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人能坚持这么久,可见他不仅意志力强大,还有一颗不畏死的心。
要想摧毁他对外的堡垒,只有让他慢慢感受死亡,在自以为解脱的瞬间找到突破口。
李刚的记忆不是很多,且有很多残缺,想必是这么多年的关押让他已经有些神智不清。
甚至在他的记忆里,他已经忘了他自己是谁,反复出现的都是安王和安王妃的身影。
说起来安王和安王妃也是一对璧人,男才女貌,琴瑟和鸣,只是这安王妃有些奇怪。
她的种种行为都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反而和章沫凡有些相像,甚至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但在有了宗清夜之后,她也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的一切,变成了一个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样子。
看过他们不长的一生,章沫凡看到的是他们的死而不悔,是对这个国度的热爱。
李刚的记忆里他们的片段不多且重复,但是却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安王被指勾结南疆一事。
那时的宗清夜缠绵病榻,却借着病弱的幌子接手了老安王布置的情报网,甚至可以说缠绵病榻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假象。
难道说那时的他们就已经知道会出事?
宗清夜没和她提过他过去的这些事啊……
这个暂且不说,安王妃安魂本来就只是为了告慰战场亡灵,避免因为大量的死伤而造成新的牺牲,可是那时的丰**队已经大胜……
是南疆搞的鬼?
不停地在李刚的记忆里剖析,她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当时的那一场战争之所以后来会输,是丰国这边的策略出了问题。
这个策略,不是安王下达的!
那个人是谁?
她再次去看,却感觉到自己浑身剧痛,无边的痛苦弥漫到全身,气血的流失让她险些就要脱手撤离。
只需要再多看一点点,就可以看到那个人是谁。
咬紧牙关再次默念符咒,她不自觉地抬手指向了自己的眉心……
影子看到的是她已经白的几近透明的脸色和不断颤抖的手指,血色极速流失的情况下,她的双颊也随之凹陷了下去。
她好像随时都会没命的样子,可是他却没有阻止。
当年安王的那件事,所有的暗卫网都留守京都,所以没有一个人知情,现在这个李刚是当年去过战场唯一剩下来的人了。
他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终于,章沫凡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随之也精神一松,彻底地晕了过去。
宗清夜赶到时,影子正对着两个晕倒在地上的人手足无措。
他愤怒地瞪了一眼影子,将章沫凡抱起来:“你答应过什么?”
“不让王妃陷入危险。”
“现在呢?”
“我……”
宗清夜心疼地把章沫凡护在怀里,轻飘飘的重量让他感觉心中惊惧,好像这个人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般。
“传图曼!”
他大吼了一声,急切地把人抱出了黑狱。
图曼赶到时,红袖也赶了过来,看到床上章沫凡的样子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么严重?”
“她过度透支身子……”宗清夜起身让图曼去诊治,然后朝着影子的方向走过去:“为什么不阻止!”
“李刚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本王问你的是为什么不阻止王妃!”
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宗清夜,红袖也后退了几步,打消了要上去劝和的心思。
“来不及了!王爷应该也知道李刚活不过明日,如果现在还不查清事实,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啪”地一声,被宗清夜踹了一脚的影子,直接用身子砸破了房门,翻滚着到了院子里。
图曼回头看了一眼:“这里有病人,别在这里吵!”
红袖突然发现自己好幸运,幸亏之前自己拉章沫凡去埋骨地的时候是司华商来的,不然换成这个人来的话,只怕自己当场就要脑袋开瓢。
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他走到传遍轻声问道:“人如何?”
“死倒是死不了,就是掏空了身子,得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还好还好……”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咦”了一声:“不对啊……”
“什么不对?”图曼问道。
“刚刚我看她还是面颊凹陷、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怎么感觉好多了呢?”
图曼这才看向章沫凡的脸,奇迹般地发现还真是,不过才影子被打了一顿的功夫,她竟然就自行恢复了许多。
甚至连嘴唇都不再是如白纸一般,而是有了些血色。
再次伸手探了探脉象,更是让他感觉诡异,她的身体居然在快速地自行恢复,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休息两日便无事。
“她这脉象怎么这么奇怪?”
宗清夜闻声停下了继续殴打影子的行为,快步走了回来:“什么奇怪?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说她没什么大碍,她明明……”他走近看了一眼章沫凡,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已经垂死状态的人,此刻却恢复了平日里健康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睡着了一样。
“王爷,你这王妃会自愈,怕不是个妖怪吧?”
红袖一掌拍在图曼的脑袋上,提醒他别乱说话,然后拉着他起身:“既然王妃没事了,我们就先退下了,顺便找人来帮你修门哈?”
“嗯。”知道章沫凡没事了的宗清夜终于脸色好了许多,他坐在床边伸手摸着她的额头:“你真的吓到我了。”
影子被石岐给扶了起来,石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影子大人也别多想,王爷是因为太紧张王妃了……”
“嗯。”他毫不领情地转头离开,倒是显得石岐有些多事。
“我做错了什么?”石岐无奈地自动接了班,然后隔着已经破开的门框看着里面的人。
王爷还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坐在那里看着王妃的样子简直都能掐得出水来。
还有他那轻柔的动作和软言蜜语,哪里还是以前那个人?
欣慰地点了点头,石岐抱着手臂好好地守着门,有了一种老母亲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