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
谢云锦的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谢老夫人已经先一步差人去了杭州的金山寺,去知会了法海禅师。
法海禅师知道谢家闹了邪祟之后,只让人送了他亲手画的符咒过来,分别贴在了谢云锦的小院门上,还有那片竹林的四角。
符咒加上孙娘子之前布下的五雷阵,这些日子里,青萝院里,倒是安静了不少。
就连谢云锦发梦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罗氏和徐氏纷纷夸赞法海禅师法力高深,慈悲为怀。
打算过了八月中秋,就去了金山寺还愿的。
只是谢云锦知道,如今那邪祟,仍旧在她的小院里,并没有被消灭。
一到夜里,她隐隐能够感受到屋后竹林传来的异动。
那只邪祟的力量,似乎因为受了禁制的原因,变得越发强了。
谢云锦的身体里,也一直有一股声音在提醒她。
“那怪物在变强,你得小心了!”
“那怪物在变强,你得小心了!”
……
起初谢云锦以为这声音,竹兰月兰两个小丫头也能听见,可她问过她们二人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道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自己身体里,还寄宿了别的东西?
在梦里,她预知了谢家的败落,如今她最重要的,就是阻止谢家的败落。
不过在此之前,要让罗氏和谢怀之相信了谢家一定会败落,她才能够阻止了谢家的败落。
罗氏心疼谢云锦,用早饭的时候,都让许娘子去请了谢云锦过来,陪她一块用饭。
罗氏知道谢云锦早上吃不惯油腻,就让厨房做了几道清淡的饭菜。
“夫人,青萝院里闹出了邪祟的事情,已经传到前院去了,这些日子院子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怕。”
“厨房已经有几个厨娘怕事,偷偷跑了,还有冯齐家的,进宝家的,这些日子都来说,她们的姑娘还小,想要出府住几天。”
“奴婢知道拦是拦不住的,索性就让冯齐家的,进宝家的几个小丫头,出去住几天。”
许娘子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住罗氏,索性都告诉了她。
罗氏装作不曾听见一般,夹了几片鸡肉到了谢云锦碗里,笑着道。
“快些尝尝,这是你爱吃的。”
见状,谢云锦只能含笑点了点头,把方才罗氏夹到自己碗中的鸡肉片吃了下去。
见罗氏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许娘子叹了口气,递了眼色给罗氏身边负责布菜的文娘子。
文娘子瞬间就懂了许娘子的意思。
随后借着给罗氏夹菜的间隙,就道。
“夫人,这些日子里总有丫鬟闹着要中秋过后,要随着老夫人一道去金山寺进香祈福的。奴婢已经派人去各房各院递了消息,先稳住了她们。”
罗氏依旧不说话。反而是谢云锦憋不住了,就道。
“既然她们怕,要走,便走吧!府里也不缺这些人!让前院管事清算了她们这个月的月钱,有哪些人要走的,按了手印,给了月钱就让她们走!”
谢云锦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说了这么一通。
照理来说,她们谢家待那些个下人也算得上是好的了,逢年过节,又是打赏又是放假的。
如今不过因着她的小院里闹了邪祟,一个两个嚷着要走,当真都是些没有良心的。
“府里闹了邪祟,她们害怕,要走,也属于人之常情!谁会愿意,在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的随时随地盯着自己的?”
罗氏怕谢云锦生气,安慰了几句。
“她们要走,算了月钱之后就让她们出府去!让前院的管事,也别为难她们。”
夫人这是在担心,前院的管事,会借了此事,有意刁难那些人。
夫人的心肠实在是菩萨心肠。
许娘子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照办了。
谢云锦光速吃好了碗中的饭菜,抬起来空碗给罗氏看了之后,就要出去。
刚起身,只见谢怀之穿了一身新制的衣裳,满面春光地就走了进来。
“锦娘怎么要走了?可吃过早饭没有?”
谢云锦含笑点了点头。
“阿爹,锦儿吃过了。”
“吃过了就留下来吧!爹爹有几件事,想要单独问问你,你必须得老老实实回答了爹爹,若是你敢隐瞒了爹爹,爹爹一定不会轻饶了你这个丫头。”
谢怀之一副故作神秘地朝着谢云锦说了一番,谢云锦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
文娘子又取出一副碗筷出来,递给了谢怀之。
罗氏看见谢怀之进来,面上只笑了笑。
之后,再没有什么表情。
似乎有些不开心?
阿娘看见阿爹,怎么会不开心?
难不成是他们二人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听说青萝院里头闹了会吃人的邪祟,锦娘,你可有被吓到?”
谢怀之问得平常,谢云锦就淡淡地回了她。
“爹爹,锦儿没有被吓到,那只邪祟已经被困在了那片竹林里,有什么好害怕的?”
听着谢云锦这么说,谢怀之似乎是有些欣慰。
“我的儿,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了。凭它怎么厉害的邪祟,都是长不久的东西,我儿不怕就行。”
突然间,只听见了“啪”的一声,罗氏手中捧着的粉彩瓷花鸟茶盏,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瞧着老爷这些日子倒是精气神好了许多,不知可还记得,半个月前你去了范知州家中喝酒,是什么人送着你回来的?”
罗氏不冷不热地来了这么一句,不仅吓到了一旁的谢云锦,连谢怀之听了,也是满脸的疑惑。
“芬娘,你问起这个做什么?半个月前我从范知州家中回来,不是你接我回来的吗,如今怎么又问起我,到底是什么人送着我回来的了?”
谢怀之反问了一句。
罗氏压下心中的火气,当着谢云锦的面,她决定还是给谢怀之几分薄面,不当面发作出来。
让文娘子收拾了地上的狼藉,罗氏看了谢怀之一眼,就出了屋里。
谢怀之也有些懵。
他不知道,罗氏到底在生什么气?
难不成半个月前,把自己从范知州家接回来的,不是芬娘,是其他人?
不然芬娘也不会这么生气?
谢怀之还要公务在身,用过早饭之后,就出了门,去了钱塘县衙门。
一连下了几个月的暴雨,有好几个县的大堤,都有决堤的趋势。
这些日子谢怀之正在督促着工匠,修补着钱塘县大大小小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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