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羲举着长戟朝君倾城劈来。
滔天怒意混合着杀意,模糊了他的意识。
他们在回程途中,中了埋伏,几番厮杀过后帝羲中了对方的道。
“帝羲,你敢!”君倾城红着眼大吼一声。
帝羲心中一惊。
脑袋里却一片混乱,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他敢?他有什么不敢的?
谁这么嚣张啊?敢这么向他问话?
他武器却停在她头顶上,再难下去半分。
“若有来生,为君倾城。你听着,我是君倾城,是你女儿。”君倾城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她眼中怒火中烧,威胁道“你若敢对我下手,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父亲了!”
帝羲嘴唇颤抖,拿着长戟的手也在抖。
若有来生,为君倾城?
谁?谁的今生无望?在求来生?
谁在悲痛绝望中,留下了这句话?
“啊——”帝羲一声哭嚎,撕心裂肺。
他跌跪在地,捂头痛哭。
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我不能死,她不见了,我要去寻她。”
“可是我找不到她了……”他痛苦道。
君倾城蹲下扶他。
“我一年不做一次梦,除了刚过世那会儿,梦见过她一回,后来也没梦见过她。我弄丢了她,我找不到她了。”
帝羲揪着心口的衣服,痛不欲生。
。
相思不抵梦,余生,不复见。
“我弄丢了她,我再也找不到她了。”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君倾城蹲下将他抱住,安抚道“我让你梦她。”
我让你梦她。
真的。
君倾城将他扶起来,带离了原地。
繁天的星海容易迷路。
哪个方位看起来都一样。
人容易走丢,埋伏也容易埋个寂寞。
她当即更改了路线。
这个时候,焱灵发话了,告知她往东南方向走。
那片区域破碎星辰最多的地方,繁天的至高点之一。
因为附近受到不知名的力量侵袭,导致附近星体严重破损,四周荒芜。
他为会注意到那里,是因为那里是他早年推演中,离比较像繁天与异时空的过度带。
如果他的推演没错,君倾城又要施展那招的话,那边最合适。
她是神秘而强大的控梦师。
梦研究的领域是潜意识的领域,而真正的控梦师研究的领域是人类这个整体的潜意识。
打个比方,如果每个人都有潜意识是一条溪流,这些溪流是运动的。
它们最终都会朝着某个方向流入一个特殊的地方,形成汪洋大海。
控梦师相信有这么一片潜意识海洋的存在。
他们探索这片海洋,能知过去未来、知天下归属、知某个人的天机命途。
随便织个梦做个幻象骗不了帝羲,那对他毫无意义。
她今天就要试一试,是否能以相思为引,织一个未来梦。
焱灵懂她。
君倾城将帝羲带到焱灵说的那个地方。
焱灵从契约空间出来道“我出来活动活动,帮你们守着。”
这里没有人埋伏,但危险系数可不低。
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怪异恶兽。
君倾城不晓得这里,但焱灵却是熟得很。
让他出去守着,来多少人他都能把他们全部坑杀在这里。
末了,他指着君倾城身旁白线捆着的玄棺道“那个小东西借我瞧一瞧。”
因为君倾城路上嫌它太吵,所以帝羲就给了君倾城这根线绑着它,放风筝似的让它跟在后面。
玄棺被焱灵拿走。
君倾城把帝羲放了靠在一颗已经死去多年,残破不堪的陨星上,集中精力开始织梦。
她不忍帝羲忍受悲痛,路上就催眠了他。
“我答应你的,一定尽力做到。”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沧桑的男人道。
帝羲死的的时候,也还年轻吧。
在这繁天蹉跎多年,在每一个时空度过的不属于自己人生的一分一秒,都让他痛苦无比。
郑思和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无数个无望的夜晚,几度错失所爱的折磨,无数场战争、杀戮,逼疯了他。
他疯了,只是在人前假装冷静。
繁天伏杀,总要付出代价!
君倾城被她反复催眠才睡下的帝羲,心疼得不行。
她那时候还不懂情爱。
在他身旁喃喃道“如果爱她让你这么痛,放手啊!傻瓜。”
帝羲睡得极不安稳。
恍惚中听见有人说话,说什么爱君寒那么痛,让他放手。
“不!你不知道!我一定是连续几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不然我都遇不着她。爱她怎么会痛?我只是难过,她为了我以身犯险,流落异时空罢了。我只是难过,我在这里蹉跎了这些年……始终寻不到她流落之地的蛛丝马迹。”
那些被人刻意掐断的线索,他费尽好大的力气才从穿梭的时空找到。
如大海捞针一般。
海很大,针很小。
捞到一根,取出来,是针尖。
他再进入茫茫大海,去捞这颗针的针尾,以及不知道碎成几截的身子。
把它们凑到一起,他才能获得一点线索。
破获一条线索之后,迎接他的是更多的未知和迷茫。
他收集筛选出来的破碎线索,不一定每一条都与她有关。
他在君家搜查线索时找到了《祝由术》。
后来他又发现了一本君寒丢弃的《鬼门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啊!她都给丢弃了。
她去寻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医术去了。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找到了什么?又犯了什么人的禁忌?
她失踪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
据帝羲猜测,她自己跑丢的可能性不大,她是被人劫走了。
被什么人劫走?
劫去了哪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过得好还是坏?是否还活着?
这些问题日日折磨着帝羲。
此时的君倾城还不解情爱,只是疑惑。
一个人真的会有这么好吗?
让另一个人魂牵梦萦,破天入地,拼尽一切也要去找她,也要去见她。
帝羲闭着眼,一边说一边哭一边笑。
都半无意识了,还这么爱她吗?
君倾城深受震撼。
可她脑袋里没有娘亲的记忆,光凭几段影像脑补不出来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既然他这么想见她。
那今日即便要撕裂这天,我也要引你们相见。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一个梦而已,她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