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天,阳光灿烂,汝水河畔,曹操带着两千精骑杀气腾腾追赶上来,李汗青所部匆匆过河在桥头列好方阵,准备堵死石桥。
可是,当李汗青看清曹操军中那杆大旗时,顿时心底一松。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曹操不是个愣的,更不是个不要命的……
一念及此,李汗青都有些后悔没在军中立一杆大旗,写上“颍川李汗青在此”几个大字了!
他相信,不管曹操是不是真如演义里那般多疑,只要知道他李汗青在这里都会生出几分忌惮之心来的!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可是,对岸铁流翻滚,直奔石桥而来,铁流之中寒光闪闪,那是一支支已经按上了弦的箭矢。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滚滚的铁流距离石桥越来越近,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千百支箭矢如乱蝗般冲天而起,铺天盖地,直扑桥头而来。
“叮叮当当……咄咄咄咄……”
那是箭矢打在盾墙上的声音,黄巾军武器简陋,有从汉军手里缴获的铁盾,也有自制的木盾。
“啊……呃啊……”
虽有仓促组成的盾墙阻挡,还是有些将士被箭矢射中了。
不待黄巾军反击,汉军前队已向两旁散去,后队继续前冲,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叮叮当当……咄咄咄咄……”
“啊啊……呃啊……”
骑射、骑射,骑马射箭举高临下,来去如风,胜在迅捷,一通乱箭,直射得李汗青所部根本就无力反击。
听得阵中不断响起的惨嚎声,李汗青又急又怒,却也无可奈何,论单挑,他谁也不惧,可是,面对着漫天箭雨也是心中发怵。
还好,箭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不多时,对岸的汉军精骑便又退到射程之外,重新列好了阵,那阵型却是防御阵型,看来,汉军没有继续冲锋的打算了。
也是,石桥宽不过三五米,竟能容三两骑并行,而长却有三十四米,对面又是长矛如林,更何况,黄巾军的弓箭手也已张弓搭箭,蓄势待发了?
硬冲可不是明智之举!
曹操策马走到阵前,遥望着石桥,神色阴沉。
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若是能再早来一刻钟,半渡击之……定能建功!
可是,如今再冲阵……
见对岸的汉军精骑没了进攻迹象,李汗青暗自松了口气,也策马走到了阵前,取下了挂在鞍侧的长矛往身前一横,冲着对岸就是一声大喝,“曹操曹孟德,可还记得我李裕李汗青?”
曹操循声望来,一张脸顿时就更黑了,语气不善,“本将岂敢或忘?”
但说着,他却突然语气一缓,“李汗青,本将观你勇武不凡,何不弃暗投明替朝廷效力?天子有诏大赦天下,除贼首张角外皆可赦!只要你弃暗投明……”
“曹孟德!”
李汗青沉声打断了曹操,“你开口闭口弃暗投明,可是,如今这天下……何为明何为暗?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是明是暗?为百姓致太平的黄巾军是明是暗?”
曹操一滞,勃然大怒,“好一个为百姓致太平!你道张角真要为天下致太平?孟德观之,不过妖言惑众、狼子有野心之辈……”
李汗青声音铿锵地打断了曹操的话,“大胆曹孟德,竟敢辱我大贤良师,今日,我就取你项上人头……”
说罢,李汗青一提长枪作势就要冲杀。
他可不管张角是不是真要为天下致太平,他李汗青就是奔着为天下致太平去的。
至于张角,将死之人而已,不碍事的!
不过,眼下他还得扯张角这张大旗慢慢壮大自己,自然要极力维护张角了。
听到曹操辱骂大贤良师,众将士也都义愤填膺,不管怎么说,在天子和朝廷抛弃他们的时候,是大贤良师在奔走四方,尽力救助着他们。
可是,眼看李汗青又要单骑冲阵,他们顿时就急了,钟繇连忙提剑策马,上前劝阻,“汗青,万万不可冲动……”
只是钟繇话音未落,对岸的曹操便放声大笑了起来,“李汗青,你大可以冲上来试一试!”
他虽然说得极为硬气,但手已经不自觉地伸到了腰间,按上了剑柄。
那一夜,李汗青单骑冲阵的悍勇场景可是历历在目,要是这家伙真脑袋一热冲杀过来,只怕自己剩下的这点人马也得交待大半。
曹操对李汗青暗自忌惮之时,李汗青何尝又不忌惮那满天的箭雨?
那一夜,他可是差点就死在了乱箭之下,此刻又岂敢真冲上去,无奈地暗骂了一声“我冲你大爷”,气势却是不减丝毫,“曹孟德,本将念你也是一条好汉,劝你一句而今天下将乱,正是英雄豪杰大有作为之时,望你莫要自误!”
说着,李汗青遥遥地一扫严阵以待的大汉精骑,“还有你们……你们觉得当今那位昏君真能保得天下太平?真能护得住你们的家人?我觉得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的性命,回去保护自己的家人更实在……”
“李汗青!”
不待李汗青说完,曹操一声断喝,怒气勃勃地打断了他,“妖言惑众、徒逞口舌之利有何用?你张口闭口黄巾军要为天下致太平,你可知何为太平?你可知这天下没有你们这些贼寇便是太平?”
一听这话,李汗青也怒了,一扬手中长枪,杀气腾腾,“道不同不相与谋!今日既然兵戎相见,自当不死不休!”
说罢,李汗青一拔马缰,转身回了阵中,嘶声高呼,“准备冲锋……”
跟在他身后的钟繇一惊,“汗青,万万不可鲁莽!”
李汗青一愣,回头冲他微微一笑,“元长真以为我李汗青只会逞匹夫之勇吗?”
说着,他抬手一指对岸汉军阵营,笑容灿烂,“你看!”
钟繇连忙扭头朝对岸望去,却见汉军阵营里一阵骚动,不禁愣了愣,旋即恍然,“汗青是吼给他们听的?”
李汗青的笑容里却多了一丝无奈,“眼下,我们就像是被那恶狼盯上的屠……”
说着,他才想起,这个时代可没有屠夫与狼的寓言,只得换了说法,“看汉军的阵型,他们应该不想和我们硬拼,只想拖住我们,静待援军!”
钟繇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说着,他不禁有些担忧,“如此僵持下去……形势将对我军越来越不利啊!”
只是,对岸两千大汉精骑,而己方只有两千多步卒,总不可能真反过去对汉军精骑发动冲锋吧?
李汗青却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见得!只要我等在这里多僵持一刻钟,波帅他们便可多向前行出数百米……只待僵持到天黑,汉军再想留住我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说罢,他继续打马往阵中行去,小声地冲迎上来的周武吩咐了一声,“告诉兄弟们之后每隔一个时辰,我都会吼一声准备冲锋,但天黑之前不会真正冲锋,让他们只需守死桥头……”
如今日上中天,已是午时左右,距离天黑最多也就三个时辰了。
与此同时,对岸的汉军见李汗青大吼一声准备冲锋之后就没了动静,纷纷放松了下来,曹操也暗自松了口气,“传我将令各部轮流修整,盯死对岸敌军……”
于是,两军隔岸对峙,一个想跑不能跑,一个想攻不敢攻,就这么静静地僵持着,唯有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响起的那一声“准备冲锋”,如平地起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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