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妙哉妙哉!
一来说明李星月若是非要陈老太太赔偿的话就是小气,二来说明陈老太太她们免了赔偿则是她叶夫人面子大!
怎么着她都是一个好人!得了好名声的都是她!
李星月倒是笑意微敛,语气也变得认真,“大婶您此言差矣,若是我顺了您的心意不让陈老太太赔偿的话,那么显得她老人家出尔反尔多没有面子啊!您是知道的,她老人家怎么说都是沉默视频的老夫人,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说了赔十件一模一样的就是赔十件,一件都不会少!大婶您说这话是觉得沉默视频赔不起吗?”
她知道像陈老太太这样一朝得势的人最爱面子了,正因为曾经穷苦过,因此最害怕别人看不起她!
所以,李星月认定,陈老太太砸锅卖铁都要赔偿,就为了她那可笑的面子和自尊心。
陈老太太一听这话,本来还觉得这个珠光宝气的夫人是好人,搞了半天这个夫人是看不起他们家啊!
陈老太太当下就大手一挥,“这位大妹子你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了,赔就赔!”说着看向李星月,“黄毛丫头你说说看,你这条裙子多少钱?我看着,财大气粗从包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直接丢在李星月身上。
陈老太太老早就想这样拿钱砸在莫家人身上,好出一口恶气。
钱被砸开,随风飘扬。
一时间,电视台前面刮起了人民币雨。
李星月淡淡微笑,看都不看面前飘飞的粉色纸币,懒洋洋地说道,“老太太,您错了,一万块,连这件衣服的一片裙摆都买不到。”
陈老太太一听这话一惊一乍道,“你说什么?一万块连你这件衣服的一片裙摆都买不到?我呸!”说着又啐了一口。
这次李星月有了准备,退开一步,老太太的这一口痰不偏不倚吐在了她旁边身材娇小的叶夫人脸上。
这可是真正的唾面之辱。
叶夫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叶瑾却是笑了,陈致远他妈干得漂亮,她老早就想这样做了!
叶琪连忙跑了过来,“妈咪!”说着拿出手帕去擦叶夫人脸上的浓痰。
叶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可恶心坏了,感觉整张脸上都弥漫着那个老太婆的口水味,擦不去挥不散。
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墨羽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叶夫人,我婆婆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原谅她!”
李星月在旁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叶家大婶大人有大量,当然会原谅老太太了!”
叶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像她这样小三上位的人最见不得人家说她不大度,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
当下她露出一个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笑容,“陈老夫人不是故意的,我当然不会在意。”
她几乎是暗自咬碎了银牙,才能笑容得体说出这番话。
“大婶你果然大度啊,”李星月状似夸奖道,又看向陈老太太,“老太太啊,我的这件衣服呢,官网上的价格是六十万,十倍算下来就是六百万,您是要付现金还是刷卡?或者转账,都可以,陈老太太您一言九鼎,应该不会赖账吧?”
陈老太太一听这话瞠目结舌,“六……六十万……你的这条裙子是镶金了还是镶银了这么贵?你是不是在讹人?”说着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就要来哭天抢地那一招。
李星月比她更狠,先一步梨花带雨流下眼泪,“老太太您可不能这样欺负我啊,您自己吐痰我身上也就罢了,本来您说声对不起我把衣服拿干洗店洗洗也就算了,是您孙子他妈非要说赔一件一模一样的给我,我是觉得你们出门也不可能带六十万在身上,就说你们暂时赔不起,是您气不过非要十倍赔偿的……难道您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可以倚老卖老说话不算数吗?”
她字字句句含泪哭诉,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么一来,李星月就变成了一个遭受唾面之辱还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大众总是莫名同情弱者的。
更何况陈老太太随时朝人吐痰的习惯,还真是令人觉得无比恶心。
直到现在叶夫人还感觉脸上老太太嘴里的口水味挥之不去,拿帕子偷偷擦了好久都擦不掉。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在家好好照顾妈的吗?怎么把妈带这里来了?”一身名牌的陈致远梳着大背头走了过来,看着墨羽不悦地说道。
墨羽柔柔弱弱地说道,“我本来陪着妈在家的,可是今天不是叶董叶夫人二十周年瓷婚聚会吗?就想着陪着妈出来转转,没想到妈不小心弄脏了莫少夫人的衣服……莫少夫人非要妈十倍赔偿……”
“墨助理,你可不要颠倒是非黑白啊,我可没有要什么十倍赔偿!是你们家老太太非要十倍赔偿给我的!说你们沉默视频家大业大,十倍赔偿算得了什么!陈老太太一言九鼎,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李星月眼中含泪问道。
陈致远一听这话,立刻明了,他这个妈的确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说出十倍赔偿也不是不可能。
敛了敛心绪,陈致远看向李星月,沉声道,“不知道莫少夫人你身上这件衣服多少钱?我待会让秘书转账给你!”
“不多,六十万而已。”李星月抬手抹了把眼泪,语气淡淡地说道。
六十万的十倍就是六百万,陈致远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好!待会我就让秘书转六百万给你。”
“陈董果然财力雄厚一诺千金!”李星月夸奖道,“不过恕我多言,令堂这随地吐痰的习惯只怕有失妥当,令堂不小心吐我身上,我见她一把年纪也就算了,令堂吐痰叶夫人脸上,叶夫人也大人有大量原谅了;而令堂这随地撒币的习惯更是危险,搞得不好就会摊上一个私自损毁人民币的罪名,那可是要坐牢的。”
陈老太太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纵使再无知也知道坐牢是万万要不得的。
陈致远看了一眼这满地的人民币,给墨羽使了个眼色,冷声道,“还不赶快捡起来,想让咱妈坐牢吗?”
墨羽没办法,只得大着肚子,艰难蹲下,一张张拾起散落的人民币。
呵,一百张散得到处都是,够她捡半天的。
那些平时和她要好的夫人小姐就这样在旁边干站着看戏,都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帮她。
叶夫人本来打算做个好人让叶琪帮下忙,显得她大度,也显得女儿乐于助人。
但是一想到陈家那个老太婆的唾面之辱,她就感觉恶心到无以复加,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回去,脱去这身衣服,洗去脸上兜头兜脸的口水味。
不过她还不能回去,她还要和她老公举行瓷婚派对。
更何况,有消息说武城电视台最近要采访一些土生土长的女富豪,那个人,也会来。
叶瑾冷冷看着墨羽大着肚子蹲在地上捡钱的样子,讽刺道,“哟,陈致远的三儿,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陈致远爱你爱得要死吗?原来他就是这样爱你的啊!他还真是爱你啊,让你这样捡钱也不帮忙,是在锻炼你独立吗?”
墨羽装聋作哑,继续捡钱。
“瑾瑾……”这时候,红毯尽头,一个穿着宝蓝色旗袍的妇人缓步行来,一举一动都是端庄大气,皮肤白皙,额头饱满,耳垂很厚,下巴圆润,整个人雍容华贵。
叶瑾听见声音不可置信回过头去,看见很长时间没见的母亲,不禁鼻头一酸,大步流星跨了过去。
来人正是叶瑾的生母,叶董的原配。
叶夫人嘴角含笑,如水的眼波轻轻一荡,果然来了。
叶瑾跟着叶母来到电视台门口,在李星月面前站定,笑着说,“老妈,这位是……”
叶母慈爱地笑了,抬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不徐不疾地说道,“我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姑娘是皎洁的弟媳妇,莫城北家的少夫人,”说着微笑看向李星月,“星月,我平时很喜欢看你的节目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厨艺那么好,哎,说来惭愧,我这一大把年纪的都不会下厨!”
李星月有些意外,怎么回事,叶大姐的老妈也看过她的节目吗?
要知道叶母可是武城女富豪榜上的第二名啊!
这让人羡慕不已的女富豪居然还是她的观众,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星月甜甜一笑,“您好啊阿姨,您是干大事的人,应该在更广阔的天空大展身手,一方小小的厨房不应该是困住您的牢笼!”
旁边叶夫人气个半死,这个李星月是不是眼瞎啊,居然喊她大婶喊这个老女人阿姨!真是没有眼力见的丫头。
叶母微微颔首,显然是赞同李星月的说法,亲切拉着她的手,“小姑娘你比电视上瘦多了!”
“哈哈,我也觉得,月儿现实生活中这么瘦,都不像一个孕妇!”叶瑾叉着腰说道。
”哼,臭大姐,明明前几天你还说我月半来着!如今看着阿姨在这里又说我瘦!讨厌!”李星月打趣道。
“小妮子还真是记仇!”叶瑾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
这时候,莫皎洁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踩着高跟鞋脚下生风,一袭火红的长裙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飘飞,走到李星月她们身边站定,微笑环视着她们,“月儿莉姐瑾瑾,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叶瑾看向她,双眸熠熠,“嗯,在这里闲聊几句罢了,顺便看看人家捡钱呢!”说着朝旁边蹲在地上捡人民币的墨羽看了一眼,满眼鄙视。
叶夫人走了过来,自恃高贵大方地笑了笑,“哟,莫董你来得正好,刚才你弟媳妇可是受了好大委屈,你得好好安慰安慰她才是,小姑娘家家的,遇到那种事情,肯定难过极了。”
虽然口口声声在为李星月抱不平,谁不知道她是在挑拨离间想看好戏。
李星月懒洋洋地说道,“哪里哪里,比起大婶您遭受的唾面之辱,我不过是衣服上不小心被吐了口痰而已,您都大人大量原谅了别人的有意为之,有您做表率,我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人家的无心之失呢!”
叶夫人挑拨离间不成还被提起恨事,整个人气到发抖。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被人高高捧起的感觉,丈夫对她也宠爱有加。
哪怕当初没名没分跟着叶琪爸爸的时候,她也没有遭受过如此侮辱。
叶瑾冷冷地说道,“不过是被吐了一口痰而已,人家月儿这样的小姑娘都不介意了,小妈你也别耿耿于怀,倒显得小肚鸡肠。”
叶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呵,李星月不介意,一口痰六百万!还真是大度呢!
不过在叶琪爸爸面前她自然不会露出那种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样子,在众人面前,她永远都是优雅温柔美丽大方的叶太太。
更何况现在那个女人也在这里,她越发要显得典雅得体。
莫皎洁眯了眯眼,冷声道,“哪个不识相的东西,敢欺负我莫城北家的人?”
“姐姐放心,被弄脏的衣服陈董已经答应赔偿了。”李星月伸手拉过她的手,“偏偏这条裙子是姐姐你送给我的,我今天才第一次穿,就被人吐痰,真是可惜了。”
“没事,脏了就丢掉,以后我再送你更好的!”莫皎洁不在意地说道,语气仿佛是买一颗大白菜一样随意,说着,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瞟了那边穿金戴银的陈老太太一眼,“有些人就是这样没素质,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咱大人有大量,以后不要提这件事情了。”
叶瑾淡淡地说道,“皎洁姐,月儿哪有提起,都是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在这里挑拨离间。”
陈老太太一听这话又要炸毛,双手叉腰,露出一口金镶牙对莫皎洁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说什么呢,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没规矩!”
“是啊,我哪有您孙儿的妈有规矩!跟哈巴狗似的蹲在地上捡钱!”莫皎洁懒洋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