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丰年赶着骡车,车上载着王胜春一个人返回王祥寨。
路上漆黑,魏丰年把马灯点着了挂在骡子脖子里,车前面的一段路就是明亮的。
王胜春仰头看着天幕上密密麻麻的星星,忽然扑哧笑了。魏丰年在车辕上赶着车,宠溺的朝她问“小东西,笑什么笑?”
王胜春说“还记得去年咋俩送你村那个买来的媳妇去火车站吗?”
魏丰年说“那是白天,这次是黑夜。”
王胜春笑着说“咱两个让大伙说就是缺德,拐跑人家的媳妇,又拐跑人家的儿子。”
魏丰年也笑了,“我们凭良心做事,不管别人怎么说。”
王胜春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笑的醉醺醺的。她笑自己这辈子终于找对了人。
她问“丰年,我们什么时候去南方?”
魏丰年说“明天我得陪我娘去姥娘家,后天是初六,三六九往外走,咱后天动身吧。”
王胜春温顺的说“好,你说哪天就哪天。”
第二天,王胜春毫不意外的听到二愣子的哭叫咒骂声。
他在昨晚听坠子书回来就发现东子不见了,他以为他又跑去魏丰年养鸡场了,就没在意躺下睡了。这天亮了发现他还没回来,去养鸡场一问没人,他才意识到坏事了,就哭天抢地起来。
东子不见了,村人谁都猜到他的去向了。二愣子对人家孩子这么坏,孩子长大了就自谋生路去了。
红燕还没赶集走,听到这消息幸灾乐祸的跑来了,急急的告诉王胜春这个喜讯。王胜春但笑不语。
一会素蓝也来了,也兴奋不已的告诉她东子跑了。王胜春说“跑了好呀,跳出火坑了。”
红燕忽然眨眨眼,一脸神秘的说“都猜着东子跑肯定有人帮他离家或者给他出主意离家,不然就他胆子那么小哪敢跑呀。”
王胜春笑笑说“是谁那么好心呀,我得夸夸那个人。”
红燕笑笑说“我不夸那个人。”
王胜春脸一僵,看向了她。红燕那雾蒙蒙的大眼睛斜睨着王胜春,幽幽的说“我怪那个人做这好事的时候不喊上我。”
王胜春明白了红燕这鬼丫头什么都猜到了。
她就说“也许人家根本来不及通知你呢。”
红燕耸耸肩说“唉,算了,不说这个了,东子能顺利出走就好,但愿他能找到他的亲人。”
素蓝不懂俩人在打什么哑谜,就一脸懵逼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忽然,王胜春抓住红燕的手问“手最近有什么感觉吗?还在吃药吗?”
红燕感动的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说“胜春,我按你跟海洋说的夏天也不沾凉水,不露胳膊不露腿,药还按时吃,手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谢谢你。”
红燕说着眼圈都红了。
王胜春欣慰的笑了,这一世,她不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还改变了红燕的命运……
素蓝忽然高兴的拉住她跟红燕的手说“对了,我还有件事跟你俩说,我哥昨天夜里从县里来带回来一泡沫箱子海货,我哥说是他一个学生送他的,说叫什么蛤蜊,晚上你俩都忙完了去我家喝酒去吧。”
王化武的武馆已经开业了,还收了二十多名学生。
王胜春想想,她们几个可是好久没聚了,一听就欣然同意。红燕兴高采烈的说“我赶紧回来再带只烧鸡来,咱一醉方休!”
就这么说好了,红燕跟素蓝就各自回家了。
这几天地里的棉花该打顶了,王胜春就跟王胜夏趁着早上日头不毒下地给棉花打顶。
俩人从地里回来吃早饭,就看见姑姑跟姑父在她家,姑父正跟李大云说话。看见王胜春来了忙跟她说,他们要回家祭祖,全家都去,晚上就让王胜春跟魏丰年说一声让他去代销点住一晚。
因为他们代销点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晚上不能没人。
王胜春一口答应,让他们放心回老家吧,家里有他们照看着。白小南就把代销点钥匙给了王胜春。
因为晚上王胜春几个闺女约好了在素蓝家喝酒,喝起来就没谱了,还是魏丰年来素蓝家找她了,俩人才一起去二奶奶家。
她一出门才知道变天了,天上阴沉沉的,一颗星星也不见了,而且西北风刮来了,刮的王胜春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夜深了,当街乘凉的人早回家睡觉了,街道上阒无一人。当俩人来到二奶奶家的胡同口时,胡同里也空无一人,只有冷飕飕的西北风吹着哨子一阵一阵地响。
王胜春跟娘说好了,她睡在二奶奶家里姑姑的房间,魏丰年睡在前院的代销点里,俩人有个照应。魏丰年先送王胜春回屋。
俩人来到院子里,魏丰年把自行车刚支好,王胜春准备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哐当”一声把魏丰年骑的自行车一下子吹倒了。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响亮,把王胜春吓了一跳,魏丰年也回头看了一眼自行车。
就在这时,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从他俩眼前飘过,闷闷的落在地上,魏丰年刚抱住王胜春安慰的时候,又一个东西,从天而降,扫着王胜春的鼻尖,“噗通”一声落在她的脚下,紧接着是一个动物的惨叫声“喵!”把王胜春吓得魂飞魄散,把脸紧紧的埋在了魏丰年的怀里……
魏丰年抱着王胜春没有冲外面吼叫,而是静观其变。
但是四处寂静无声,要不是落在地上那个白色东西,王胜春会以为刚才的一切是错觉。
她僵僵的缩在魏丰年的怀里,觉得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好歹魂魄归位,我才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轻声问“没事吗?”
魏丰年两眼一直扫视着院外,听到她的声音就温柔的说“没事,有我在能有什么事,别怕,咱看看刚才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王胜春战战兢兢跟着魏丰年蹲下来细看,只见地上一根粗粗的木棍,木棍下面是一只苟延残喘的白猫,正瞪着惊恐的大眼看着她,旁边,一滩看不清颜色的液体流了一地,这应该是白猫的血,眼看着这白猫是活不成了。
明显是那根棍子把猫砸死了。
王胜春差点昏阙过去,还是魏丰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个劲的在旁边安慰她才回过神来。她对着那只白猫哆哆嗦嗦的念叨“白猫啊,白猫,可不是我们俩把你打死的啊,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怎么就从天而降在我们旁边了……”
魏丰年见白猫已死,怕吓坏王胜春,就从院子角落拿了把铁锹,铲起白猫去了院子角落的一棵葡萄树下埋掉。
他那边挖坑埋猫的时候,王胜春不敢自己进屋又不敢自己站在院子里,刚要跑去葡萄架下找他的时候,忽然,一个硕大的东西“咕咚”一声从东墙上掉了下来,竖立在她的面前……
老天,你连着吓了我两次还不够,你今天晚上要把我吓死才算完吗?不带这样的啊。王胜春哑声叫!
但是,在她惊恐万分,寒毛直竖的时刻,才看到面前竟然是一个人,正用一张变形的脸着她,看样子他也吓坏了,她俩在相距不到厘米的距离之间,相互惊恐万状地看着对方,呆呆发愣……
“你是……王蒜头!”王胜春惊魂稍定认出了他。
“扑通”一声闷响,那人倒在了地上,是被魏丰年一脚撂倒的。
“说,你往我二奶奶家扔死猫干什么?是不是试探家里有没有人,然后趁机行窃!”魏丰年一脚踏在王蒜头胸脯上喝问。
王蒜头被踩得喉咙发出咯咯声,吐不出一句整话,只听到呜噜呜噜的声音。
王胜春拉拉魏丰年,小声劝他“别踩死他了,放开他让他好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