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桌了,满满的围了一桌子人。本来小胜冬跟小宝每次吃饭都抢着坐到魏丰年身边,还都爱往他腿上爬,今天,这俩小家伙喜新厌旧,一左一右的腻歪在白玉杰身边了,原因是他很会逗他们,还给他们不少零食吃。
吃饭间,白玉杰讨好的给他俩夹菜,给他俩倒他拿来的桔子水喝,把他俩乐得更不离开他一步了。
大爷爷爱喝几口酒,一天两顿的喝,魏丰年下午还有事不能陪老人喝,白玉杰跟王化武就倒上陪着王老爷子喝。
白玉杰又有文化又年轻有为,办事说话又这么漂亮,自然很得老爷子的赏识。李大云自不必说了,对这位“城市少爷”是又敬又喜,觉得他肯来她家是他们全家的面子。王胜夏往外贸公司送几次货都得到白玉杰的细心照顾,对这个领导她自然恭恭敬敬。
也就是说,白玉杰得到了王胜春全家一致好评。
相比之下,魏丰年就成了“过气名人”,无人问津了。
王胜春小心的看魏丰年脸色,又殷勤的给他夹菜,让他多吃。但她这副样子更衬托出魏丰年的被冷落,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舒服了。
最后,魏丰年端起茶杯,跟白玉杰说“不好意思白经理,我下午还有事不能喝酒,下次一定请白经理喝个痛快。这次我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王老爷子呵呵笑着说“我就喜欢丰年这点,有定力,办事周到,有事坚决不喝酒,好样的!好样的!”
李大云听见大爷夸她女婿笑的眼睛都眯上了,但碍于客人在跟前不好夸自己女婿,只是替女婿谦虚了一句“应该的应该的,咱农民没本事挣个小钱可不能大意,跟玉杰这大人物没法比呵呵呵……”
本是无心一句话,但是魏丰年的脸僵了一下,王胜春也愠怒的看了母亲一眼。
魏丰年不动声色的说“白经理,化武,大爷爷,婶子,你们慢慢吃,我得忙去了。”
李大云忙说“哎呀丰年,你还没吃多少菜呢,有事也不差这一会,赶紧再吃点。”
魏丰年笑笑说他吃饱了。
王老爷子则说“丰年厂里子大事小事都在他身上,担子重,有事就走吧。”
王胜春低头不语。
魏丰年告辞出了王胜春家,并没有回养鸡场,他顺着小路朝村南走去。
村南有一条大河沟,夏季雨水大,河沟里的水涨满了,水也很清,经常有人在里面洗澡。魏丰年走到河沟前一脱上衣就跳了进去。
他在河沟里来来回回的游,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他精疲力竭的爬上岸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红红的日头透过玉米棵,把近处的一大片花生棵染成了橘色,晃的他睁不开眼。
他头沉沉的,眼睛胀胀的,真想就这么睡下去。
但是,养鸡场还有很多事,他得回去处理。
王胜春在送走客人后,就直接来养鸡场找魏丰年了,她觉得她得跟他解释一下。但是却扑了个空,问养鸡场的工人,他们说魏丰年吃过午饭根本没来。
王胜春心里一沉,想着他能去哪呢?又想,他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不至于为这点事做出什么出格行为,也许是出去办事了。
她就怏怏的回了自己的工艺品厂。
正好喷漆匠喷坏了一件物品,从来不熊工人的王胜春怒了,劈头盖脸训斥了那个工人一顿,惹得大伙都吃惊的朝她看。
她被看火了,又劈头盖脸朝他们吼了一顿,大伙都吓坏了。
素蓝跟到她办公室,小心的问她怎么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嘟囔了一句“魏丰年跑了。”
素蓝惊呆了。
她一下午往魏丰年养鸡场跑了好几趟,这次,她心急火燎的坐在他办公室里,想着如果他晚上再不回来,她就开始到处找了。
办公室门重重的被推开,她猛地一仰头,魏丰年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两人四目相对。
“丰年,你去哪了!”她手足无措的叫。
魏丰年吃力的咧嘴笑笑,说“我去洗澡了。”
说罢就进了里屋卧室换衣裳。
王胜春心里乱糟糟的想跟过去,他却从里面把门插上了,她心里一阵失落,又无比恐慌他是嫌弃我了。
其实不是,进屋换衣服插门是魏丰年的习惯。
王胜春只好在外面问他“你怎么洗澡洗一下午呀,还不冻坏了?”
魏丰年的声音传出来“不觉得冷。”
王胜春咬咬嘴唇没话可说了。
魏丰年终于换好衣服出来了,王胜春伸手想拉他的手,他冷冷的说“你先坐会,我得去车间处理一些事。”
他就这么把她丢在办公室急急的出去了,她呆坐在了椅子上。
屋里渐渐黑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逐渐朦胧的景物,却还没等来魏丰年……她下定决心了,主动将今天上午的事跟他坦白。
她猛地站起想去找他,门口却闪过一个黑影,她飞身扑到了他怀里,然后又猛地弹开他身上烫如火块!
“你发烧了?”她惊叫。
魏丰年眉头紧皱,声音沉重的说“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快,你快躺下,我去给你找大夫来。”王胜春把他推到卧室就往外跑。
村里都有卫生室,王胜春跑到卫生室把大夫领到了养鸡场。
大夫给他量量体温,居然烧到度,立刻给他打了退烧针,又给他开了两天的药,嘱咐王胜春等他吃了晚饭再让他吃药。
王胜春让在养鸡场下班的工人拐到她家,跟娘说一声她不回去吃饭了,就去厨房给魏丰年做饭。
自从东子走后,魏丰年就自己在厂里吃饭了,虽然李大云说很多次了,以后不让他做饭,去她家吃就行。但是他坚决不同意,说还是自己做方便,不用往王胜春家跑了,所以他厨房里米面都有。
他吃的米面都是家里带来的,菜是王胜春菜地里种的,不定哪个摘了就给他送来了。
王胜春走到厨房想给他熬点粥,看见厨房有一个南瓜,一个小瓦罐里还有红豆,就给他熬南瓜红豆稀饭。
知道他发烧没胃口,而且油腻的也不能吃,她就没炒菜,也没馏馍,光熬了一锅粥。
粥熬好了,她盛了半碗,这样冷的快。
她端到了他床边,用勺子搅着粥让它快凉,又舀了一勺子尝尝,觉得不烫了,才轻声说“丰年,喝粥了。”
魏丰年眼皮沉沉的,浑身僵僵的,他无力的说“先放那吧,我等会喝。”
王胜春柔声说“等会就凉了,这会不凉不热喝着正好,来,你尝尝,这个南瓜又面又甜,红豆也熬开花了,又香又软,快喝。”
魏丰年皱着眉头坐起身,伸手接碗。王胜春却往后一缩,温言软语说“别动,我喂你。”
魏丰年淡淡的说“不用,我自己喝。”
王胜春不答应,硬是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嘴边。
魏丰年咧嘴笑了一下说“我不习惯。”
王胜春抿嘴一笑“慢慢就习惯了。”
魏丰年犹豫了一下,只好张开了嘴。王胜春一勺一勺的喂,他就一勺一勺的吃。忽然,他冷不防夺过了碗,两手端着,凑近碗沿呼噜呼噜把粥喝光了。
王胜春扎煞着两手看着他。
他把空碗递给她,眼睛却不看她。
她接过碗轻声说“锅里还有,我再去盛。”
魏丰年朝她说“不用了,我不想喝了,你回去吃饭吧。”
王胜春心里一疼,看着他说“你烧还没退,我不回去了,在这照顾你。”
魏丰年摇摇手说“不用不用,我一个大男人发个烧还用照顾?丢死人了,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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