢一次都没去看过,嘴硬回道“我自然知道,七姑娘不用诡辩来为自己脱罪。”
“我只是随口问问想要知道罢了,怎么在姨娘面前变成了诡辩?”
华晏清神色如常,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
“既然姨娘知道,那就说说。”
“我说便是。”
赵姨娘扯了扯嘴角。
“欢儿是受了家法被打了板子,伤口在后腰,伤口因为最近天气热了,恢复的不是很好。”
华晏清轻笑道“姨娘说错了,五姐的伤口离后腰可远着呢,她的伤口是在后腿,不光我知道,给她打板子的小厮知道,当初在祠堂前围观的侍女们也知道,大嫂和二姐也都知道,怎么你赵姨娘却不知道呢?”
“既然不知道,就说明你连五姐都没去看望过一次,怎么现在在祖母面前向是多珍视五姐一般?”
赵姨娘被一连串的问题给说蒙了,她听说过华晏清伶牙俐齿,说话惯会抓重点,便冷哼了声,说道“我不与七姑娘在口舌上论长短,七姑娘说出花来,也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华晏清目光一转,看见华祁昇和华暮倾并排走来,眉眼微弯。
“姨娘要的证据,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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