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花娘今天早上刚被王胜春揭了短处,这闺女又遭此羞辱,她恨得想撕烂她的嘴,于是她真的这么做了,她咒骂一声饿虎般扑向王胜春。
王胜春拉着娘一躲,葱花娘就势一头栽倒在地上。
废弃的老庙里成了野兔夜猫各种鸟兽的栖息地,干枯的草堆上到处是动物跟鸟的粪便,她这下子可是脸朝下趴在地上了呀!于是,她吃屎了……
众人“呀”一声惊叫后,一起“哈哈哈”爆笑起来。因为她这个姿势也太妖娆了脸跟胸都紧贴地面,臀部高高翘起,嘴里还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王蒜头刚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娘又趴地上了,还趴的这么难看,他恼羞成怒,上去一把拽起她,推搡着往外走,把她差点又推倒在地。
众人这下不敢大笑了,都捂着嘴笑。
没热闹可看了,众人也跟在他们后面出了老庙。
等老庙就剩下王胜春娘俩跟魏丰年,李大云深叹一声跟魏丰年说“小伙子,刚才的事对不住了,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就别再来我家了。”
说罢抓起王胜春的手冷声说“走吧。”
魏丰年张张嘴想喊住她们,但到底还是住口了。王胜春回头看他一眼也想说什么,最终吐了一句“刚才连累你了,你……回去吧。”
然后被娘拉着走出老庙。
“说,你刚才是咋回事?你当真是个贱骨头吗?好歹跟苏华彪断了来往,又跟这个小子去无人处厮混,你还让娘活不活……”李大云一进屋就咆哮。
王胜春屈膝跪在了娘脚下,双手拉着娘的手轻声说“娘,你别生气,你听我说清楚,我哪会跟魏丰年有什么呀……”
然后把她跟魏丰年刚才的对话和心里的打算跟娘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李大云听了心里的怒气不见了,流着眼泪扶起闺女,呜咽着说“老大,你爹没了,娘没本事,才让你一个姑娘家家就只想着挣钱,苦了你了……”
王胜春扶娘坐好,笑笑说“不苦,娘我一点都不苦,我能守着您跟弟弟妹妹我幸福着呢,我只是想让咱家再富裕些锦上添花罢了。”
说到这里,李大云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她摸摸女儿的头说“孩子,不是娘犟,是实在不能动那笔钱,你爹不在了,当娘的得给你弟弟存点钱呀,不然以后他拿啥娶媳妇呀。”
说着又潸然泪下。
王胜春忙说“娘,你放心吧,我不动那笔钱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李大云语重心长的说“老大,你就别太心强了,咱有地种着,有吃有喝的就行,你跟你二妹都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以前因为没你弟弟,你们都是绝户头的闺女,不好找婆家,如今咱不是绝户头了,婆家也好找了,既然你跟苏华彪断了,娘明个就去找你村东头的四媒婆,让她给你操心着终身大事吧。”
“娘,我不找婆家!”王胜春坚决的叫。
李大云惊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小心的问“你心里是不是还没放下那苏家小子?”
王胜春摇头说“娘,你想多了,我只是暂时不想找婆家,我弟弟妹妹都还小,我说过我得替您扛起这个家,把弟弟妹妹都抚养成人。”
李大云心酸的说“可是你也得成家呀,娘可不能把你拴在家里当一辈子老闺女。”
王胜春毫不在乎的摇摇头,然后安慰娘说“娘,我又没说要当一辈子老闺女,我只是帮您把这个家撑起来,再说,人的婚姻靠缘分,咱们就随缘吧。”
眼下家里这个条件,爹没了,下面一群小的,还有债务,闺女也找不到好人家,李大云也不坚持了,等等再说吧。
再说魏丰年失魂落魄的走回到自己村子里,看着自家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煤油灯光,他叹了口气,直直的伫立在低矮的院墙外。
忽然院子里传出一声“丰霞,你看着你妹妹,我再去迎迎你哥,他去王祥寨送棉衣这都半夜了咋还没来……”
随即“啊娘”一阵哭叫声传出来。然后是妹妹丰霞的呵斥声“都多大了还跟吃奶孩子一样缠着娘,真是欠揍。”
魏丰年一步跨进院门高喊一声“娘,我回来了!”
接着把破旧的木门上住,大步往屋里来。
“呀,丰年你回来了,咋回来这么晚?饿坏了吧?叫你赶着骡车去你不赶,非自己跑着去。”郭彩玲轻声埋怨着大儿子。
魏丰年进屋就从娘怀里接过最小最粘人的妹妹,轻声跟娘说“我哪敢赶着咱那辆骡车去王祥寨呀,就这王家大婶看见我还发抖呢。”
郭彩玲想想也是,叹息一声说“你先坐下歇歇,我去给你热饭,丰霞,给你哥倒碗水。”
魏丰年忙喊住娘“别热饭了,我吃过了,在王家吃的。”
大妹妹丰霞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水搁到了桌子上,听到哥这句话跟娘一齐问“你咋在那吃的饭?”
魏丰年尴尬的说“我也没想到会在他们家吃饭,可是我把他们的棉衣还给他们,接过我的棉衣就告辞,王家大婶非留我吃饭不可,是这么冷的天,让我饿着肚子走不行,我实在没法再推辞了,就留下吃饭了。”
郭彩玲苦笑一下说“那王家大嫂也是实在人,你的棉衣呢,赶快给我让我拆了洗洗,等干了再给你套上。”
魏丰年把那套棉衣拿了出来,说“娘,王家娘俩给我套好了。”
郭彩玲跟魏丰霞都大吃一惊,摸索着那身洗的干干净净,套的密密实实的棉衣难以置信嘀咕“这娘俩还真厚道呀。”
魏丰年心里有事,把小妹妹放到地上说“娘,丰霞,我跑累了,就去睡了。”
娘跟妹妹都说快去歇着吧,他就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小屋。
王家还不知道,魏丰年的爹在半年前因喝酒过度去世了,他就成了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他是家里的老大,还是唯一的儿子,底下三个妹妹,大妹妹叫丰霞,岁,还在上初中,二妹妹叫丰彩,岁,在上小学,中间夭折了一个三妹妹,现在这个最小的是四妹妹才岁。也是因夭折了一个闺女,郭彩玲对这个老闺女就格外疼,她就被惯的很粘人,这么大了还一步不离娘,动不动就让抱着。
爹活着的时候,因为他跟爹一起贩卖麦麸,还能挣些钱,所以一个月能凑块钱给王家,但是半年前爹去世了,贩卖麦麸也挣不了几个钱,魏丰年听说有人专门介绍人去山区煤矿干活,能挣大钱,他就去了。
他去了后才知道为什么来煤窑挖煤能挣大钱,因为那是那命换钱,隔几天就能看到从煤窑底往外抬一个两个的死人,他之所以半年后能走出煤窑,全凭自己命硬。
他拿着拿命挣的块钱回来,首先就跟娘提出把王家的赔偿款一次性给人家。于是就有了那天晚上他回往家送钱,半路遇上救下她落水妹妹的戏剧一幕。
他洗漱了钻进被窝,脑子里全是王胜春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有她那句干脆利落的“他是我对象”。
那个女孩遇事的沉着和机智令他钦佩,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透露出的也不是少女特有的羞涩和单纯,而是一种他参不透的东西。
他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母亲走了进来。他的思想被猛地打断了,有些慌乱的清清嗓子,问“娘,你咋还没哄老四睡?”
娘轻轻的说“儿啊,我把你四妹哄睡着了,我来是跟你说一件事,今天你四大娘来了,给你说了一个媳妇……”
“我不愿意!”魏丰年张口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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