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
华晏清微眯了眼,视线冷冷撇开。
萧霁盛和华晏清分别回了各自的幔帐,太医提着药箱前来看诊。
季春季夏两个小心帮华晏清换了衣裳,看着后背那两道刀伤暗暗心惊。
“阿清。”
华暮倾最先过来,她唇色发白,上前再三确认华晏清是否完好无损。
而后鼻子一酸,眼泪顿时淌了下来。
“阿清是去林子里找我的,若你遭遇了什么不测,我后半生该如何……”
华暮倾话音戛然而止,用帕子擦着泪,坐在床边低声啜泣。
华晏清忙道“二姐想岔了,是有人想要害我,在那马鞍上涂了能吸引猎物的香粉,用量之大能将狼群给吸引来。”
华暮倾双眸睁大,不可置信道“竟然还有这种药?”
华晏清苦笑着点头。
有个说法,据说全天下的名医都出身于药谷,关于华昭泠身上的余毒,宫里太医束手无策,可胡大夫一把脉开了一副药就能保证药到病除。
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药谷的人能研究出寻常人没听说过的奇怪药也正常。
“是我的错。”华晏清垂下眼帘,“是我锋芒毕露,得罪的人太多,这次差点害了姐姐。”
华晏清没有想到萧靖恒会和药谷的人联合,她还用假身份买通了萧靖恒身边一个守夜人,都派人去下毒了。
那瓶毒药出自胡大夫之手,据说一点就能让一人肝肠寸断痛苦而死。
现在萧靖恒身边跟着个药谷的人,下毒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了。
“姑娘,四老爷,明夫人,六公子他们来了。”
“大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也都来了。”
“姜姑娘也来看姑娘了。”
这营帐很大,这么多人倒也装得下。
华晏清后背两大道刀伤,上了药重新包扎之后,现在只能趴在床上。
华亦衡急得团团转,怒道“遇着狼群被伤了也就罢了,刀伤可是人为,狩猎场竟然混进来了不明不白的人,敢对武昌侯府的嫡女下手!”
姜熙接着道“华二姑娘和我大哥身上只有狼的抓伤和咬伤,七姑娘身上却有这样严重的刀伤,这不是意外遇着了狼群,是有人蓄意而为。”
二人三言两语,众人心中也就明白了。
华祁昇目光渐沉,“从小姑到七妹,看来有人是对华家恨之入骨。”
萧靖恒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在脑海里浮现,华晏清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将这个名字说出来。
华盈的死和萧靖恒脱不了干系,这一次也是他一手策划。
华暮倾知道萧靖恒暗害华盈一事,她垂下头,手掌覆在华晏清胳膊上。
“阿清有什么顾虑?”
华玉蓦地开口,双眸深邃漆黑,华晏清心中微惊,没想到心绪被看穿,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轻蹙着眉摇摇头。
“没事。”
华玉轻笑道“七妹平安无事就好,大家先回去吧,别打扰她休息了。”
霍明欢应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七妹这后背上的伤口骇人,好好休息,可别逞强不遵医嘱。”
华玉是众人的长辈,他说要走大家慰问了两句都走了,除了他自己稳稳站着之外,华昭泠也阴沉着脸停在原地。
“三弟?”
华暮倾皱眉,伸手去扯华昭泠的袖子。
华玉明显要单独问华晏清话的意思,华昭泠就挺直身子站着,回避华暮倾的眼神。
华暮倾看了看两人,索性也坐在一旁不走了。
“四叔想问什么?”
华晏清饮着季春递来的茶,话音仍旧沙哑干涩。
华玉沉声道“是萧靖恒。”
华暮倾闻言鼻子一酸,“不光是这次,小姑的死和萧靖恒也脱不了干系。”
“华盈她……”
华玉剑眉紧蹙,眼底满是悲痛和不可置信,他虽是华家养子,可从小也是和华谨修他们同吃同住长大的,华盈死的时候他很难才接受。
现在却告诉他是害死华盈的是她亲自养护长大的养子。
华昭泠冷道“为什么不早说?”
华家出面要求皇上彻查萧菡的死,萧靖恒的诡计一定会败露,到时顾忌着华家,皇上定然会狠狠惩罚萧靖恒。
“没用。”华晏清垂下眼帘,淡淡道“萧靖恒只要还姓萧,哪怕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又能受到怎样的惩罚?最严重的无非是关入宗人府,那有什么用?”
虽然不是骨肉血亲,但萧菡还是养了萧靖恒那么多年,皇子弑母这样天大的丑闻,皇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泄露出去,对外给萧靖恒随意安排个罪名关起来。
华暮倾神色灰暗,“更别说,萧靖恒的生母是当年冠宠六宫的梅妃。”
“我不会让小姑不明不白的死。”
华晏清看着华玉和华昭泠。
任何想对华家不利之人,她绝对不会姑息。
只是萧靖恒无论怎样都是晋唐的三皇子,不能贸然出手。
沉默片刻,华昭泠率先转身离开。
“三弟!”
华暮倾急忙唤了声,快步追上去。
“二姐。”华昭泠眼中有几分无奈,停下步子稳住华暮倾身形。
华暮倾深吸口气,道“七妹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她。”
“我知道。”
华昭泠应了声。
“她有她的打算,而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顿了顿,华昭泠望了眼华晏清的营帐。
“她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只记着自己是华家人,身后还有我这个三哥。”
华暮倾掩唇笑笑,“你不进去当面跟她说?”
华昭泠冷哼了声,上前扶着华暮倾。
“你伤的也够严重,别再掺和这些事,也别这样糟蹋身体了。”
营帐里只剩下华晏清和华玉两人。
华玉没有再提之前的事,他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俯身看着华晏清那张缠了纱布的脚踝。
“这是……”
脚踝上的伤口还绑着萧霁盛衣料的布条。
“是萧霁盛给你包扎的?”
华晏清想不出什么否认的理由,便点了点头。
“是啊,情况危急,只能用这布条了。”
“重新再包扎一遍。”
华晏清微微蹙眉,不自在别开脸,“已经上了药,没必要再掀开纱布重新包扎,疼不说,还浪费东西。”
“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治疗磕伤止血的药。”
华玉言语中没有给华晏清回旋的余地,直接就抓住她的脚踝轻车熟路解开那布条,重新上药。
华晏清说不出拒绝的话,视线从华玉脸上离开,只觉脚被他手腕握住的地方发热发烫,她来不及等华玉上完药,匆匆缩回脚,从季春手上拿过干净纱布。
“四叔,我自己可以。”
华玉也不在意,只是爽朗笑了笑,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
“竟让她活着回来了。”
萧靖恒靠在营帐内的软塌上,脑海不断浮现萧霁盛和华晏清并肩走来的模样,长眉紧皱。
“昱央,你闹出这么大阵仗,弄废了自己的两只手,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
被称作昱央的白衣女子坐在萧靖恒身侧,她两只手都缠着纱布,目光阴沉看向萧靖恒。
“三殿下现在有什么资格说风凉话,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一碗毒酒给了结了。”
昱央十根手指都被华晏清切掉,捡回一条命也是不容易,现在被萧靖恒冷嘲热讽,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我和三殿下是合作关系,可不是你侍从,再用这种态度说话,以后我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如何?”
她言语间毫不留情,狠狠瞪了萧靖恒一眼。
萧靖恒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说现在还怎么办?”
昱央没了手指,可脑袋灵活的很,她冷哼了声。
“晋唐太子和华晏清在一起的时候受了伤……该怎么做你心里不清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